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彻底结束——风雪中的败军
伴随着海彻尔、弗里达小队，这些残存的第六集团军官兵的逃离，这场战役也在不久后落下帷幕。
第六集团军终究没有打光最后一发子弹，他们投降了，官兵是这样，保卢斯也是这样。
而艾米莉亚的叔叔——季克申，在伤稍微好了些后就继续投入战斗，升到了中尉，在1943年2月2日这天，他难得有了点空闲时间，不用紧绷着神经。
他和他的排原本是在斯大林格勒的其中一条街道驻守的，今天一大早，街道口出现了几个德国人，刚打算对其进行射击，就看到他们举着双手走来。
季克申之前在德国待过，学过一些德语，他就大喊着对那些德国兵说：“放下武器，如果你们是真心想要投降的话。”
他的话像火药桶似的，没一会，投降的人更多了。在苏军士兵的指示下，他们把武器放到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季克申在这帮投降伤员跟俘虏之中来回穿梭，内心忐忑不安。
老实说，他既希望艾米莉亚出现在投降的队伍中，但同时，他又不希望艾米莉亚出现在投降的队伍中。
俘虏的下场是什么，大多数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投降的队伍歪歪扭扭，季克申跟另外一个尉官略微数了下，得出的结论是——这里有至少200人，比他们还多。
“季克申！”
正在清点俘虏的季克申，在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后，连忙跑过去，就看见自己的朋友——康拉德以及另外两个大兵围着一个投降的德国兵。
“她是克莱因步兵师的。”康拉德说。
“好，谢谢你。”季克申走到俘虏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抬头看着自己。
俘虏照做后，他又轻声细语地问：“你知道安格琳娜营吧？你见过艾米莉亚吗？或者换句话说，你见过安格琳娜营的士兵吗？”
“呃……”俘虏看着季克申的眼睛，思考一会后开口说：“关于安格琳娜营的去向，我也不清楚，但是军内流传最为广泛的消息是她们跑出了斯大林格勒。”
刚说完，季克申直接抓住俘虏的胳膊，吓得后者一激灵，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俄国人的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怎么了？怎么了？我真的不清楚安格琳娜营的去向……”
季克申松开了这个俘虏，把她带到了队伍后头，自己带着安德烈另外两个大兵回了街道。
仅仅是几分钟，投降的队伍就发展成了一条长蛇，一眼望不到头。
周围的苏军士兵跟德军士兵都被吸引过来了，季克申甚至看见，两个苏军扶着一个站都站不起起来的德军伤员过来。
接下来，这些俘虏和伤员的去向就不关他们事了。季克申跑遍了整条长蛇，不是清点，仅仅是寻找有没有克莱因步兵师的士兵。
他找了半天，最后跟一个精疲力尽的德国校官撞到一起。
那个校官像是没了力气，被季克申这么一撞，直接倒在地上，看上去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一样。
季克申后退几步站稳，盯着那个穿着破破烂烂，身上还挂着几枚勋章的德国人看了半天，而坐起来后的校官也看着他。
“季克申，是吧？”校官用磕磕绊绊的俄语说道。
这把季克申问懵了，上下打量她，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
“我听艾米莉亚提起过你。”校官继续说。
毫无疑问，那个校官正是汉娜。
季克申连忙跑过去，打算问点关于艾米莉亚的事情，刚打算把她扶起来，汉娜就伸过来一只手。
“水……”汉娜这回用的是德语，似乎是怕他听不懂，还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季克申把自己的水壶给她，在灌了一大口后，汉娜才缓缓说道：“安格琳娜营……”
“等一下，”季克申打断她，“你可以用德语，我听得懂。”
“哦？哦，那好吧。”汉娜又切换到德语：“关于安格琳娜营的去向有三种说法，我就不一一列举了，直截了当的说吧。去年12月，在安格琳娜营负责防御的阵地被苏联人摧毁后，我们分成了两派逃跑，在躲进街道前，我看见弗里达带着艾米莉亚她们进了另一个废墟。可以肯定的是，艾米莉亚没死，绝对没有。”
“好吧，谢谢你。”季克申拍拍汉娜的肩膀，把她拉起来，后者看起来摇摇晃晃的，身材瘦小，看上去饿了很多天。
他把自己从德军那搜刮到的罐头拿出来，用刺刀打开后递给汉娜。
她接过罐头，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便开始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她向季克申提出一个请求：给她一把手枪。
“你要那个干什么？”
“自杀用，或者你现在就枪毙我，杀俘虏已经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了。”汉娜把手摊开，表明自己的枪已经丢到路边了，身上没有一个能自杀的武器。
季克申沉默一会，说：“你跟我过来。”
汉娜跟着他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看见季克申把手伸进腰间像是要掏手枪的样子，自己便转过身去等。
她等了很久，枪声没有传来，自己也没有倒下，于是，她又转回去，就看见季克申拿着一个信封走过来。
“我不杀你，”季克申说，顺便把包装好的信封塞到她手里，“这个给艾米莉亚，你走吧……算了，我想办法带你出城。”
汉娜愣住了，又很快反应过来，问他：“你应该枪毙我的，安格琳娜营已经名存实亡，活着的人就算回去也会被当逃兵处理，我也不想去战俘营给俄国人当奴隶，并且还面临着随时死亡的风险。如果你真的打算帮我，那你更应该杀了我的。”
汉娜几乎崩溃了，她几乎是求着季克申杀自己，最后在季克申劝了好些遍后才放弃这个念头。
季克申把一件苏军衣服丢给她，让她换好后跟自己过来，自己则在外面等着。
待汉娜从小巷子出来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仍然能看见由俘虏和伤员组成的长蛇。
苏军的卡车队跟着这群人移动，把不能动弹的人给带上来。
季克申穿过队伍，路上看到一位跟十几个士兵混在一起的德国将军，苏联军官把这个将军给揪出来，带他上了另一辆车。
汉娜告诉他那是克莱因步兵师的师长，他平时最喜欢跟士兵混在一起，在今天凌晨，他还对残余地官兵们说决不投降，并且自己“御驾亲征”，也一同上了战场。
对格尔康的简短介绍结束后，她又问季克申：“你们苏联人对来自德国的将领的处理怎么样？会杀了他们吗？”
“这倒不至于。”
“那就好。”
在又看了一遍斯大林格勒的废墟后，季克申带她上了一辆卡车，里面坐满了士兵，大多数都是季克申的下属或朋友，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告诉众人汉娜的身份，只是说：“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