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暗夜惊变,真相初现
叶阳站在偏殿廊下,玄色锦袍被穿堂风卷起一道暗浪。
影卫来报时他正在批军报,狼毫笔锋在"粮草"二字上戳出个墨团——陈三带着三十影卫追赵遗,最后只回来了小七和三个半残的。
"统领咳血了,现在还在医馆灌药。"小七跪在青石板上,半边脸裹着渗血的纱布,声音发颤,"赵遗早就在江边设了埋伏,桐油桶、火把,连芝麻饼都是饵......他说我们是棋子。"
叶阳的指节抵在廊柱上,骨节发白。
他记得陈三去年冬夜跪在雪地里请命组建猎影小队时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剑。
如今三十道影子折了二十七,连陈三都吐了血。
"铜牌呢?"他突然开口。
小七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解开时露出半截泛着铜绿的残片。
叶阳接过,指腹擦过边缘——纹路是错金银的云雷纹,内侧有极细的回字刻痕。
他瞳孔微缩,想起去年春猎时见过的咸阳宫印鉴:"这是少府监的手艺,咸阳宫御用。"
"吕......"小七刚要开口,被叶阳抬手止住。
偏殿的烛火在此时"噼啪"炸响。
叶阳盯着残片上若隐若现的"氏"字,喉间滚出冷笑:"吕不韦倒台三年,他的私印倒还在江湖上晃。"他将残片塞进袖中,"传令下去,楚地所有水陆要道封三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小七撑着刀鞘起身,退到门口时又踉跄了下,被守在廊下的影卫扶住。
叶阳转身回殿,案头的密报还摊开着——是林婉从邯郸送来的,墨迹未干:"黄歇近半月出入安丰别院十七次,护卫换了带玄鸟纹的甲。"他指尖叩了叩"玄鸟"二字,玄鸟是秦宫暗卫的标记。
"殿下。"内官捧着铜盆进来,"夫人那边传话,说楚地分会有急报。"
叶阳洗了手,接过递来的信筒。
林婉的小楷在绢帛上铺开:"黄歇昨日遣人往别院送了三车封条,上有春申君府印。"他捏着绢帛的手骤然收紧——封条是用来封密档的,春申君府的密档,能让黄歇亲自送的,只能是合纵联军的布防图。
"备车。"他对内官说,"去夫人的青鸾阁。"
青鸾阁的窗棂透出暖黄的光。
叶阳推开门时,林婉正跪在案前整理密报,鬓边的珍珠簪子随着动作轻晃。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一笑,可那笑只到眼角:"我刚收到楚地的线报,黄歇的新护卫里有两个左撇子,手法像......"
"像秦宫的影杀卫。"叶阳接过她手里的密报,"赵遗的铜牌是咸阳宫的,黄歇的护卫是秦宫的,这局布了不止一年。"
林婉的手指在案上轻轻一叩,茶盏里的水荡开涟漪:"我想去寿春。"她从妆匣里取出枚玉牌,是六国文教院的令牌,"以交流典籍的名义见黄歇,顺道看看那别院。"叶阳盯着她腕间的银镯——那是他们在邯郸逃亡时,她用最后半吊钱买的。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带红鸢去,她的易容术能混进别院。"
"好。"林婉将玉牌收进袖中,"我今晚就走。"
"等等。"叶阳从袖中摸出残片,"若在寿春见到类似的纹路......"
"我知道。"林婉将残片攥进手心,"若黄歇真有异心......"
"你便亲手了断。"叶阳的声音沉得像山涧的水,"但记住,我们要的不是一个黄歇的人头,是他背后的线。"
林婉点头,转身去收拾行装。
叶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易水河边,她也是这样背着药囊说要去探齐军虚实。
那时他攥着她的手腕说"危险",她却笑着说"我要做你的眼睛"。
"殿下!"殿外传来影卫的急报,"猎影小队在楚地抓到个活口,是赵遗的亲卫!"
叶阳转身时带翻了茶盏,茶水溅在"黄歇"二字上,晕开团模糊的墨。
他大步往外走,玄色衣摆扫过林婉的裙角:"等我。"
刑讯室的炭盆烧得正旺。
那俘虏被吊在梁上,左腿胫骨明显断了,却还咬着牙不吭声。
叶阳摸出半枚芝麻饼——是小七从江边捡的,醋渍还粘在饼屑上。
"赵遗爱吃放凉的芝麻饼蘸醋。"他将饼凑到俘虏鼻前,"你跟了他三年,该知道他的真名叫嬴成,是秦王同父异母的弟弟。"
俘虏的瞳孔骤缩。
"吕不韦倒台那年,嬴成被流放西戎。"叶阳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抵在俘虏心口,"后来他潜回中原,替秦王当影子,专门拆合纵的台。
这次来楚国,是要策反黄歇,对不对?"
俘虏突然笑了,血沫溅在叶阳的靴面上:"你知道又如何?
等黄歇把布防图......"
"啪!"叶阳的匕首扎进他脚边的地板,震得炭盆里的火星四溅:"黄歇不会交图。"他转身对守在门口的影卫说,"把他的舌头割了,送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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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刑讯室时,天已经蒙蒙亮。林婉站在廊下,马车就停在阶前,红鸢抱着个檀木匣子立在车边。
她见叶阳过来,递上块帕子:"擦擦血。"
叶阳接过,帕子上有淡淡的沉水香。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从怀里摸出封密信塞进她手中:"到了寿春,把这个交给春申君府的门房。"
林婉展开信笺,上面只写着"月上柳梢头"五个字。
她抬眼时,叶阳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剑:"黄歇若真心,这是暗号;若假意......"
"我明白。"林婉将信笺收进袖中,"你放心。"
马车启动时,晨雾漫过青石板。
叶阳站在阶前,望着那抹青衫消失在晨雾里,转身往合纵总帅府走去。
廉颇和项燕已经等在议事厅,案上摆着六国的舆图。
"赵遗是嬴成,秦王的弟弟。"叶阳将舆图展开,手指点在楚地,"他要策反黄歇,我们便让黄歇成为我们的棋子。"
廉颇的虎目圆睁:"如何?"
"黄歇要的是楚国的权,秦王许他的,我们给得更多。"叶阳的指尖划过"寿春"二字,"林婉此去,便是要替他算清这笔账。"
议事厅的烛火在此时被风吹得摇晃,将舆图上的楚地照得忽明忽暗。
叶阳望着那片被烛火映亮的区域,嘴角勾起抹冷笑——这局,该翻面了。
寿春的城门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林婉掀开车帘,看见"寿春"二字的牌匾被朝阳镀上金边。
红鸢递来面青铜镜,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把文教院的令牌拿出来。"
"是。"红鸢从匣子里取出玉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里,林婉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指尖轻轻按在袖中的密信上。
她知道,等月上柳梢头时,寿春的某个别院,会有场决定合纵命运的对话。
而这场对话的结果,将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战国的棋盘上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