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鹰隼出巢,夜袭咸阳
叶阳锦帽貂裘,英气逼人地站在帅帐内,狼毫笔杆被他握得发烫,笔尖在羊皮地图上重重顿出个墨点——那是骊山秦军主帐的位置。
"阿十。"他突然开口,帐外守夜的影卫掀帘而入,玄色斗篷还滴着融雪,"再念一遍咸阳急报。"
"公子高言,王翦大军开拔之日,咸阳卫戍半数随征,宫城防火堆柴未撤。"阿十将冻得发僵的帛书展开,"他能引火至章台宫偏殿,牵制禁卫半个时辰。"
叶阳微微皱眉,手中狼毫在"章台宫"三字上划出深痕。
叶阳望着地图上蜿蜒的白檀山路线,喉结动了动——原计划三日后突袭,可公子高的消息像把淬毒的刀,划开了稍纵即逝的战机。
"去请王妃。"他扯下斗篷甩给亲卫,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爆裂,映得他眼底泛红,"告诉她,本王要提前两日动'鹰隼'。"
“诺!”
影卫拱手抱拳,应了一声,又重新没入黑暗。
林婉进来时,发间还沾着梳头的木犀香。
她手里捧着个铜匣,匣底压着浸透火油的棉絮,最上层整整齐齐码着六封密信,封口处燕国王玺的朱砂印泥还未干透。
"夫君,这是给各关卡暗桩的手令。"她将铜匣推到案上,指尖掠过最底下那封,"最后一封给公子高,我加了半块陈年老墨——他若见着墨香,便知是我亲自调的。"
叶阳的指腹擦过信匣边缘的刻痕,那是去年他受伤时,林婉连夜刻的平安符。"火油够烧三顶帐篷?"
"十桶。"林婉打开随身的皮囊,倒出颗拇指大的陶丸,"我让工匠把火油封在陶壳里,摔碎即燃。"她捏着陶丸在掌心转了转,"昨夜试了三颗,在雪地里也能烧半柱香。"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影卫队长掀帘时带进一阵冷风,铠甲上的冰碴子"哗啦"落了满地:"启禀王上,鹰隼队已在北门外集结,三百人,马掌裹了毡布,干粮带的是冻硬的胡饼。"
叶阳走到帐口,望着雪幕中影影绰绰的队列,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最前头的队长正替身边小兵系紧护腕,动作熟稔得像在帮自家弟弟。他转身时,林婉已将火油匣塞进他怀里:"夫君,速去速回。"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甲叶上的雪,"我在蓟城等你看新晒的军粮。"
子夜时分,鹰隼队的马蹄声碾碎了白檀山的寂静。
队长王猛扯了扯脸上的毛毡围巾,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弟兄——三百人都裹着褪色的粗布短打,马背上驮着装满盐巴的麻袋,活脱脱一群急着赶早集的商队。
"前边是秦境哨卡。"副队长压低声音,手指抠紧腰间的陶丸。
王猛摸出怀里的密信,那是林婉用燕国商盟的暗号写的通关文牒。
他踢了踢马腹,率先迎向火光:"喂,大兄弟,借个火!
咱这盐巴急着送咸阳,耽搁了要挨东家板子!"
守卡的秦兵闻言,举着火把凑近,见文牒上的商盟印信是真的,又摸了把麻袋里的盐粒,挥了挥手:"进去吧,可别往骊山那处凑——王上将军的帐子,若是碰着半片火星子那是要掉脑袋的!"
“放心,放心,嘿嘿!”
王猛点头哈腰赔着笑应下,待转过山坳,立刻打了个手势。
三百人同时翻身下马,麻袋"噗通"落地,露出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火油桶。
王猛解下围巾,露出脖颈间的燕国旗纹:"弟兄们,看见骊山那堆最大的篝火没?"他抽出腰间的陶丸,"烧了它,家里的老母亲能多领三个月米!"
寅时三刻,骊山秦军主帐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值夜的卫兵刚要去关帐帘,就听见外头传来"噼啪"异响——像是有人摔碎了酒坛。
下一刻,橙红色的火舌裹着黑烟窜天而起,瞬间吞没了主帐的牛皮毡布。
"有刺客!"卫兵的尖叫被火势撕碎。王翦从榻上滚下来,铠甲都没穿全,左臂已被飞箭划开道血口。
他抓过佩刀砍开烧着的帐帘,正看见三个黑影扛着烧焦的木匣往外跑——那匣子里,是他与咸阳的密报往来。
"追!"王翦捂着伤口怒吼,可火势早将营寨分割成碎片。
士兵们抱着水桶往火里扑,却见更多陶丸从暗处飞来,炸出的火团像淬了油的鬼火,沾着帐篷就烧,碰着人就黏。
蓟城太子府的更漏刚滴完第七滴,叶阳就收到了捷报。
他捏着染血的帛书,指节发白——王猛在最后写:"主帐焚毁,密报尽毁,王翦左臂中箭。"
"传我命令。"他转身对候在帐外的乐乘,"各营垒加派岗哨,秦兵今夜必定急躁。"又对影卫道:"去通贸馆,让商队把'王翦重伤'的消息往咸阳传,要传到连街头卖胡饼的老妇都能说上两句。"
林婉此时正在城南粮仓。
她踩着结霜的青石板,望着粮官抱着账本直打颤:"轮储制从明日起施行。"她翻开新账本,墨迹未干的"春麦秋粟"四字力透纸背,"旧粮按月出仓,新粮按旬补进,若再有人敢偷军属的米——"她的指尖划过陈府被抄家时的记录,"陈老夫人的下场,就是榜样。"
就在她提笔签完最后一份粮册时,影卫的快马撞开了粮仓大门。
来者浑身是血,怀里的密报浸着暗红:"公子高...被禁足宗庙了。"他咳了两声,"嬴政派了二十个铁鹰锐士守着,说...说他私通外邦。"
叶阳站在城墙上,望着咸阳方向的夜空。
北风卷着雪粒打在他脸上,他却觉得烫——那是被激怒的滚烫。
林婉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将狐裘往他肩上拢了拢:"接下来?"
"召集乐将军、剧辛先生。"叶阳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声音像淬了冰的剑,"该让他们看看,燕的反击,才刚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