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亡魂残响,迷雾诡计
清风的玄铁剑在掌心压出红痕,他盯着祭坛上蔓延的血八卦,喉结动了动。
夜冥子最后那句"七日血月"像根细针,正往他后颈里钻——这三个月来他们追着亡魂残响从漠北到南疆,原以为端了老巢就能斩断祸根,谁承想那老东西早把魂种进了祭坛。
"得找他的核心。"他转回头时,玄铁剑鞘磕在紫儿肩头。
小丫头正咬着下唇研究玉牌裂缝,听见这话指尖一颤,血珠"啪"地溅在她手背上。
"姐!"铁无痕粗着嗓子扑过来,短刀残刃还挂着夜冥子的黑血。
他刚要扯自己的衣襟给紫儿擦手,苏白衣的银针"咻"地钉在两人中间:"别动。"她的手指搭在紫儿腕脉上,瞳孔映着玉牌渗血的红光,"这血带怨毒,普通布帛只会越擦越深。"
紫儿抽回手,用袖口蹭掉血迹,倒先笑了:"我没事。
那黑烟往东边散的,要不咱们追?"她指着天际残留的黑雾,发梢沾着祭坛的碎土,倒像只炸毛的小雀儿。
"且慢。"
柳青云的声音像寒潭破冰。
他倚着山壁,腰间铁剑未出鞘,目光却扫过众人脚下——方才夜冥子崩解的位置,碎石间散落着半块青石板,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正随着血雾蒸腾渗出黑气。
"夜冥子善用诡阵,"他屈指弹了弹玄铁剑,剑鸣混着远处亡魂的呜咽,"若真那么容易追,倒不像他的手段。"
苏白衣蹲下身,银针对着石板轻轻一挑。
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像被戳破的水泡般"嗤"地消散。
她眉峰微拢:"这是引魂符的残片。"指尖划过石板边缘的裂痕,"看来这里曾封印过什么,被夜冥子强行拆了。"
"封印?"铁无痕蹲下来,短刀挑起另一块石板。
他掌心有道旧疤,是上月替紫儿挡黑掌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石板上的血渍泛红,"老子在西北走镖时听过,有些邪修会拿古阵养魂。
莫不是这老东西......"
"若能拼全这些符文,或许能找到他的阵眼。"紫儿从怀里摸出个绣着金线的布包,是凌老临终前给她的"百宝囊"。
她捏着半块石板比对,发间银铃轻响,"不过得找个安全的地儿——"
话音未落,清风突然拽着她往旁一扑。
玄铁剑"当"地磕在山壁上,火星溅起的刹那,他们方才站的位置裂开道细缝,黑雾裹着骸骨"刷"地钻了出来。
"走!"清风吼了一嗓子,玄铁剑挽了个剑花劈开迎面而来的骨爪。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黑玉佩烫得惊人,那是师父说的"镇邪玉",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这峡谷留不得,顺着黑烟方向撤!"
一行人踩着碎石往东边跑。
铁无痕断后,短刀砍碎扑来的骸骨,每砍一下就骂一句:"奶奶的,比上次在鬼哭崖遇的邪祟还难缠!"柳青云的铁剑终于出鞘,寒光过处,黑雾像被利刃划开的绸缎,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天空。
"到了!"紫儿突然拽住清风衣袖。
众人脚步一顿——前方是片废弃的村庄,断墙残瓦间飘着几缕未散的黑烟,和夜冥子崩解时的气息如出一辙。
腐臭味裹着亡魂的呜咽扑面而来,铁无痕捂着鼻子干呕:"这味儿......像死了百八十口人!"
苏白衣的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突然扎向地面。
泥土里传来"咔"的脆响,无数裂痕顺着针尖方向蔓延,数不清的亡魂从地下涌出来,青灰色的衣角扫过众人脚踝,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集中!"清风的玄铁剑划出半圆,剑气震散周围亡魂。
他看见紫儿的定魂符在掌心燃烧,火星溅在亡魂身上,却只让它们的怨毒更盛;柳青云的铁剑已染了层黑气,每劈一剑都要震一震手腕;铁无痕的短刀砍在亡魂上,竟像砍进水里,刀刃都陷了进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紫儿的定魂符用完最后一张,额角渗出汗珠。
她瞥见村中央的断墙——那里有半截褪色的红漆门匾,被亡魂掀起的尘土里,隐约能看见"宗"字的残笔。
"往中间冲!"清风一剑劈开挡路的骸骨,玄铁剑上的黑气突然暴涨,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听见玉佩在掌心裂开细纹的声响,却顾不上疼,只盯着紫儿发间晃动的银铃——那是凌老最后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奔跑发出急促的脆响,"快!"
村中央的断墙越来越近。
紫儿被亡魂拽住裤脚,踉跄着扑向那堆碎砖。
她的指尖擦过门匾残片,突然触到块冰凉的东西——像是块褪色的红布,裹着半截腐朽的木牌,上面的字迹被血渍浸透,却还能辨认出"祠"字的轮廓。
"清风哥!"她的尖叫混着亡魂的嘶嚎,"这里......"
"低头!"柳青云的铁剑擦着她发顶劈下,将扑来的亡魂斩成两截。
紫儿借着这股力道翻进断墙后的土堆,木牌上的血渍突然渗进她掌心,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而在断墙更深处,被尘土覆盖的青石板下,传来锁链崩断的轻响。
紫儿掌心的木牌突然烫得惊人,她被那股灼意激得缩回手,却在指缝间瞥见断墙后褪色的红漆门匾——积灰被亡魂掀飞的刹那,"宗"字残笔旁竟露出半朵缠枝莲纹,与方才石板上扭曲的符文纹路如出一辙。
"清风哥!"她踉跄着扒开碎砖,发间银铃撞出急响,"看这门匾!
图案和石板上的引魂符......"话未说完,一缕黑烟突然从门匾缝隙里钻出来,缠上她手腕。
紫儿倒抽冷气,那烟竟像有生命般往她袖口里钻,直到触到凌老给的银铃才"嘶"地缩回。
清风玄铁剑上的黑气正顺着剑脊往上爬,他劈飞扑来的骸骨时瞥见紫儿动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祠堂!"他抹了把脸,汗水混着血污,"夜冥子那老东西把据点藏在祠堂底下!"话音未落,柳青云的铁剑已挑开挡路的亡魂,剑气在紫儿身侧划出半圆:"我护她过去。"
"老子殿后!"铁无痕短刀往地上一插,震得周围亡魂退了半步。
他回头冲紫儿咧嘴,旧疤在火光里泛着红,"小丫头片子赶紧的,再磨蹭老子的刀可要不认人了!"
紫儿攥紧木牌冲进断墙,腐木碎屑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蹲在祠堂残阶前,借着火光看清门柱上的刻痕——每道凹痕里都嵌着半枚血珠,正随着亡魂的嘶嚎微微跳动。"是镇魂钉。"她突然想起凌老临终前翻的《诡阵要略》,"夜冥子拆了古阵的封印,用这些血珠养魂......"
"需要多久?"清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玄铁剑插在地上,整个人挡在紫儿身侧,掌心镇邪玉的裂痕里渗出血丝——方才为了替她挡骨爪,他强行催发了玉中灵力。
紫儿指尖在刻痕间游走,木牌上的"祠"字突然与门柱纹路重合。
她从百宝囊里摸出炭笔,顺着刻痕描出半圈符文:"这些是引魂阵的外枢,只要画出完整的驱魂咒......"话未说完,一只青灰色的手突然从地下穿出,掐住她脚踝。
紫儿尖叫着摔在残阶上,炭笔"啪"地断成两截。
"退开!"柳青云的铁剑几乎擦着她鼻尖劈下,剑气将那只手绞成黑雾。
他弯腰拽起紫儿,铁剑上的黑气却突然凝成一张鬼脸,咬向他手腕。"小心!"苏白衣的银针破空而来,精准钉在鬼脸眉心,黑雾"轰"地散作青烟。
她蹲下来,指尖搭在紫儿腕脉上:"怨毒入了三阴经,得快。"
"没时间了!"紫儿挣开她的手,捡起半截炭笔继续画。
她能听见头顶亡魂的尖叫越来越近,能感觉到脚踝上的青痕正往小腿爬,但视线里只有门柱上的刻痕——凌老说过,古阵的破绽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当最后一笔符文落下时,地面突然震了震,所有亡魂的嘶嚎都变成了尖细的呜咽。
"成了!"紫儿踉跄着站起来,炭灰沾了满手。
她画的符文在地面泛着幽蓝,像道活的屏障,将亡魂挡在三尺外。
铁无痕的短刀终于能砍实了,他大笑着劈飞最后一具骸骨:"奶奶的,这些玩意儿原来怕这个!"
清风拍了拍紫儿肩膀,玄铁剑上的黑气已褪了大半。
他望向祠堂深处,断梁间漏下的月光里,隐约能看见一座石桌,上面堆着些泛黄的绢帛。"我去里面看看。"他摸出火折子,刚要往深处走,苏白衣突然拉住他:"等我。"她咬破指尖,在火折子上弹了滴血,"夜冥子的阵眼最怕活人气,我这血能辟阴。"
石桌下的暗格在苏白衣的血滴触及的刹那"咔"地打开,一本裹着黑帛的典籍"咚"地掉出来。
清风翻开典籍,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噬魂术·总论",最后一页却被撕去大半,只余半行血字:"欲成大法,需借魂引灯......"
"魂引灯?"紫儿凑过来看,木牌突然发出灼热的光。
她这才发现木牌背面刻着盏灯的图案,与典籍封皮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白衣的银针轻轻挑起暗格底部的灰尘,露出个巴掌大的凹痕,形状与木牌严丝合缝。
"放进去。"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
紫儿深吸一口气,将木牌按进凹痕。
暗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石桌中央缓缓升起一盏青铜灯,灯芯上竟凝着团幽绿的火焰。
"成了!"铁无痕吼了一嗓子,他脚边的亡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柳青云收了剑,铁剑上的黑气已褪得干干净净。
紫儿瘫坐在残阶上,摸出块桂花糖含在嘴里——这是凌老生前总给她备着的,甜得人眼眶发酸。
可这甜意刚漫开,祠堂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清风的镇邪玉再次发烫,他猛地转头——月光被染成了诡异的赤红色,祠堂门口站着道身影,玄色大氅被火焰映得发亮,面门上的刀疤从左眼贯到下颌,正是三个月前在鬼哭崖被他们联手击杀的赤焰魔君!
"你们比我想象中更麻烦。"赤焰魔君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他抬手一挥,一团赤焰"轰"地砸在祠堂门上。
火势瞬间蔓延,将众人逼到石桌旁。
清风的玄铁剑"当"地出鞘,却见赤焰魔君身后的火焰里,又有黑影正缓缓爬出来。
"都靠紧!"他吼了一嗓子,玄铁剑在众人周围划出防御圈。
紫儿攥紧魂引灯,能感觉到青铜灯身正随着心跳发烫;柳青云的铁剑再次出鞘,剑气裹着冷意;铁无痕的短刀咬在嘴里,正解腰间的火药囊;苏白衣的银针已扣满指尖,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
而在他们头顶,祠堂的房梁正"吱呀"作响,断裂声混着赤焰魔君的冷笑,在血色月光里荡出层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