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你知道
张时似乎已经被情绪支配了，他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接着说道：“或许曾经的你真的爱过常青，但那很短暂，说不定只是一瞬间。”
“那一瞬间在知道苏朝露也爱他，在你知道你的父母是因为他们俩的长辈才死去时就消失了，但你可怜常青，还心疼他和苏朝露为了这些事把他们两个并不怎么完整的家变得支离破碎。”
“你知道自己没法和常青在一起，所以找到了我，让我当个刽子手把常青推给了苏朝露。”
“你知道自己那些年对梁老师动了心，所以找到了我，让我继续当个刽子手促成了你们的婚礼。”
“你知道那个婚礼从来都不是假装，是你找到了我，说用这种办法可以让常青接受苏朝露没死。”
“你知道那个婚礼是真的，梁老师也知道，但你知道梁老师的死到底该怨谁吗？”
“你知道是梁老师的家人给他出的主意让他上山试探你吗？你不知道，在你心里梁老师就是你的丈夫，他是你的爱人，所以在常青发现梁老师的尸体后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责怪，就像刚才你责怪我们一样。”
“对了，你有想过为什么是常青第一时间发现的梁老师吗？你不知道，我知道，梁老师走的那条路线危险到连救援人员都不愿意走，但常青走了，他为了谁呢？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梁老师，他不为了谁，只为了你幸福。”
“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在苏朝露死后常青一次一次拿着刀子往胳膊上划，因为你不想见他，你想在南京过自己的生活，你不知道常青前一阵连饭都吃不好，瘦的只剩下骨头，你不知道常青前一阵自杀过多少次，吃了多少片药，你不知道，因为梁丰要死了，可常青就该死吗？你一转头就能过上好日子，常青呢？他连饭都吃不好！”
说到这儿，张时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疤痕，哽咽着说道：“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想让你回头看看常青，但我听到了你话语里对常青的责怪，好像不用了，因为我看清了，也把话说透了。”
说完后张时转头看向了一直低着脑袋的我，轻声说道：“走吧，我带你回济南。”
我微微点了下头，偷偷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亲手拉开了那扇玻璃门。
风卷着雪花第一时间打在了我的脸上，温晚也在此时喊出了那声四个字。
“常常可爱……”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老温。”
“我……”
温晚脸上的泪水和眼里的柔和让我的心猛地一颤，可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生日快乐。”
我并没有去问刚才张时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喝醉酒的张时说出的全是真话，更因为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和温晚之间的感情。
十多年，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家的孩子停止哭声的时间。
泪流干了，也就清晰了。
我松开了张时，从兜里拿出了那对耳钉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拿起了一旁的扫帚扫起了地。
等全部打扫干净后我抬起头看了眼还在流泪的温晚，随手接过了外卖员递来的蛋糕放在了耳钉旁。
“老温，蛋糕不大，光喝酒会饿的，我带张时走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找你这个老朋友的。”
“常常可爱……”
“温晚，晚安。”
说完后我便转过身再次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可看到的则是刚才那个坐在温晚身旁的叔叔。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我放在了桌子上的蛋糕，犹豫了片刻，他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了温晚笑着说道：“这是梁丰给你订的，吃点儿吧。”
见温晚没接，他叹了口气说道：“梁丰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给你过个生日，吃点儿吧。”
温晚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我，但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伸手接下了那个叔叔手里的蛋糕，也在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了我站在雪中回头望向她的眼神。
“别……”
温晚的这声别还是晚了，桌子上的那块蛋糕被那个叔叔丢出了门外，她看了眼门外地上如同垃圾一般的蛋糕，随后又看向了同样回头看蛋糕的张时。
张时只是轻叹了口气便扭过了头，但这一幕却刺激到了一直沉默的周粥。
她红着眼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蛋糕，然后带着极度的怨恨看向了那个叔叔，最后把视线放在了温晚身上。
“温晚，你依旧无动于衷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周粥冰冷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刺骨。
还没等温晚说话，周粥便拎着蛋糕转身离开了，她走到了我身旁，收起了冰冷的眼神，柔和的拍打了掉了我身上的雪花。
“小白毛，我还没吃饱……”
或许是想知道温晚会怎么对待那个叔叔，张时的步子迈得很小，可走到路的尽头身后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车行。
他看到了跑来的温晚，看到了温晚流着眼泪抱住了我，看到了我双手抬起又放下，看到我流着眼泪轻轻推开了她。
温晚被我推开后愣在了原地，用力推开紧跟过来的叔叔后沙哑着声音朝我说道：“常常可爱，咱们去威海好不好？”
“常常可爱，下雪了，咱们去山上……”
“常常可爱，对不起……”
还没等我开口，一旁的叔叔便厉声说道：“温晚，你什么意思？你忘了是怎么和我说的了？”
见温晚沉默，他又接着说道：“你说常青会听你的话不来找你，怎么自己舔着脸找他了？”
我按住了紧握着拳头的张时，转头看向了温晚。
温晚没有理会叔叔，她眼里的凄凉让我心颤了又颤，如果时间再早些，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温晚带着她上山，去找我期待了许久的幸福。
可我已经看清了，或者说冥冥之中对她带了些埋怨。
张时说的对，如果温晚真的爱我，怎么能看不清我的悲哀呢。
我自私的想着，梁丰要死，我难道就该痛苦的活着吗？
我是个孤儿，是个一生都充满不幸的人，这样的自己……温晚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爱呢？
在她心里我是仇人的孩子，我是勇敢坚强到不需要太多安慰的才子，所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永远不是她。
可在想到这些的同时，我心底又生出了愧疚，归根结底这些都怪我，于是我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说出了那句自责的话。
“老温，怪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