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失忆程度70%

闻晓摸出老式的钥匙开门。


蹬掉鞋子,赤脚进屋,直直倒在沙发上。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的许梦,也大吃一惊,“这是新家?你家被偷了?”


闻晓被吵得脑瓜疼,整张脸已经埋进沙发垫,她只想睡觉。


许梦晾在门口,“你就这么招待人?”


半晌,闻晓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许梦:“这酒量……”


她自顾自换下拖鞋,在屋里转了一圈,醒酒药、护肝片……要什么都没有,无奈去厨房找温水,结果烧水壶也没有。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许梦趴到沙发边,“要不你跟我回去?”


闻晓翻了个身,留个背影朝向许梦。


“哎呀,你醒醒!”


“唔。”


闻晓艰难睁开一只眼,“你还没睡?卧室留给你,我就睡沙发。”


“哦,你还记得我?”


“记得啊……”


许梦凑近,“那我是谁?”


闻晓双眼微睁,“一个仙女。”


许梦:“……”


“嘿嘿,我家有仙女下凡了。”


“闻晓,你个酒疯子……”许梦骂了几句,瞧着闻晓痴傻的笑容,忍不住捏捏她脸蛋,“我是掌管爱情的仙女,特来满足你的愿望。”


闻晓眼神失焦,“真的么?”


“仙女怎么会骗人?”许梦憋笑,靠近耳语,“和我说说,你最喜欢的人谁?”


闻晓张了张嘴,“没有……”


许梦继续引导:“那你最想见到的人谁?”


“妈妈。”


“啊?”


许梦一愣,粉色泡泡的被戳破,气氛冷掉,整个屋子显得更加空旷——灯火通明的老旧居民楼,只有她俩孑然一身。


许梦倒在闻晓身边,躺了一会儿,拨通了电话,那边秒接,“你跟她说没说?”


“没法说。”许梦瞄了眼熟睡的闻晓,“我没办法将他们恋爱分手的故事讲一遍,也没办法提醒她妈妈已经去世的事情再描述一遍。”


“可是她总该知道这些。”


“我觉得不该让她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未必是件坏事。”


“姑奶奶,这个时候就别矫情了行不行?黎家人找到她是迟早的事,你希望棒打鸳鸯的戏码再次上演吗?”


“谢谦,我知道你想让闻晓躲起来,可她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她,他们也不再是男女朋友。这一次,我们帮不了他们。”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许梦总结:“万事有缘法,顺其自然吧。”


*


闻晓借着酒劲进入一个梦境。


梦里的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海面灰蒙蒙,海浪拍在礁石上,身着长裙的女人立在海边,海水浸湿她的裙摆,她毫不在意。


闻晓提醒:“快回来,海上要起风浪了。”


长裙女人没回头。


而是向海的深处走去。


闻晓着急跑过去追,速度越来越快,海岸线越来越远,那是条跑不到尽头的路。


最终,长裙女人消失不见。闻晓双手扑了空,整个人跌进海里,瞬间被海浪席卷,冰冷刺骨的水淹没一切。


半梦半醒间,闻晓感觉温暖的手掌抚上额头,压得低低的嗓音在耳边问:“怎么喝成这样?”


有人微微叹气,“冥冥之中有感应吧,今天是她妈妈的祭日。”


“知道了,我留下来照顾她。”


“这屋里连个暖气片也没有,你想想办法。”


“好,我会注意。”


闻晓依稀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由近至远,走到门口停下,“最后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再辜负她……”


身边的人截断:“没有这种可能。”


大门打开又合上,穿堂风灌进屋子。


“冷……”闻晓抓着身边人的手,往对方怀里钻。


“知道冷还睡沙发?”身边人替她掖紧被角,“这些年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梦梦,别吵了。”闻晓抬手,捂住柔软的唇。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掌心。


酥酥痒痒,不像是做梦。


闻晓缩进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烫烫的暖水袋放到她脚边。


就好像被人从海水中捞起,海水潮湿黏腻感褪去,她躺进暖暖的温泉里,周身毛孔舒张,她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手掌撞到一堵墙。她摸过去,是堵有温度的墙,滑滑嫩嫩的,再往上……嗯?墙壁长草啦?这房子真是破旧得不像样。


“可恶的中介。”


“可恶的谁?”


有问有答,闻晓睁开双眼。


一张帅脸撞进眼帘,深邃的和迷糊的眼神交织,她当头棒喝,元神归位,眼前的人哪是许梦,明明是……她急急慌慌收回手,“你怎么在这儿?”


“看清我是谁了?”黎时端起水杯。


“哪儿来的东西?”闻晓迟钝接过。


水温刚好,喝着甜丝丝,嘴里有回甘的清香,这是蜂蜜茶。她在杯中倒影里看到自己的笑脸,“什么时候去买的?”


“在你说梦话的时候。”黎时点开手机,时间显示早上八点,“挺能睡。”


“我说什么梦话了?”


“没听清,大概是火锅、烧烤、啤酒之类的。”


“你胡说!”


闻晓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大动作让眼前一黑,她又缓缓靠着沙发说:“我还没追究你私闯民宅。”


“翻脸真快。”黎时拖了把椅子,坐在离沙发不远不近的地方,手里把玩着锡箔纸片。


闻晓环视一圈,家里多了茶几桌椅,水果零食……甚至连男士拖鞋也买了。他自然随意伸着大长腿,上半身是件套头薄针织,就是一副居家打扮,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才发现他的外套被压在身下,已经枕得皱皱巴巴,难道他忙了一整晚?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闻晓低头揉鼻子,泪珠偷偷堆在眼角。


“给。”手掌在她眼前张开,几粒药片躺在掌心,“解酒药,保护胃黏膜。”


闻晓憋回眼泪,“谢谢。”


黎时神色如常,“应该谢谢跑腿小哥。”


闻晓笑起来,“上哪儿买的?我把钱转给你。”


“那倒不必。”


“此话怎讲?”


“东西是我借你的。”


“从你家搬来的?”


“正是。”


闻晓彻底清醒了。


她抓抓头发,“这……这好像不太妥?”


黎时坐回椅子上,“有什么不妥?以我俩的关系,用不着客气。”


闻晓站起来,“我俩什么关系?”


他嘴角一勾,“同学关系啊。”


“……”闻晓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发丝,她想到关键人物,忽然大声问:“许梦走了?她给你开门的?”


黎时笑得更开心了,“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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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晓心想完蛋了,和朋友的前男友,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她收起异样的情愫,抱起外套还给他,“即便是同学关系,也是不妥。”


她移开视线,“你快去上班吧。”


他继续盯着她,“又翻脸?”


闻晓心一横,开门见山说:“如果你是在追我,那我明确拒绝。”


黎时微愣,随即又淡定问:“为什么?”


闻晓咬咬唇,“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喜欢’。”


“那什么才是?”


“是放手,是成全,是希望他能得到快乐。”


*


一天一夜,黎太太终于等到她的儿子。


她听见黎时回来,摁灭了香烟,从兜里摸出块路边超市一元两个的口香糖,嚼了半天吹出完美的大泡泡。


黎时笑了,“只有在我这儿,您才敢这样。”


黎太太递了块糖,“在你面前我何必端架子。”


黎时带了外卖回来,“不吃糖了,尝尝小吃?”


黎太太打开盒子,是烧烤。油腻、重盐的夜宵在极简风的房子里格格不入。她看着黎时像是吃习惯了,不由发问:“你能吃辣?”


黎时启开瓶盖,“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喝点啤酒吗?”


黎太太拿起烧烤串跟他一起吃,“酒就不喝了,在吃药。”


“吃什么药?”


“没什么,不过是些美容养颜的。”


“嗯,药还是少吃。”


黎太太见他一瓶又一瓶,“差不多行了。在外那是应酬,在家里没必要多喝。”


黎时充耳不闻,扔掉开瓶器,学某人的样子咬开瓶盖。黎太太瞧着皱了皱眉心,“你父亲看见一定会发火。”


“那就别让他看见。”


“玩够了就该回去了。”


“我没玩儿。”


黎太太放下烤串,正色说:“妈妈能给你暂时的放纵,但你父亲会宽容你吗?”


黎时:“我不需要他的宽容。”


黎太太忧心,“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回去了?”


黎时云淡风轻,“是。”


黎太太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此刻,活泼爱玩的中年女人消失,又出现焦虑的黎太太,继承人放弃继承权,这将是黎氏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眼角的纹路加深几分,说出口的话便刻薄几分。黎太太盯着黎时,“真是可笑。给你父亲一个理由?”


“因为自由。”


“这算什么理由?”


“因为喜欢一个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太太露出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黎时,你这是不甘心作祟,不是真正的喜欢。”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他又问:“那什么才是?”


黎太太拧眉,思考劝说之词。


黎时突然站起来,走到黎太太身边,直视母亲,“喜欢是霸占、摧毁、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惜手段、不惜一切,必要的时候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稳重顺从的儿子消失,出现偏执疯狂的年轻男人。


黎太太愣了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疯了?”


黎时颔首,“我是疯了,你的儿子早就死在七年前。现在只剩吊着一口气的疯子。”


黎太太着急,“哪怕你父亲故技重施,用她的性命安全下注?”


黎时眸色沉静,“这盘棋我不会输,这一次,我绝不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