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结界
刹那间,冰凰权杖绽放出耀眼寒光,无数冰晶如星辰般在虚空中凝结。
素尘泽兰红唇轻启,声音冷冽:“极寒夜,万物霜。”
同样的招数,截然不同的威力。与素尘雅先前施展功法相比,素尘泽兰的杀招,才是真正的冰封千里,万物霜天。
极寒之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所过之处黑雾妖兵尽数冻结,化为晶莹冰雕。
素尘雅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被瞬息冰封于一层厚厚的冰霜之内。
“王上!”樱兰焦急地叫唤一声,双拳紧握,瞬间妖力狂涌,一声凌厉的嘶吼,刀芒森冷,瞬杀而出,一往无前。
九月看得脸色顿惊,错愕不已。
然而,即便有心阻止,樱兰决绝的刀芒,已经势如破竹的杀到近前,九月只觉得飞雪扑面,口中劝退的话语尽被凛冽的狂风堵了回去。
素尘泽兰眼神冷漠,对她来说,樱兰奋起一击,试图救援自家王上的英勇,不过是飞蛾扑火的愚蠢。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随手指尖轻轻一点。
一道冰晶凭空凝结,精准地挡在樱兰的刀锋前。那看似脆弱的冰晶,却如万载玄铁般坚不可摧,樱兰的刀芒斩在上面,竟连一丝裂痕都未能留下,反倒是刀芒崩碎,她手中的冰刀,更是顷刻布满密集的裂纹,最终径直崩裂。
炸飞的刀锋碎片迅猛朝后飞溅,在樱兰身上留下几道划痕。而最为致命的,无疑是那一点冰晶在击碎刀芒刀锋之后,余威不减地直接穿透樱兰的心口,带起一簇急促喷薄的血雾。
樱兰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吐几口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冰花。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彻底打碎,只能虚弱地跪坐在地。
“樱兰姐姐!”九月心疼地呼喊一声,想要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被素尘泽兰抬手拦住:“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勇气可嘉,但愚蠢至极。你都看见了,她已被邪祟之力侵染心神,无路回头,却还要为她赴死。如此愚忠,死不足惜。”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吧……”
樱兰无力地苦笑两声,她先天不足,自幼被丢弃,是王上从冰原上将她捡回来。王上对九月做的事情,确实龌龊,卑劣无耻。但别人有资格指责,她却没有。毕竟,素尘女王对她来说,是有再造之恩的恩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九月,颓然地笑了笑:“说来你可能不信,从小到大,我都围绕着王上的生活而生活。唯你是一个意外。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是我们辜负了你的一番情谊,如今,也算是我们的报应吧?”
悠长的叹息声中,樱兰逐渐体力不支,斜斜倒了下去。
九月忍不住感到一阵悲戚,微红了眼睛。
然而,没有太多余力让她伤春悲秋,就在这时,被冰封的素尘雅身上突然散发出诡异的黑色光芒,那层厚厚的冰霜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谜独狩也是双目赤红,仰天狂啸,疯狂激荡横扫的妖力直将围绕他周身的谭明,玉泽兰,还有瑞叶俞震退数米。
手中双刀剧烈震颤,谜独狩咬牙切齿,五官狰狞,似乎在心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拼命全力地使自己不会彻底失控。
只是,耳边充满蛊惑的声音仿佛能直通他灵魂深处。
“不要挣扎了!接受吾的馈赠!你将成为,这前雪域,至高无上的王!”
“唯一的王!”
“我去……”
谜独狩的声音从口中生硬挤出,脸庞手背青筋暴起,看得人胆战心惊,真担心那鼓胀得过度夸张的筋络会突然爆裂。
不经意间,却是与遥遥看来的林弈楼对上眼神。
很明显,林少爷此刻的情况也不太妙,大概率,正承受着和他一样的折磨。
不过家底深厚的林少爷有圣衣袈裟这样的至宝护体,那璀璨的佛光都快亮瞎他的眼了!
但是,因为拼不过法宝,他就要沦陷,成为那不知来路的诡秘力量操纵的木偶,成为其他人眼中毅力不足的无能之辈吗?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好胜心涌荡而起,谜独狩的眼神甚至恢复了几分清明。
林弈楼都能扛住这股蛊惑之力,他凭什么不行?论修为,那家伙比他还差出不少呢!
顷刻,一声厉啸,谜独狩右手轻挽刀光,随即眼神一狠,寒鱼刀猛然下刺,直接一把贯穿了自己的左手小臂,刀势内冲,自伤己身,借助剧烈的痛楚,让濒临崩溃的心神受激地坚定起来。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素尘泽兰赞赏的目光瞥过,再看回那黑气萦绕,试图破冰而出的素尘雅,目光嫌弃,随口啐了声:“还想挣扎?徒劳而已。”
说罢,她手中冰凰权杖光芒再盛,一道更为磅礴的冰系力量汹涌而出,像是势沉力猛的重锤,一下狠狠砸在素尘雅的冰塑之躯上。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冲涌的力量咆哮横冲,冰躯炸裂,爆成无数细碎的冰碎,熠熠生辉。美丽的辉光中,压抑的声线仿佛从四面传来,阴沉无比:“老妖婆,真是够狠的!再怎么说,这丫头也是你的血亲后辈,你是真不留情啊!”
素尘泽兰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甚至懒得回应。
归海临渊看着无数冰光闪烁点点,华丽如银河繁星,啧啧嘴随口道:“这般杀人的画面,着实是美丽极了啊!简直就是艺术!”
素尘泽兰微微挑眉,循声瞥过一眼,嘁声道:“果然,能把杀手这一行做到极致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变态不正常的。”
归海临渊耸耸肩,微微一笑:“多谢前辈夸奖。”
岳清灵左右看看,不管是林弈楼,还是谜独狩,似乎看上去都好了许多,那些从高耸冰塔中冲涌出来的黑气妖兵,也几乎被归海临渊绝世一剑扫荡一空,仅剩零星几个游兵残勇,飘荡在数丈之外,不敢造次。
看似一切恢复平静。只是,总有一种难以安心的感觉。短暂思索后,她上前两步,朝素尘泽兰恭行一礼,凝声道:“此番,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只是眼下,情况不明,我等初入遗迹,所知不多,还请前辈能够指条明路。”
九月闻言,也是眨巴着眼睛看了过去:“老,老祖宗。请您老人家,帮个忙吧。”
素尘泽兰一时沉默,转身看向高耸入云的通天塔,眼神闪烁,片刻后,满是感慨地一声长叹,目光淡淡瞥过归海临渊,董松香,还有空竹,平静问道:“这遗迹之内,连接通道错综复杂,即便你们能通过一处场景,倒想来到此地,除非有人指引,否则万不可能。谁带你们来的这里?”
归海临渊目光流转,不动声色。
空竹却是下意识朝董松香看去。
于是乎,素尘泽兰凝肃的目光便也投射过去。
董松香情不自禁感觉头皮一麻,微退两步。胸前,贴身的分影镜倏地光华绽放,聚出窈窕身影,器灵白梨花展身而出,巧笑嫣然:“是我的引的路,怎么了?有问题吗?”
林弈楼等几位曾经历过刀皇遗迹的见状,先后施行一礼:“见过白前辈。”
白梨花随意地抬了抬手,淡然以对。
素尘泽兰眉头微蹙,凝视着骤然现身的器灵,微微诧异:“你居然,能看懂此界运行的规则?”
“还行吧。”白梨花道:“毕竟我也是帮忙构筑过刀皇陵的,遗迹结构的阵法,我还算了解。你们这处地方,着实有点意思。用了不少古老的手法,算上成为器灵,我在这世间,也存在了很久远的时间了,竟然有些地方,我都看得不甚明白。但我还算肯定一个事情。”
她回头望向那划破云霄矗立的通天塔,淡淡说道:“这处地界,与其说是一处遗迹。不如说,这是一个结界!一个封印着恐怖力量的结界!而那座塔,就是阵眼所在!”
归海临渊甩手将幽冥剑往肩上一扛,接过话道:“到了这里,她也看不明白里面的虚实真切了,只说危险恐怖得很,让我们千万别轻举妄动!就这样,潜行入塔,无所事事,干耗着时间,跟特么坐牢似的!最坑的是,这娘们一副成竹在胸的将我们带到这里,结果,不知道咋回去了!坑得一批!”
白梨花脸色微僵,目光不善瞪去一眼。
归海临渊满不在乎地挑挑眉,随口道:“咋滴,我有说错?”
白梨花一时语塞,冷哼一声,却也无法反驳,毕竟那家伙说的确实是事实。这处庞大的结界,她最多只看懂了七分轮廓,最为核心的部分,她确实一知半解。
素尘泽兰目光闪动,略感恍然,有一个熟悉古法的器灵引路,加上一个修为绝世的剑修杀手,倒也不意外,这几人能够披荆斩棘,直接杀到通天塔处。
“你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处结界,也是是一处封印。至于封印着什么,你们一路走来的遭遇,加上刚刚那阵异动,即便不知全貌,应该多少也意识到了一点。”
素尘泽兰声音难得严肃了几分:“这里,封印极其恐怖的力量。你们此前所见,尚不足足以形容其万一,不过管中窥豹,仅见一斑而已。若你们真要听建议什么的,看在缘分一场的份上,我劝诫你们尽早离开,莫要来蹚这趟浑水。”
众人听闻素尘泽兰此言,皆是面色凝重,陷入沉思。这遗迹之中封印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从雪域妖皇寒酥白都被趁虚而入,遭遇摄魂控制,就可见其恐怖如斯。
离开,无疑是个明智之举。
然而,其他人或许可以,林弈楼却是难以转身就走,他拱手一礼道:“前辈,实不相瞒。我等此次进入遗迹,探索机缘还算次要。实则是家中两位叔叔,更早一步来到了这遗迹之中,失联已久……”
“哦,那个用毒一绝的老家伙,和那个符道高深的神符师是吧。”
不待林弈楼说完,素尘泽兰已目露恍然,随口说来,就是毒王张蟾和莫陵的手段特征。
“前辈知道!”林弈楼眼神一闪,声音不禁略显激动。
“这当结界之中,少有能瞒得过我的事情。”素尘泽兰笑得有些感叹:“更何况,是那样惊天动地的动静。”
林弈楼听得微微一怔,迟疑道:“惊天动地的动静?”
素尘泽兰随意看过出身雪域的几个妖族,笑了笑道:“大妖遗迹出世,想必这段时日以来,大雪山妖域,热闹得很吧?”
谭明下意识点头,恭敬应道:“自从五座遗迹现世以来,雪域各部,确实动作频频。”
“倒是绝大多数人马,都被遗迹中肆虐的奇毒给逼退回去了是吧。”
素尘泽兰笑看一眼林弈楼,随口道:“这可都是你那位毒叔叔的手笔。”
“前辈可知我家张叔如今下落?他可一切安好?”林弈楼忍不住问道,来到雪域之后,莫叔至少还算现过身,梦中还曾一会。但是张叔,除了知道他在遗迹之中散播过奇毒坑了无数雪域妖族一把,却是从头到尾没有真正得见过他的行踪。
“应该……”素尘泽兰耸耸肩,漫不经心道:“还活着吧?”
“呃……”林弈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素尘泽兰声音悠悠:“不过嘛,确实多亏那两位的福,否则的话,此刻的大雪山妖域,怕是已成地狱景象。不过那两位能撑到什么时候,可就不大好说了。尤其是那位神符师!他才是能镇住这方结界封印暂且还算安稳的关键!不过那家伙似乎有沉疴旧伤在身,几道剧烈交锋下来,怕是已经有点强弩之末了。不然的话,你们在棋盘关遇险,他尚且能从迷梦宫将你们那个二师兄拉过去救场。如今在通天塔前,旭水河畔,竟是压制不住塔内异动,任由那煞气妖兵躁动了一把,看来,多少也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