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ifMr.&Mrs.（5）
倒地的白晓林突然暴起，她丝毫不顾抵在颈部的冰冷刀锋，猛地抓住彤的手腕，欺身向前。
“一时犹豫就会要了你的命，小子。”
她的声音虚弱极了，但彤却下意识回想起自己过去接受的教导，那时的场景与现在重合，以至于他几乎能预判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几乎是本能的，彤丢开武器，反手挡住了劈向颈部的手刀，腕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被拦下，白晓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迟疑，而是趁机抽身而退。
“砰！”
就在彤想要追击的时候，一枚子弹击穿了他的袖口，没入地面。
“滚开！”
不远处突然出现的金发的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她单手护住姐姐，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子弹射出，逼得彤连连后退躲闪。
“咳，我没事，东西呢？”白晓林咳了一声，飞快地将唇边的红抹去。
她做得隐蔽，但这点小动作却还是落入了妹妹的眼中。
见姐姐强撑着也要安慰自己，白晓夕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被滔天的杀意占据，恨不能将那个混蛋碎尸万段。她狠狠一咬舌尖，感觉到腥苦的铁锈味弥漫开来。凭借疼痛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白晓夕冲姐姐点了点头。
“好。”
被彤丢掉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白晓林手中，她用剑柄在身侧的落地窗边缘一敲，偌大一面单向玻璃顿时应声而碎。
在姐姐动作的同时，白晓夕就带着她向外跃去，这对姐妹配合默契，无需语言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别想逃！”
见自己追赶不及，彤摸出一枚手榴弹，咬掉保险栓向两人掷去，与此同时，一枚出自狙击手的子弹也裹挟着死亡之风直奔目标的脑袋。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难以察觉的几根红线缠上了那枚手榴弹，将它甩向子弹的方向。
“轰——！！！”
瞄准镜中，那片有着夕阳下银杏林般绚丽色泽的飘扬金发，不过瞬间就被烈焰席卷吞没。宛如飞蛾扑火，美丽又壮烈。
“clear.”魈汇报道。
......
深夜。
“回来了？”
神情冷淡的白发女子双臂抱胸，倚着门框，看向面前鹌鹑似的的两个少年。他们试图偷偷摸摸溜进屋子，却被抓了个正着，于是缩着脖子并肩站在一起，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心虚。
“嗯。”最后还是魈低低地应了声。
“还知道回来？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对不起。”依旧是魈回的话，彤仅是低着脑袋，紧盯着鞋尖，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训斥。
实际上少年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仅凭意志强撑着站在这里。
定时炸弹引爆时，他没来得及逃出去，只来得及找个掩体护住，本就带伤的身体受到冲击晕了过去，还是被魈和散兵从废墟中刨出来的。
而他转醒后，便不顾阻拦冲进浴室，将身上的硝烟气味洗净，连伤口都只是匆匆处理了下，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此时，在彤愈发混沌的脑海中，仅有几个胡乱的念头盘旋：
血好像又渗出来了，不会让姐姐发现吧？喷了不少香水，能不能把味道盖过去？说起来，姐姐好像很讨厌香水味...她是不是生气了？
......不想被讨厌。
视线从两人带着湿气的发尾，和明显是匆匆更换，显得有些凌乱别扭的衣服上扫过，白晓林侧了侧身子，一扬下巴，示意魈进屋去。
“小夕在楼上等你。”
“她......”魈下意识抬起头，惊愕地眨了眨眼睛，“竟还没睡么？”
“非要等你们回来，饭都没吃。”
魈的眼中闪过愧疚，他点点头，快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对白晓林轻声说：
“哥哥他...不太舒服。”
“我知道了。”
一拍魈的后背，让他上楼，白晓林走到彤的面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迟钝地眨了眨浅绿的眸子，虚弱又固执地露出与往日无异的笑容，撒娇般轻声抱怨：
“凭什么他就能进去？我也好冷。”
“就凭肯定是你带他出去鬼混的。”
“......真过分啊，姐姐。”
彤的眼神有些涣散，他隐约记得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做，但突然忘了那是什么事，于是心中焦急，眉头也皱了起来。
直到白晓林抓住他背在身后的手臂，命令道：
“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少年顺从地交出他抓了一路的东西——是枝玫瑰，鲜红的花瓣边缘还有道细微的焦痕。因为攥得太紧，玫瑰花枝上的刺都扎入了彤的掌心，仿佛夜莺用血滋养出那朵独一无二的红玫瑰。
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彤磕磕绊绊地道歉：“对不起，说好的点心，没带回来，还有酒......”
白晓林一点点皱起眉，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次，我一定......”
少年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
“生日快乐。”
看着那双浅绿眼睛瞪大了，带着平日难以得见的傻气，白晓林将手中染上体温的项链挂上彤的脖子，在他的后颈处一按，少年顿时失去意识，栽倒下来。
将昏迷的彤抱起，白晓林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他滚烫的前额，才发觉两人体温相近，根本没法测量。
“弄成这样，还怎么过生日啊，笨蛋。”
......
“夕？”魈轻声唤道。
白发少女在桌边撑着脑袋打瞌睡，一点点垂下的头快要砸到桌面，又连忙抬起，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叫自己，还以为是白晓林。
“唔...姐姐？魈他们还没回来吗？要不你先去休息......”白晓夕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就算姐姐有着极为强大的自愈能力，一个刚被她取出子弹的伤员也应该休养才对，但白晓夕反倒被姐姐三言两语赶回屋子休息，不知不觉就犯起了困。
“要是困了，我抱...送你回房间睡吧？”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肩膀，这回白晓夕彻底清醒了。
“魈！”
少女猛地窜了起来，抹了抹脸，发现自己没流口水才松了口气。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真的是想等你回来的！”
“我知道。”
魈不禁有些懊恼，他有那么话想说，想为迟到道歉，想宽慰她别在意，想将心底酸涩的爱意全部倾诉。但他看了看那双漆黑的手套，在整洁外表的掩盖下，是双杀人的手。
就算因为翻动废墟而伤痕累累，也无法掩盖自己是加害者的事实。
那个看起来和面前白晓夕差不多年龄的金发少女，就丧命在他的枪下。
帝君曾告诉魈，杀生是为了保护更多人。
但他甚至不知道这双手，是否还有资格拥抱心爱的人。
没注意到魈的神游，白晓夕看向时钟，发现距离这天的结束只剩下一分钟了，便匆忙抓起一个礼花拉开。
“生日快乐！魈！今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
缤纷的彩带纸花飞了满头满脸，白晓夕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懊恼，她一边道歉，一边帮魈摘下头上的纸屑，却被轻轻拢住了手。
少年将脸贴上她的掌心，闭了闭眼，藏起泪花。
“谢谢。”
至少在他生日的这片刻时光，就让他多任性一会儿吧。
只要是为了这个人的安危，不论什么样的工作，都没关系。
没关系。
足够了。
魈正想着，却发觉少女用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露出天真的灿烂笑容。
“不用谢。魈、我、还有姐姐和彤哥，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祝福，也是诅咒。
更是不容违背的誓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