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藕断丝连
他走到外面找了找,丝毫没有找到沈商年的影子。
就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梦。
他原地愣了几秒,嗤笑一声。
陈之倦脸上没什么表情,进门后把袋子往玄关口一扔。
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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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狗不是倦哥的吗?”孙鹤炀一边开车,一边表示不可思议,“你怎么把人家的狗偷出来了?”
“这怎么能叫偷呢?”沈商年很不满。
他喝了酒,孙鹤炀因为要开车并没喝酒。
孙鹤炀:“你不是说你有东西落倦哥家里了吗?东西呢?”
“没拿。”沈商年说,“那东西给他了,狗我抱走了。”
孙鹤炀拍了一下方向盘,正气凛然:“你这还不叫偷啊?”
“不叫。”沈商年说,“夫夫共同财产,分手了,东西给他,狗归我怎么了?”
“更何况,他姓沈。”沈商年态度坚定,“跟着我姓,那肯定要给我。”
孙鹤炀:“……”
“沈小公主吗?”孙鹤炀目视前方,“有点意思。”
沈商年没说话,低头在地图上搜了搜宠物店,找了一个路上会遇到的,说:“到在这里的时候绕一下,去一趟宠物店。”
孙鹤炀:“收到收到。”
小公主趴在后座,热情地叫着。
到了宠物店,因为现在有点晚,里面没有一个客人。
收银台旁边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在低头写作业。
“小美女。”孙鹤炀嘴甜道,“你家大人呢?”
小美女被哄高兴了,一抬头看见两个帅哥哥,更高兴了,扯着嗓子:“妈,来客人了。”
老板娘从侧间出来了。
她笑着问:“两位小帅哥,要买点什么?”
沈商年对养狗一窍不通,家里什么都没有,在老板娘的指导下,买了一大堆东西。
因为他什么都买最好的。
所以付款的时候,沈商年看了一眼账单,扭头喊孙鹤炀:“孩子他叔,过来付钱。”
孙鹤炀下意识露出二维码,付了钱,才问:“为什么是我付钱?”
“你给小公主的见面礼,不行吗?”
沈商年问。
“行。”孙鹤炀一听这话,立马点头,“那可太行了。”
上车后,沈商年低头看了一眼微信上的余额。
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以前十万他都不当回事。
可能请客一晚上就没了。
现在竟然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叹完气,沈商年顺带着把他的置顶微信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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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倦大概是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不对劲。
屋里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他打开灯,踩着拖鞋,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了看,没找到他的狗。
又去了狗屋。
也空无一狗。
陈之倦:“……”
他被气笑了。
打开微信,给沈商年发了一个问号。
消息发出去后,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又被拉黑了。
不用想,电话估计也拉黑了。
陈之倦罕见地头疼了。
前几天带着其他男人回家。
今天早上又说谈恋爱不想牵扯到双方家庭。
主动提分手。
晚上又找上门了。
不仅找上门。
还把他的狗偷了。
优柔寡断,藕断丝连。
陈之倦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向都是个果断的人,每次作业一发,会第一时间完成,包括医院下发的任务什么的。
陈之倦非常非常讨厌现在这种状态。
但是他又足够了解沈商年。
不喜欢他的话,不会跟他接吻,不会在床上一边骂人,一边任由他折腾。
可是喜欢了,又等着分手。
———沈商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陈之倦想了很久,久到困意都退去了。
-
第二天。
沈商年是被吵醒的。
他困惑地揉了一下眼睛,踩着拖鞋,拉开门出去。
家里仿佛遭了贼。
一卷卫生纸从他的卧室门口延伸到厨房门口。
卫生纸尸体一片狼藉。
小猫猫正快乐地用爪子扒拉着卫生纸。
小公主则是在沙发上啃抱枕,尾巴还一翘一翘的。
沈商年:“……”
就挺头疼的。
他揉了揉眼眶,又揉了揉太阳穴。
艰难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
沈商年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沙发上。
小公主热情地用爪子把抱枕推给他。
“谢谢。”
沈商年把抱枕放在膝盖上。
他回想片刻,给孙鹤炀打了一个电话。
孙鹤炀很久才接听,声音含糊:“……怎么了?”
沈商年指责他:“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阻止我把狗抱回家?”
孙鹤炀估计还在梦里,“你不是说……不是说小公主跟你姓吗?”
沈商年:“……”
“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你也知道你喝醉了……”孙鹤炀砸吧了一下嘴,说,“万一我要是不同意,你给我一巴掌怎么办?”
是的,喝酒的时候,沈商年跟他分享了一下他把徐时鹿堵在厕所里扇嘴巴子的这件事情。
忍了这么多年,沈商年早就想扇他了。
一个人,竟然嘴贱成这样。
这给孙鹤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商年:“……”
-
这两个昨天晚上忙着聚会的人,此时都还没睡醒。
早上十点对他们来说,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而另一边。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和煦,风不大,温温柔柔地吹拂着。
郊外的一座山上,草坪齐整,不少人在这里野餐。
陈之倦坐在矮凳上生火。
陈母则是坐在旁边串青菜,陈母一边串一边说,“你信不信,等梦甜和你哥来了,你爸也钓不上来一条鱼。”
陈之倦昨天睡得不好,眼下一片青黑,他看了一眼远在河边跟人一起钓鱼的陈父。
陈父穿着格子衫,看着文文气气的,就算是马上要六十了,也是一个帅帅的老头。
“我信。”陈之倦语调平静,“上次野餐,爸钓了快一天都没有钓上来。”陈母愣了一下,“那你爸怎么还拎着一条鱼回来了?”
陈之倦说:“花钱从别人那里买的。”
“……哦。”陈母忍着笑,说,“那估计这次也要从别人那里买了,毕竟得在儿媳妇面前留下一个面子。”
陈之倦“嗯”了一声。
陈母看着他,又说:“你哥哥都好事将近了,你现在有动静了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陈之倦生完火,坐在旁边帮陈母一起串串,问,“你想先听哪一个?”
“嗯……先来好消息吧。”陈母喜欢先甜后苦。
反正先甜了再说,苦到最后再看着办吧。
“好消息就是谈了,那人你也认识。”陈之倦低头说。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袖子撸起来,露出瘦削的腕骨,手指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戴。
“我也认识?”陈母眼中爆发出惊喜,“谁啊?”
“你先听了坏消息再问吧。”陈之倦说。
“那你说吧……”陈母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陈之倦“嗯”了一声,说:“昨天刚分手。”
陈母脸上的喜悦一下子没了。
表情变得空白:“什么?”
陈之倦没说话。
陈母手里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分手了?!”
“嗯。”陈之倦轻声应了一声。
陈母睁大眼睛:“不是?为啥啊?咋就分手了呢?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我没欺负他。”陈之倦纠正道。
纠正完了,他又不说话了。
陈母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陈之倦随手捏了一下蘑菇,说:“他不够信任我。”
“你干啥了?”陈母又问,“你肯定对人家不好,所以人家才不信任你。”
陈之倦:“……”
他发自内心询问:“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哎呦,那我肯定要向着人家小姑娘啊。”陈母辩解,却十分苍白。
主要是她知道自已两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老大呢,嘴巴贱贱的,平时应酬还多,虽然不嫖不赌,但是抽烟喝酒样样精通,再加上看着就满肚子花花心思,不老实的样子
看着就像是婚后会出轨。
一般小姑娘很难放下心。
老二倒是没有老大看着那么坏,但是他性格太冷了。
太过善良和同情心高的人并不适合当医生。
手术要求高,人越冷静越平静越冷漠,更适合拿手术刀、
太冷漠的人不适合相爱。
陈之倦换了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我对沈商年怎么样?”
“你对年年没说话。”陈母笑呵呵的,“上次我还跟你爸说呢,年年要是个女孩,你们俩现在肯定好上了。”
陈之倦没吭声。
他又捏了一下蘑菇。
蘑菇被捏碎了。
他安静片刻,低声说:“男孩也一样。”
陈母:“………………”
她又把陈之倦刚刚的话回想了一下,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说:“你刚刚说的那个谈了又分手的对象,该不会是……”
没等她喊出那个名字。
陈之倦点了一下头,“嗯,是他。”
陈母抬起头看天。
看了一会儿,她叹口气,又低头看地。
“别看了。”
陈之倦说,“已经分了。”
陈母还没有从儿子变成同性恋,并且和小竹马谈了的这个事情中回过神,又忍不住问:“既然是年年的话,怎么还分了?”
“他不相信我。”陈之倦说。
“不相信你什么?”
陈之倦又换了一个蘑菇捏,“不相信我会长久的爱他。”
也不相信他们会长久地在一起。
陈母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不奇怪,他的家庭确实没教过他爱会长久。”
“那确实。”陈母啧了一声,摇摇头,“他那个爹,年年不得神经病就不错了。”
有的人爱孩子,恨不得把苦全吃了,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孩子。
而沈敬德则是沉浸于角色扮演。
他可能以为自已是个皇帝。
大半心思在公司上,对于几个孩子,他完全是把自已当成皇帝,等孩子来取悦他。
用成绩,用荣誉,来衡量一切。
“嗯。”
陈之倦应了一声。
陈母小心翼翼问:“那你们还能和好吗?”
“这个问题问我没有意义。”陈之倦继续捏蘑菇。
陈母:“嗯?”
“得他想通了才行。”陈之倦放下蘑菇,去了河边。
陈母拧着眉头,脸色沉重,自顾自想了半天。
直到她回过神,一低头。
满盘子的蘑菇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小兔崽子。”、
另一边。
陈之倦站在后面目睹着他爸给旁边那个钓鱼佬转了钱,从人家桶里捞出一条鱼,放在自已的桶里。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收起鱼竿,把红色的小水桶拎起来,另一只手拎着折叠凳。
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哼着小调,一抬头。
跟陈之倦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陈之倦懒懒开口:‘“恭喜啊,钓上鱼了。”
陈父冷哼一声,说:“下次早点说话。”
“……哦。”
两人回到烧烤炉边上的时候,陈慎跟林梦甜已经到了。
林梦甜是个小学老师,不算是大美女,长得非常清纯,肤色白皙,一双眼睛清澈水润,看着就就让人很舒服。
林梦甜是陈慎的高中同学。
以前上学那会儿,陈慎对林梦甜一见钟情。
但是他没表露出来,跟个大尾巴狼一样各种套路。
先是当同桌,仗着脑子好,天天教她各种理科题,顺带着放学请客,为了不显得特别,他请了好多人。
那会儿陈之倦跟沈商年还在隔壁读初中。
沈商年嘴巴甜,长得还帅帅的。
林梦甜挺喜欢他的。
陈慎没少跟沈商年串气,让他帮忙。
所以陈之倦跟林梦甜并不陌生。
林梦甜笑着喊了一声:“伯父。”
陈父一脸慈善和善地点点头。
她又看向陈之倦:“小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之倦说。
“不是,这哪来的书啊?”
陈慎正在后备箱里翻东西,莫名看到了一本书。
精装版,沉得像一块板砖。
上面书名是:《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
陈之倦走过去,从他手里把书夺回来,
“我的。”
“不是吧,陈医生,来野餐还要看书呢?”陈慎皱着眉说,“而且你不是骨科吗?怎么开始看心理类型的书了?”
陈之倦把书放进副驾驶座上,说:“我不跟愚蠢的人说话。”
“呵。”陈慎冷笑一声,“就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