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风 作品

128. 胡桃、胡桃(五)

祝余安排:“展旬你去村子里搜寻关于王府的消息,顺便打探蝶儿的消息。我与黎禾在府中搜查。”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说罢,展旬检查佩剑,拨弄造型,兴致勃勃地出了王府。


太阳升空,阳光逐渐热烈;府外的那一座座黄不拉几的屋子,散发着热气。展旬站在府门,再次受到一种冲击。他决定先逛一圈,将这个今涵村观察一番。


除开王府,今涵村其它地方不算大,就住了三十来户人家。村子里没有什么客栈、也没有什么酒肆面馆,大抵是贫瘠忙碌的生活不容他们休闲片刻。不过是刚过辰时,院子里都见不到什么人,倒是街道上常有农民挑着扁担来来往往。


这些人垂着头,眼睛都在路上,展旬根本找不到搭讪的机会。


瞎逛着,不知不觉他就走出了村子。他放眼望去:村外是辽阔的田地,田地上稀稀疏疏分布着弯腰干活的农民,像一个个折断的稻草人。展旬这才意识到,原来村子里的人都在田里干活了。


他局促地行走在田埂上。偶有人抬头看一眼他,随后又低下头去,眼神里没有好奇、也没有询问的欲望。


展旬看着这些村民,不觉心生怜悯。他们衣衫褴褛,满身污泥,大多脸颊凹陷、皮肤枯黄、身材骨瘦嶙峋。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这一身衣裳白得刺眼。


他越发觉得岐城里的繁荣是幸运、是偶然的。眼前这幅景象,才是这世界的真相。如今不稳定的时局想要勉励维持,就将它那双大手重重地压在底层百姓的身上以求稳定。被压迫的人们感到沉闷、喘不过气,可无力反抗最终只能麻木。


展旬放缓步伐,忍不住在想:自己凭什么这么幸运?这些人为了活着就精疲力竭,而他还有余力去冒险、去游走山河……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麻、麻烦让一让。”


展旬回神,忙地退开,“抱歉——”话还没完,就踩空了脚,从土路边缘滑了下去,一脚踩塌了几株作物。


展旬大惊,忙地起身、爬上田埂,看向那田地里忙碌之人:一位皮肤焦黑的老伯。


“对、对不起——大伯——”


老伯盯着他,无奈摇头,叹息一声,继续耕作。


展旬盯着那几棵奄奄一息的作物,愧疚不已,询问:“大伯,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老伯抬头扫了眼他,“算了,没事儿。反正这天不下雨,这几株也迟早会死。”


展旬低头,发现那些菜叶子都发黄了,他灵机一动,“大伯,我去帮你挑水?”他发现田边摆放着扁担和两个木桶,忙地走过去,“这里哪里有水源?”


老伯招招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盯着天空,“就这点水哪里够?”


“先去弄一点儿,能弄多少是多少!”


老伯见展旬坚持,道:“村子后头,那边——”


“好嘞!我这就去——”说罢,展旬扛起扁担,挑着空空的水桶离去。


去时还好,没觉得多累,等水桶装满水后,每行一步都是煎熬。展旬简直不明白其它那些挑水的、怎么看起来轻轻松松?


等展旬返回之际,已是满头大汗、双脸通红、气喘吁吁。


然而两桶水,不消片刻,就消耗殆尽,连田地的四分之一都没灌溉满。展旬站在田埂上,呆呆地盯着空空的水桶,强颜欢笑:“大伯,我、我再去弄点。”


老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展旬朝老伯讪讪一笑,换了一个肩膀扛起扁担,抹一把汗,转身离去。


田间不少农民都把他盯着,觉得他是一个奇怪的人。


途中,展旬发现不少村民都往返于水源与田地之间。想来因为天旱,他们只能自己打水灌溉,这一天下来,不知得跑多少趟。


可那水源里的水也所剩不多。


水源是一座山丘下的一汪水池,水池已见底,按照这消耗速度,展旬目测,不过三日这水池里的水便会消耗完。


他放下扁担,提起水桶,在水里一舀。他问旁边打水的男子,“大哥,我看这水快没了。要是这里的水没了,哪里还有水源呢?”


那男子扫了一眼展旬,“这里的水没了,就得去更远的地方了。哎。”男子叹息声中尽是无奈。


“但我看王府里有很多水源哎。如今天气恶劣,就不能让王老爷帮帮忙吗?”


男子轻笑一声,“王府?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你还敢进去打水?有命进!没命出!”


展旬立刻压着声音追问:“啥意思呀?那王老爷杀人不成?”


男子不语,扛着水桶走开了。


展旬语塞,“好吧。”眼下他盯着两桶水犯难,但想到答应别人的事必须得做好,于是咬咬牙,挑起了水桶。


“嘶——”摩擦一会儿,肩膀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想起祝余教授的运气方法,于是将道之气运转在身体表面,果然轻松了一些。“我也是蠢得没边,竟然忘了自己是个修炼人!”他暗自一骂,匆匆赶去田地。


这样来来回回了五次,才将老伯的田全部灌溉了一遍。这一忙活,一上午就过去了。


老伯带着展旬回到他家院子。


家里只有老伯一人。


老伯从炕上拿出两个硬邦邦的馍馍,递给展旬一个,道:“家里没啥吃的。”


“谢谢老伯,我不用的,你留着吃!给我口水喝就行!”


老伯便从水缸里舀上一瓢水递给展旬。


展旬咕咚咕咚喝着,这一上午,可要把他渴死了。


“进屋坐吧,外头晒。”


展旬随着老伯走进土房里。房间很窄,一半是床铺,一般是灶台,也没个客人坐的地方。


展旬有些窘迫。


老伯道:“坐床上吧。”


“谢谢、谢谢。”他这才坐在床上,“老伯,其实我是有问题想要问你。”


老伯坐在展旬身边,撕咬着手中的硬馒头。


“我想打听一下王十斗的事儿。他人怎么样?他怎么会住在这个村子里?”


老伯疲倦抬眸,“王老爷……整个今涵村都是他的。”


“都是他的?”展旬诧异,“这话怎么讲?”


“我们的田都是他的。”


原来是佃农,展旬听哥哥提起过,有一种农民没有土地,而是依附于私人地主,需缴纳地租并承担劳役。哥哥以前说过,这种农民最适难过活。


老伯道:“反正为了活着,我们什么都得听他的。若是年底交不上收成,就会被赶出村子。”


“赶出村子?凭什么!”展旬气愤不已,“那今年可能有收成?”


老伯摇摇头,眼里闪着迷惑,“怕是旱灾要来了。”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便红了。展旬看着心底愈发难受,捏紧拳头,“一定会有办法的。”


两人陷入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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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旬问道:“他王十斗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权力?”


“他有钱,用钱买下这里所有土地,还和那些官老爷关系好。”


“那他可做过什么坏事?”


老伯疑惑地看向他,“这种人,手能是干净的?”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但很快那股暗藏的愤怒就熄了火,“这王十斗贪财好色,村子里好看的姑娘全部都被他弄进了府里。不过这日子苦,好多人家为了换点吃食,还主动把自家姑娘送进府里。哎——这些姑娘,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真的是造孽啊——”


展旬一听,握紧了拳头,“那老伯可知道一位叫蝶儿的姑娘?是王府里的侍女。”


老伯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蝶儿应该不是她的名字。这些姑娘进去后,都会换一个名字。王十斗说这是什么新生。”


“我就说府里那些姑娘怎么都叫什么什么儿,原来都是他王十斗取得!”展旬越发得生气,“那这王十斗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这王十斗自从住进我们村子,就没怎么出府,但是总有很多老爷来找他。那些老爷定然都是有身份,穿得很不普通。每次那些老爷待个一两天,就会笑盈盈地离开。传言是说,他王府里的温泉能够延年益寿。不过自从他们府里出了事儿,就没怎么来人了。”


“出事?他母亲那事儿?”


老伯点点头。


展旬陷入沉思,突然又想到什么,问:“你们这里哪有胡桃树?”


老伯一愣,“胡桃树?”他思考片刻,“倒是村子后的林子里有些野胡桃。我有时候太饿了,还会去弄点胡桃。不过那胡桃不好吃,又苦又涩。”


问完问题,展旬与老伯告别。他思考着,天色还早,不若去那林子看看?但自己一个人能行吗?万一惹怒了那胡桃仙怎么办?


纠结着、纠结着,展旬竟然已经来到村子后的山丘脚底。他一抬头,明晃晃的阳光下摇晃着一片片稀疏的树林。


就看看?轻轻地看看?展旬深吸一口气,登上山丘。


山丘上的树木普遍矮小,但树木种类倒是多样,有一些沙柳、刺槐,也能看见几棵胡桃树。


“哪里有什么胡桃仙儿?”展旬嘀咕,他只觉得热,“这太阳真是不饶人。”


刚抱怨完,他便听得落叶碎裂之声。他全身紧绷,转身寻那声音源头,见远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


展旬大惊,下意识想要拔剑,但看清来者是个脸色极差的女子,他收回手,朝那人谨慎靠近。


还没走近,那女子“咚”一声便晕倒在地。


“哎哟!”展旬即刻探了探,见其气息微弱,来不及思考就背上她,匆匆回了府邸。


本来忙碌了一上午全身都痛,将这姑娘扛到房中,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特意翻墙而入,没让王十斗之人发现。他将女子放在床上,自己虚弱地坐在桌前,垂着手臂发呆。


半晌,他召唤出小草仙为她疗伤。本来道之气就消耗了不少,一番治疗,他只觉身体里空空荡荡。他看向那女子:感觉十七八岁,眉眼明媚、倒是个可人,不过脸色很差。刚才背她时,能感觉到她身材结实,或许是个习武之人。


正是疑惑之际,祝余与黎禾寻来。


“祝大哥,禾儿。”他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黎禾疑惑:“怎么累成这样——”话没说完,她看见了床上之人,瞳孔一震,“桑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