第438章 雷霆出击,决战前夜
叶阳站在涂着丹漆的地图前,指尖在"易水"二字上顿了顿,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刻着云雷纹的墙上,像一柄悬而未落的剑。
"诸位,赵地捷报、楚使启程、秦廷内乱——"他突然转身,目光扫过厅内十二位将领,项梁的断刃吴钩还挂在腰间,乐乘的玄铁枪尖沾着未擦净的雪水,"这不是巧合,是六国气数流转的征兆。"
帐外传来北风卷着旌旗的猎猎声。
坐在下首的剧辛抚着花白胡须,青铜酒爵在案上磕出轻响:"太子是说...要动了?"
"动。"叶阳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展开时"雷霆计划"四个朱字在火光里跳动,"三日后全线动员,易水一线集中八万兵力。
水坝藏兵、楚军守南岸、赵人断粮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不是防御,是等着嬴政往咱们的网里钻!"
项梁猛地拍案,案上的陶碗跳起来又落下:"末将这就回营点兵!
昨日新造的连弩还没试过,正好拿秦军的脑袋开刃!"
乐乘摸着枪杆上的凹痕,那是当年随乐毅攻齐时留下的:"末将愿领中军,守第二道木栅。
太子放心,除非我乐乘的枪断了,否则秦军别想摸到主阵线!"
叶阳望着这些眼睛发亮的将领,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他刚回蓟城时,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还像看无根的浮萍,如今...他指尖轻轻叩了叩地图上的"咸阳",那里被他用朱砂圈了三道。
"散会。"他挥了挥手,将领们鱼贯而出,靴底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最后离开的剧辛在门口顿了顿,回头时白眉微动:"老臣当年随昭王筑黄金台,今日才算见着真正的雄主气象。"
门扉闭合的刹那,叶阳倚着案几长出一口气。
案角压着林婉今早送来的密报,墨迹未干:"兵工厂日造弩机百具,皮甲三百领,较上月增三成。"他捏着帛书的手松了又紧——这哪是兵器,是燕国的命。
城西兵工厂的炉火彻夜不熄,林婉的羊皮靴踩过结霜的泥地,鼻尖冻得发红。
她掀起厚重的棉帘,热浪裹着铁腥气扑面而来,二十几个工匠正围着锻铁炉捶打箭簇,火星子溅在他们赤裸的脊背上,烫出一个个亮红的点。
"张师傅。"她喊住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匠,对方抬头时,她看见他眼角的泪痣——那是三年前她在咸阳街头施粥时见过的。
老匠的铁锤"当"地落在铁砧上:"夫人!
您看这箭簇——"他举起刚成型的三棱箭,在炉火光里泛着冷光,"按您说的改了倒刺,扎进肉里拔不出来。"林婉摸了摸箭簇的棱,指尖被划开一道细口,血珠冒出来又被她迅速抹去。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书:"从今日起,工匠分三班,每班六个时辰。"她指着墙角新立的青铜灯树,灯油在玻璃罩里烧得噼啪响,"夜里也能干活,每多造十具弩机,加半斗粟米。"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夫人,俺家小子病了,能预支粟米抓药不?"
林婉循声望去,是个脸膛黝黑的年轻工匠,腕上还沾着铁屑。
她摸出块玉牌递过去:"拿这个去西市药铺,记在战备仓库账上。"她提高声音,"所有工匠家眷,病了找医官,饿了领米粮——你们在前线拼命,咱们在后方保你们的家!"
炉火烧得更旺了,映得林婉鬓边的玉簪发亮。
她摸着小腹轻轻一按,那里还没有显怀,但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她的掌心。
三日后,叶阳的车驾碾过易水河畔未消的积雪。
他站在新筑的水坝上,坝后藏兵洞的石门开着,冷风灌进去又穿出来,带着细微的回声。
乐乘裹着狐裘跟在身后,手指戳了戳坝体的夯土层:"这坝用了您说的'三合土',确实比普通夯土结实。"
"不是结实。"叶阳弯腰捡起块碎石,"是要让它在该塌的时候塌。"他指着下游一里处的木栅防线,"等秦军过了水坝,开闸放水冲乱前军,木栅后伏兵杀出,主阵线的弩手齐射——"他将碎石远远抛进易水,溅起的冰碴子打在脸上,"这三重防线,要让嬴政的虎狼之师,变成掉进陷阱的狼。"
乐乘突然单膝跪地,玄铁枪尖插进冰面:"末将以乐氏先祖起誓,必守好这第二道防线!
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叶阳伸手去扶他,掌心触到乐乘甲叶上的冰碴,凉得刺骨。
他望着远处正在搬运木栅的士兵,他们的号子声撞碎了河面上的冰,惊起一群寒鸦。
腊月廿三,蓟城校场的积雪被踩成了泥。
林婉站在三丈高的木台上,身后飘着"燕"字大纛。
台下密密麻麻站着三千百夫长,他们的家属挤在校场四周,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袍,怀里抱着面黄肌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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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请各位来,不为别的。"林婉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铁,穿透北风,"为的是让你们知道——上了战场,你们不是一个人。"她拿起案上的红巾,走向最前排的百夫长,那是个左脸有道刀疤的年轻人,"你叫王勇,上谷郡人,家中有老母和两个妹妹。"王勇的喉结动了动:"夫人...您怎么知道?"
"因为燕国的每个战士,都是燕国的孩子。"林婉将红巾系在他颈间,指尖擦过他甲胄上的缺口,"这红巾是血,是火,是咱们燕人不低头的魂。"她转身面对全场,"凡战死者,其家三代免赋税!
父母由官养,子女由官教——"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又迅速拔高,"你们拿命护燕国,燕国拿心护你们的家!"
校场炸响惊雷般的喊声:"愿为太子死!
愿为夫人死!"王勇的妹妹挤到台前,举着个破布包:"哥哥,这是娘烤的枣饼!
打跑秦军,咱们回家吃!"
林婉望着那姑娘冻红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在咸阳街头讨饭的日子。
她摸出随身的玉镯塞进姑娘手里:"换米吃。"转身时,眼角的泪被风吹成了冰碴。
亥时三刻,北风卷着残雪掠过蓟城城墙。
叶阳和林婉并肩站在女墙后,脚下是全城的灯火,像落在地上的星子。
"这一战..."叶阳望着北方漆黑的天际线,那里隐约有马蹄声传来,"若胜,燕可立百年之基;若败..."
"没有若败。"林婉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狐裘渗进来,"你看——"她指向东方,那里有雷光在云层里游走,"天公都在给咱们造势。"
叶阳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像落了层霜。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易水逃亡时,她为他挡过一剑,伤口至今未愈。
"婉婉。"他声音发哑,"若我回不来..."
"你会回来。"林婉将脸贴在他肩头,"因为你是叶阳,是燕国的太子,是...我们孩子的父亲。"
天边的雷声更密了,像无数面战鼓在云层里擂响。
城楼下,巡夜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火光映得"蓟"字城门砖发红。
夜色如墨,蓟城城墙之上灯火通明,仿佛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北方那片即将被战火染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