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觉罗·皎月 55
胤禛的查证很快,慎刑司的惊奇嬷嬷手段了得,剪秋受尽酷刑却一句未说,只说自己家娘娘是被污蔑的。
而江福海,大概是知道太监命贱,且皇后并不重用,哪怕要死,他也想要个痛快,把所有的事儿都吐的干干净净。
手段迅速,宜修是在朦胧中醒来,发现伺候他的不是剪秋,奴才支支吾吾,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摆了摆手叫人下去了。
自从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她几乎隔一些时间都会梦到自己被发现,被厌恶,被休弃的模样,这么多年她也累了。她的弘晖,怕是也想她了吧。
夫君被夺走,她还有孩子,可连孩子她都失去了,恬不知耻的叫自己伺候柔则,是觉得她不能,也不会反击吗?她做不到对自己的夫君出手,她知道自己的荣耀,未来的一切都要在这个男人手中诞生。
今日,为了叫宜修清楚的等待绝望,年世兰特意没叫人给宜修加料,她在等,等宜修接到废后圣旨那一刻,她想看看,宜修还能不能维持住脸上虚伪的面具。
苏培盛颤颤巍巍的呈上那些口供,胤禛砸了自己手里的串珠,柔则,他把害了柔则的贱妇,留在身边那么多年。
“苏培盛,拟旨,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胤禛幽幽叹口气,看了看圣旨,蓦地笑了,是他识人不清害了纯元“去宣旨吧,剪秋伺候皇后多年,就直接乱棍打死吧。”
“嗻。”
苏培盛此刻心还是胆寒的,这一份口供他是真的觉得烫手,华贵妃也是个狠人啊,就这样在皇上心里扎了一刀。
“颂芝,她终于不是皇后了,本宫,也算是给孩儿报仇了,再等等,再等等...”想到那些叫宜修诱发头疾的药,年世兰笑出声“去冷宫也好,能多活一些时间,剪秋尸体记得给皇后看看,再扔出乱葬岗。”
自小伺候自己的奴才,风风雨雨几十年就这样死了,总要叫皇后亲眼看一看,全了这主仆一场的情谊的。
景仁宫,躺在床上的宜修,听着苏培盛宣旨,痴痴笑出声“本宫要见皇上,苏公公,去传话吧,本宫是一定要见到皇上的。否则,乌拉那拉·柔则那个贱人的遗物,本宫会全部毁掉的。”
叹口气,身为奴才的苏培盛,觉得自己除了传话,没有别的选择,纯元皇后的遗物大部分都在皇后这里,只有少数是在皇上手里的。
满脸不悦的胤禛,连坐都不想坐,甚至都没有看宜修一眼,不耐烦的出声“你要见朕做什么?”
“当年我有孕,姐姐入府,皇上以为是美好相遇,殊不知是一场算计,姐姐的衣服是妃位吉服,是太后娘娘给的,我当年入王府,不过是乌拉那拉氏舍不得精心教养的柔则,而我只是一颗弃子罢了。
姐姐巴结不上当时还在的太子,如日中天的八爷一党,也看不上姐姐,可皇上你却看上了,多可笑啊,叫嫡姐伺候,探望这样的借口,皇上竟然也会相信,纯元就是一个人人都嫌弃的存在,却被皇上看上了。
姐姐入府,皇上允诺我的嫡福晋之位没了,我的儿子成了庶子,不过没关系,我有弘晖,姐姐有孕,我的孩子却活生生被烧死,堂堂亲王之子,因为高烧没有得到医治而亡,皇上你顾着姐姐有孕之喜,可还记得,弘晖是你的长子?
皇上为何以为我会毫无芥蒂的,照顾害死我孩子的人,其实,这么多年臣妾早就后悔了,后悔叫柔则那个贱人死的早,皇上应该见见日渐衰老的柔则的。”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宜修喝了一口茶,咧着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皇上,你不过是姐姐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其实皇上你哪里配得到别人的真心,臣妾真心爱着您,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年世兰是真心爱您的,而您呢,因为害怕年家不可抑制,无视,甚至推动了自己孩子的消失,臣妾这么多年处理了那么多皇嗣,其实内心是不惊恐的,皇上您自己都不在乎,缘何要叫臣妾去在乎呢?
柔则到死,在乎的也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和太后是一样的,她又不是真的蠢货,如何不知道是我下的手,潜邸时候我们关系不错,她知晓我精通药理的。
皇上,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胤禛眼神明明灭灭,没有任何波动“朕,这么多年纵容你,可你永不知足,永不收敛,柔则是个单纯藏不住事儿的。朕一直以为,她忧思过度是因为没有阻拦弘晖的死,是嫡是庶没有区别,朕是庶出,自然不会用嫡庶区分孩子。”
望着甩袖离开的背影,宜修吐出一口血,撕心裂肺的喊道“皇上,午夜梦回时候,你可曾听见弘晖对你说,他疼?是你,寡廉鲜耻,冷漠无情,所以,太后不喜你,所以,你不配得到真心。爱新觉罗·胤禛,你这一生到最后,势必同本宫一般,到最后孤家寡人。”
想要发泄的宜修发泄了,卸了力气陡然摔倒在床上,痴痴的笑出声,夫妻一场走到了这样的地步,真的是惨烈啊。
是她贪恋进府邸时候,那人拉着她手的许诺,愿如此环朝夕相见。用最后一丝力气,取下手腕上的镯子,狠狠的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如同他们夫妻关系,也如同她的人生。
剪秋血淋淋的尸体被抬进内寝,冲天的血气,还有下半身模糊的血肉,叫宜修忍不住想吐,她知道这是剪秋。
她如今是废后,可也能为剪秋安排一口棺,叫剪秋免于被野狗啃食,很快她也要去和剪秋团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