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仅此而已

因纽顿百年纪念日就已经被媒体预热的沸沸扬扬,号称是可以载入校史的盛大活动,更是专门拨出经费翻修了遍庆典礼堂。

红毯一路从礼堂门口蜿蜒,学生会组织的仗仪队迎宾。在正式开幕式上,C论坛因为言论过于自由,被无情封锁。

堂内学生们格外老实,一个个表面坐的笔直,暗中嘴皮子也没闲着。

“…我看到我爸来了。”

“妈的...集体钢琴表演,这几天我天天加练到半夜,手要断了。”

“听说艺术学院那边被下了死命令,就给了三天时间编排芭蕾舞曲,还必须要独创,导致院里练舞室三更半夜日日传出不明哭声。”

这个学生冷笑,“凭什么那群特优生每年就演个舞台剧就行,往那一杵念念词,谁不会啊。”

“算了。很快轮到他们惨的时候了。”

“好想快点结束,真无聊。”有人皮笑肉不笑,托着下巴,“能不能直接跳到最后舞会环节?”

伴随着戾气出声:“…我去,怎么突然这么多媒体在外面狗叫什么?烦得要死…”

【坐落于首都核心地带的顶尖公学因纽顿,于今日迎来一百周年华诞。据悉,此次庆典嘉宾阵容堪称豪华,校庆筹备委员会主席玛已公布一份烫金名录,让我们跟随名录内容,一起走近这一盛况——】

镁光灯接连闪烁,礼堂正门聚拥的人流达到顶峰。校董会全部人员集齐,一一和理事长握手。

在纪念日的场合,纪赫昀摘下不规矩的耳钉、尾戒。去了散漫,漆黑制服穿的笔挺。

他摘下手套,接过侍从递来的火漆印邀请函,抵到胸前,垂眼,“父亲。”

纪御洲笑笑,颔首点头。

他一席黑色西装,被随行人员簇拥着进入,前排的贵宾区人群骚动,政商名流们齐齐站立起身。

台上的主持看了眼信笺,继续开口:

“为了莅临纪念日,理事长特意推掉了塔维的州际演讲,也要来见证因纽顿今日的荣光——现在,有请纪御洲先生,发表致辞。”

纪御洲上台,微微躬身。目光温和的扫视全场:

“回归母校,作为联盟重点培植的试点,因纽顿这些年落实了不少新创教育工程。”

他的视线在某处稍作停留,笑意更深:

“此次共和党参议员先生也有到场,共同见证精英教育成效。期待这次庆典,能抵消些不必要的偏见。”

“也能让我们双方有更多正向了解。”

镜头瞬间切到台下,那位参议员的面色明显阴沉一瞬。

气氛微妙的有些静默,随即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打破。

简逾这两日白天忙学生会中层安排的事情,晚上留出两个半小时睡眠时间,然后继续做物理竞赛题。

现在他窝在角落,拿着草稿纸,在难得的空档时间里安静的做模拟试题。

在高潮时刻才抬眼看看。

“他们间的气氛看起来可不怎么和平。”

006:【当然,这两派相当于宿敌,怎么和平,纪御洲在故意恶心人。】

简逾:“纪御洲说的新创教育工程,该不会就是特优招生计划。”

【不只,但特优招生计划在里面重要程度排to1,这个举措一向是赢民心的最优手段,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

简逾翻过草稿纸,活动了下酸麻指节:

“果然父子一对都很装。”

“所以,特优生的处境,应该有他父亲的手笔——算默许?”

【想获得表群众追捧的仁慈宽容,又不想真的为平民群体放弃既得利益。】

“资本家作态。”

【…按时间线,不久到了议会重新竞选。为了多拉拉票,他是不会放弃任何宣传机会的。】

简逾按动起笔尖按钮。

他遥遥看向贵宾席,为共和党成员划出一片不小的区域,还特意设立在了前排位置。

自信的令人反胃。

明明摄像头之外,特优生处境正困难至极、摇摇欲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将这份本不可细究的项目摆到竞争对手面前,像是认定了对方揪不到尾巴。

重点设立在因纽顿,不过就仗着首都安塞尔,是政府的范围地盘。认定了在自己的地界之内,可以绝对的掌控一切吗?

台上的权贵致辞环节接踵,作为开幕式的第二环,就是以特优生作为开场的歌舞剧。

灯光重新亮起,简逾回神,放下笔和作业。

在这两日,简逾反复看了有十几遍,动作、神情、台词甚至都要记住的差不多了。

这次的场合要更加广阔,底下层叠、一片接一片的乌泱泱暗色,只留一束光亮在舞台。

会感到紧张、不自在吗?

乐知舟紧张的时候,总是会把视线投向简逾,然后简逾就会投回一个专注认真,夹杂安抚意味的笑脸,当哄小孩。

现在离得有点远,简逾在最边角的位置,乐知舟应该是看不到他了,也得不到、这一刻也不需要什么回应。

男生托起下巴,注视着那抹金色。

却不妨碍简逾的眼神永远专注而认真。

经过几轮文艺汇演后,以及致辞流程后的开幕式,下午时间是展览参观、慈善义卖活动,临近晚上。

纪赫昀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嗓音平静。

“父亲。”

纪御洲坐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小提琴声在狭窄的空间内悠扬回荡。

“昌家的那批枪支,被管理局送去销毁了。”

纪御洲审视的看向纪赫昀的神情。

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纪御洲不甚在意的继续笑着开口:

“能在选举前夕提前解决赛尔伦这么个叛乱因子,不用我动手,做的很让人惊喜。”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的动机。”

“怎么突然对昌家这么上心。用他家最拿不出手的儿子开刀,还大动干戈,更像在单纯报私仇。”

纪赫昀的指尖微不可察地绷紧。

他的眼睛看向窗外,是一片跌落的暮色,漆黑而又冷然。

“只是他自己做事手脚不干净。”

他冷淡开口:“诺瓦州长儿子一个星期前秘密中转过首都一趟,申请审批预留联邦名额,是私联昌泽毅买通签署的文书。”

“恰好被我的眼线逮到。”

他说,“仅此而已。”

寂静的空气里只剩舒缓的音节跳动。

纪御洲抬手,把音乐匣按掉。

“最近总是会失眠,头疼,听着古典音乐会好些,还是接受不了一些时新的流行乐。”

“我也理解,一些曲谱,因为不可控因素需要更新迭代很正常。”

“但如果让音符真的偏离谱线,那就是乐师的失职了。”

纪赫昀的身子仰回沙发。

“怎么我给你安排的人就要偷偷撤掉。”纪御洲淡声,“长大了,有想独立的念头是正常的,但如果连自己的信息素都还掌控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如刃:

“还是先认清自己境地比较好,对吗?”

纪赫昀碎发垂落,紧闭着唇。

半晌,他开口:“今晚凌晨您要飞回塔维”。

“既然行程这么忙,还是要早点休息。”

“别紧张。”纪御洲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一会儿玩的开心点。你也是、那群特优生孩子们也是。”

“虽然你们年轻人的舞会我亲自去不了,但远程看个消遣也不错。”

“快到时间了。”纪赫昀挽住袖口,躬身,“失陪。”

纪御洲目送他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他的眸色冷下去,重新吐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