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黑雾踪迹,终极追踪
清风的玄铁剑在掌心攥出了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黑雾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两下,声音里压着股狠劲:"得追。
这老东西藏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漏出尾巴,绝不能让他再缩回去。"话音未落,紫儿已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站起身,怀里的木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凌老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刻着云纹的檀木牌,此刻正像活物般在她掌心跳动,纹路里的红光顺着她的血管往心脏钻。
"清哥。"她扯了扯清风的衣袖,指尖还在发抖,却硬是把语气绷得冷硬,"夜冥子能让赤焰魔君当傀儡,这沼泽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铁无痕臂上还在渗血的灼伤——方才那火甲崩裂时溅出的火星,至今还在他皮肤上滋滋冒青烟,"他早该布好局等我们了。"
铁无痕突然把短刀往腰间一插,震得刀鞘发出"咔"的脆响:"我打头阵!
这破林子我熟,当年走镖时趟过七八个这样的烂泥塘,泥潭子专挑软脚虾,爷这双铁腿——"他拍了拍自己裹着粗布的小腿,却在触及灼伤时倒抽口冷气,"咳,反正比你们女人家的细脚伶仃稳当!"
苏白衣正在给铁无痕换药的手忽然顿住,药瓶在指尖转了半圈。
她抬眼时,月光正好漏进祠堂破洞的屋顶,照得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亡魂之渊。"她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我在《幽冥志》里见过记载,沼泽底下埋着历代横死的阴魂,怨气凝住了腐水,越往深处走,泥潭越像活物——会拽人腿。"
柳青云不知何时已从断墙下直起身子,铁剑斜斜拄在地上。
他沾着血污的袖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开口时声音像两块石头相击:"夜冥子要引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碎成青铜渣的魂引灯,"魂引灯是引子,亡魂之渊是熔炉,若让他把灯里的残魂和沼泽的阴魂炼在一起......"他没说完,可清风已经攥紧了剑——三个月前乱葬岗那夜,枯藤缠上他脚踝时,夜冥子的笑声里也带着这种要把天地都揉碎的疯劲。
"走。"清风把玄铁剑往肩上一扛,当先迈出祠堂。
紫儿摸出腰间的符袋,指尖快速掠过里面的黄符、铜钱和半块寒玉,最后攥住张画着镇邪纹的雷火符——这是凌老教她画的最后一张符,此刻在她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烫。
沼泽的腐臭味是在他们走出半里地时突然涌上来的。
铁无痕走在最前,短刀往地上一插,泥浆"噗"地溅起老高:"奶奶的,这泥比我家后院的猪食槽还黏!"话音未落,他的左脚突然往下一沉,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
紫儿眼疾手快甩出条丝绦缠住他的腰,却被那股蛮力扯得差点栽进泥潭——那泥浆里竟像有无数只手,正顺着铁无痕的裤管往上爬,在粗布上留下青灰色的指痕。
"别挣扎!"苏白衣突然提高声音,她不知何时已解下外袍,撕成布条抛过去,"越动陷得越快!"她的指尖在泥面上虚点,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泥浆里的青灰色指痕竟缓缓变淡。
铁无痕咬着牙,任紫儿和清风合力把他拖出来,低头一看,裹腿的粗布已被扯得稀烂,小腿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啃过。
"这就是亡魂之渊?"紫儿抹了把脸上的泥,目光扫过四周——枯木像被抽干了血的骨架,东倒西歪插在泥潭里,偶尔有磷火从泥底冒出来,绿莹莹的,照得众人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鬼。
柳青云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他横剑往前一探,剑尖刚碰到一截枯木,那木头竟"吱呀"一声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白骨。
"来了。"柳青云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低沉的笑声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先是极轻,像老妇人纺线时的哼鸣,接着越来越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夜冥子的身影从磷火里浮出来,他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袍,脸上蒙着块黑纱,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眼白里爬满血丝,瞳孔缩成两个针尖大的黑点,像两团要烧尽一切的鬼火。
"等你们好久了。"他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黑纱下的嘴角咧到耳根,"魂引灯的残魂、亡魂之渊的阴魂,再加上你们这些活人的血......"他举起手中的长杖,杖头雕着个张牙舞爪的鬼面,杖身布满螺旋状的暗纹,"正好凑成我要的'引魂阵'。"
话音未落,沼泽里突然腾起无数黑雾。
那些黑雾凝成半透明的人形,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脸上还插着箭簇,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朝着众人扑来。
柳青云的铁剑划出银弧,却见最前面的亡魂"穿"过剑刃,直接撞在他胸口——他闷哼一声倒退两步,铁剑上竟泛起细密的裂痕,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小心!"紫儿的雷火符"唰"地甩出去,符纸在半空中燃成金红,炸出的火星劈头盖脸砸向亡魂。
那些亡魂被火星碰到,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淡了几分。
清风的玄铁剑突然泛起白光,他大喝一声往前一刺,白光所过之处,亡魂像被泼了滚水的雪,"滋滋"地融化。
铁无痕趁机抄起短刀冲进亡魂群里,刀背拍在一个断腿亡魂的脑袋上:"奶奶的,老子活着都不怕你,死了倒来吓唬人?"可他的刀刚碰到亡魂,刀柄上就爬满青灰色的纹路,疼得他差点松手。
苏白衣不知何时摸出个青瓷瓶,往空中一抛,瓶口溢出的药粉散成淡金色的雾,那些亡魂沾到药粉,立刻发出尖叫,往后退去。
夜冥子的黑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众人的动作,青灰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挣扎得不错,再用力些——"他的长杖重重砸在泥地上,沼泽突然剧烈震动,无数白骨从泥底钻出来,缠住众人的脚踝,"让我看看,活人的魂魄,是不是比死人的更......"
"住口!"清风的玄铁剑白光暴涨,他一剑劈断缠在腿上的白骨,目光却突然凝在夜冥子的长杖底部——那里刻着些细小的符文,在磷火下泛着暗红,竟和魂引灯碎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清风的瞳孔在磷火中缩成针尖——那道暗红符文与三个月前在乱葬岗捡到的魂引灯碎片上的纹路,竟像同一块模子拓出来的。
他喉结滚动两下,玄铁剑的剑柄在掌心压出红印,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握得有多紧。"紫儿。"他侧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钢针,"长杖是关键。
夜冥子的邪术全靠这东西引魂,毁了它,他的阵就破了。"
紫儿正攥着雷火符的手顿住,指尖的符纸被冷汗洇出褶皱。
她顺着清风的目光扫过长杖底部,云纹檀木牌在怀里烫得发烫,忽然想起凌老临终前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来老东西早把线索藏在牌里了。"怎么毁?"她咬着唇,目光扫过夜冥子脚边翻涌的黑雾,"那东西裹着阴煞,普通剑刃近不了身。"
"需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清风的指节抵着下巴,玄铁剑在地上划出半道白痕,"他的术法要分心控阵,只要有人缠住他......"
"奶奶的,这活我来!"铁无痕的短刀"噌"地出鞘,刀身上还凝着方才亡魂的青灰。
他踹开脚边一截白骨,小腿上的淤痕因用力而涨成深紫,却笑得比刀还利,"老子走镖时连七盘山的毒蜂阵都闯过,还怕这老鬼的破杖?"他话音未落已冲了出去,短刀带起风声,直取夜冥子持杖的手腕。
夜冥子的青灰眼睛闪过一丝兴味,长杖轻旋,杖头鬼面突然张开嘴,喷出一团黑雾。
铁无痕的刀刚碰到黑雾,刀柄立刻爬满冰碴,冻得他虎口发麻。
他闷哼一声,反手用刀背砸向鬼面——这是走镖时对付毒贩的招,专破那些花里胡哨的奇门兵器。
鬼面被砸得歪向一侧,夜冥子的黑纱被气浪掀到耳后,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左颊的皮肉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右耳只剩半截,正滴着黑血。
"好胆!"夜冥子的声音里裹着两重音,一重是他自己的沙哑,另一重像无数冤魂在尖叫。
他长杖往地上一戳,沼泽里腾起数道白骨长矛,"那就让你当第一个祭品!"
白骨长矛带着破风声响刺来,铁无痕就地一滚,左肩被划开道血口。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老东西,爷爷当年在漠北被狼群围猎时,可比你狠多了!"他借着打滚的势头扑向夜冥子下盘,短刀直插对方膝盖——这是他走镖时练出的杀招,专挑江湖骗子的弱点。
夜冥子却不闪不避,任由短刀扎进腿骨。
他咧开嘴,腐烂的牙龈里渗出黑血:"疼?
这可比你被亡魂啃噬时舒服多了。"他的手突然掐住铁无痕的后颈,指尖像烧红的铁签,烫得铁无痕脖颈冒起青烟。"现在......"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该你看看活人的魂魄是怎么被抽走的了——"
"清哥!"紫儿的尖叫混着雷火符的炸响。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上,金红色的火星如暴雨般砸向夜冥子。
夜冥子的手一顿,黑纱被火星烧出个洞,不得不松开铁无痕去挡。
铁无痕趁机滚出两步,后背撞在一截枯木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还是冲清风比了个"快走"的手势。
清风拽着紫儿冲向夜冥子方才站的位置。
长杖倒在泥里,杖身的螺旋暗纹正渗出黑雾,像条活物般扭动。
紫儿摸出腰间的寒玉,那是凌老给的镇邪之物,刚碰到杖身,暗纹突然暴涨,差点把寒玉弹开。"得注灵力!"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东西用阴魂养着,得用纯净的阳气冲了它的根!"
"我来。"苏白衣不知何时站到两人身后,她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刺破指尖,鲜血滴在杖身暗纹交汇的位置——那是符文的中心点。
鲜血刚触到暗纹,长杖突然发出尖啸,黑雾如被抽干的水,顺着暗纹往杖头鬼面涌去。"快!"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再注!"
清风咬咬牙,玄铁剑抵在掌心划破一道口。
鲜血混着苏白衣的血,在杖身上汇成个小红潭。
暗纹突然剧烈震动,像被火烫的蛇,接着"咔"地裂开道缝。
紫儿趁机把雷火符拍在裂缝处,符纸瞬间燃尽,金红的火光顺着裂缝窜进杖身。
"不——!"夜冥子的咆哮震得沼泽里的磷火乱晃。
他踉跄着扑过来,却被铁无痕用短刀缠住。
铁无痕的胳膊上全是灼伤,可他笑得更疯了:"老东西,陪爷爷再耍两招?"
长杖的裂缝越来越大,鬼面突然爆出一团黑雾,接着"轰"地炸成碎片。
夜冥子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线的傀儡,皮肤迅速干瘪,黑纱下的脸只剩下一具白骨。
他的白骨手指指向众人,却在触到清风剑尖的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成了?"铁无痕扶着短刀站起身,额头的汗混着泥往下淌。
他刚说完,沼泽突然剧烈震动,脚下的泥潭像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紫儿的檀木牌突然烫得她松手,"啪"地掉在泥里——牌上的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清哥!"她踉跄着抓住清风的胳膊,"地......地要塌了!"
清风回头的瞬间,只觉后颈发凉。
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被阴云笼罩,云层里浮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瞳孔是竖的,像野兽的,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他的玄铁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的白光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走!"他拽起紫儿就跑,苏白衣扶住铁无痕,柳青云的铁剑在前方劈开不断涌出的白骨。
可他们跑了没两步,脚边的泥潭突然"哗"地翻涌,像有只巨手在底下搅动,塌陷的范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连方才夜冥子消失的黑烟,都被卷进了那不断加深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