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102. 解密严行一下

化神期修士威亚毕露,下方的各大仙门齐刷刷跪了一地,然而那五位始作俑者,毕恭毕敬地望向凌空玉立的青衫女子。


“东赤垣锦城奚和元,听从尊者调令。”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声音洪亮。


话音刚落,另一道女声紧随其后,“瀛仙垣淳于玉书,听从尊者调令。”


仙门众人中,资历不够的长老弟子未必了解锦城奚和元,但淳于玉书的名姓一出,众人才恍惚对这几人代表着什么有了更加切实的体会。


又一位化神修士辛义表明听从调令,贺卿生刚要把手中的白玉佩化作信物,却见剩下的两位修士目光一凝。


几乎是同一时间,贺卿生在他俩出手的瞬间调动出煞气抵御。


白玉佩为守界人信物,有天道气运,化神期修士离飞升一步之遥,往往差的就是这一口气运。


那两个位化神期修士不但对此毫不心动,更能抵挡住天道对其的感召,与贺卿生为敌,想必严行一对他俩的信念影响更强。


贺卿生挥手,并未让归顺的奚和元等人去对付那两位化神期修士,而是自己亲自上阵。


对方两人境界至此,早已不会犯轻敌的毛病,见着贺卿生亲自动手,更是谨慎又谨慎。


但贺卿生的主要目的不是与他们动手拼个你死我活,兵刃相接你来我往间,煞气声东击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人群中的不同方位。


两位化神修士神色只微变了一瞬,贺卿生便借此精准锁定了藏匿其中的弟子。


她的目标是先前鼓动人群那几道声音的主人。


阴寒的煞气扑杀而来,藏匿的弟子反应竟然比两位化神期修士还要快,拽过身侧旁观者阻拦煞气路线,转身向四面飞奔。


此时,应去劫趁众人注意被贺卿生吸引,将加紧布下的陷阱收网,配合着贺卿生的追杀,不到三息,便将几人逼至同一方向。


贺卿生全力追杀可疑人,奚和元和淳于玉书对上了另两位化神期修士,辛义落在岳山河身旁,帮忙一起看守住灵界。


一方天地,各种混乱同时发生,可仔细看,却都乱中有序,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解决混乱只是迟早的事。


奈何不是所有人都识时务,真元宗梁克这样的小虾米在这样的场合根本不够看,但他不甘心“泯然众人”,似乎立了志非得干出些大事来。


可惜大事没干出来,他着急忙慌去同化神期修士表忠心,一下被人剑气划成了两半,连谄媚的笑语都没能说完整。


梁克死了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他用过换命之术提修,这就意味着他体内有枉死之魂。


他轻飘飘一死,体内魂魄产生的死气像受了感召,径直往一旁的灵界急灌。


咔嚓——


清脆的一声裂响。


乱哄哄的局势因这一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位化神修士随即开始对周遭的真元宗弟子出手,奚和元等人同样极快的反应过来,结成护身大阵。


应去劫眼疾手快地收拢扶留亡魂,匆忙去寻贺卿生的位置。


“护好那些弟子!”


“杀了那些弟子!”


两道完全相反的指令同步下达,贺卿生追杀的几位弟子碰撞在一起,没有见血,撞出了个完完整整的人来。


黑色束袖劲装,绕过肩头的深蓝色披帛随风高扬,他腰间缠着的银色小叶片发出清灵悦耳的铃音。


杀了那些弟子的指令,便是出于他口。


“严行一。”


贺卿生目光沉沉,“总算不躲躲藏藏借梁邱暨那老头的壳子了?”


“呀,看来凌玄失败了呢。”男子未语三分笑,没有半分被戳破的窘迫,“他死了吧,按他那性子肯定不愿意继续苟活,还真是可惜。”


贺卿生没有接话,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严行一,收手吧,你不会成功的。”


严行一闻言,只懒懒掀起眼皮,语焉不详,“那可未必。”


贺卿生却在他这四个字后,灵敏地将下方仙门百家扫至一边。


剩下两三个来不及撤离的,只一瞬便没了呼吸,黑红的煞气匆忙一扑而上,拦截住逸出的死气。


原本叫嚣着的仙门百家被这突发变故彻底吓成了鹌鹑,一些或是嘴硬或是利益相关的老狐狸,终于在赤裸裸的生死威胁中,承认了贺卿生的行事。


至于那些换过命的长老弟子,杀人时有多嚣张跋扈,现在意识到严行一要杀他们时,就有多惊慌失措。


“求求尊者,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别杀我!”


贺卿生挡在严行一面前,高声道:“应医师,带所有人撤!”


应去劫抿唇,看了眼碍事的人群,抛出不留痕护在贺卿生身边,往仙门众人奔去。


严行一好整以暇地看着各大仙门慌乱的撤离动作,竟不疾不徐与贺卿生摆起了闲聊的姿态。


“你看左侧那个天海盟弟子,唔……好像是方才死掉那个倒霉蛋的同门,他在怨你呢。”严行一语气隐隐带着兴奋,“还有那边那个姑娘,她被拉走的时候还在喊你为什么不救她师父。”


贺卿生顺着严行一的指向,对上了几道藏匿在人流中的怨毒目光。


那些目光阴暗怯懦,在与她视线相接时,仓皇地别开了视线,连仇恨与不甘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贺卿生记住了他们秋后算账。


“喏,最边上那几个小宗门,你以为你救了他们性命,殊不知他们一潭死水的无妄前程里,好不容易等来的翻身机会,被你搅黄了,他们对你自然怨比谢多。”


小宗门的长老躲在弟子身后,挡在前的弟子眼里尽是枯槁。


对于渡劫或化神期的修士来说,换命是他们一步登仙的捷径。对于那些资质一般甚至较差的修士来说,他们换命不一定是为了成仙,而是……争一口气。


十二垣宗门氏族对得道成仙的狂热,催化出以修为尊弱肉强食的氛围。


在这里出生的孩子,没有修仙资质的,在修士遍布的世界里苟于一隅,从农从工,奔波度日,平素还要时刻惊惧着不要触怒修士惹来横祸。


而有修仙资质的孩子,则被家族宗门投入竞争激烈的洪流,自幼从亲友师长那里得到的教诲,便是要修道、要提修、要进步,哪怕苦一点,哪怕累一点,哪怕不择手段一点。


天赋尚可又愿意努力的人,或许能在十二垣过得不错。他们知道修为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也因此更加崇尚高修。但他们的修为又没有高到无可替代的地步,所以他们鄙夷低修时,同样会更乐意切断低修的上升渠道。


至于那些天赋差、修为低的孩子,不甘心泯然凡人,聚集于小宗小派,脑袋上终年悬着个紧箍咒。紧箍咒这头是师友耳提面命的一境天堑,低修活该被压迫;紧箍咒那头接着根杆,杆上吊着个提修能当人上人的胡萝卜。


压抑的时间长了,换命可能会死又如何,万一他们突然走狗屎运呢,万一死的人够多他们能侥幸存活呢?不比仰人鼻息,惶惶终日来得更好?


即使如烟火般绚烂一刻,转瞬即逝,不也比一辈子庸碌来得更好?


贺卿生明白严行一所说的,他们的怨恨并非空穴来风。


严行一真诚感慨,“这就是你要救的人?自私虚伪,愚蠢歹毒,被丰沛的灵气和资源生养出无尽的贪欲和傲慢,在空中飘久了,都忘了自己是肉体凡胎,还没有成仙。”


贺卿生下意识地开口反驳,张了张嘴,最终把话憋了回去。


严行一像是看穿了她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替她说了下去,“你也觉得错误不全然在这些人身上吧。”


“既然如此,你都知道灵界是这些压迫风气的来源,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去除灵界呢?”严行一摊手,“毕竟无论是从变革十二垣风气,还是均衡十二垣与凡间两界资源来说,除去灵界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去除灵界,均衡两界,然后再杀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贺卿生微微挑起眉梢。


“嗯哼,多完美的计划。”严行一理直气壮,“我以为你应该是最理解我与你师父凌玄的人。”


“可那些因为灵界破损,而丧命于山崩地裂海啸的凡人该怎么办呢?你好歹在大肃当过几年国师,我暂不说旁人,你徒弟齐绾可是正在京都旁的禹城死守。若北垣灵界破损,光凭岩浆就能覆灭禹城京都几座城池。”


砰——


像是在赞成贺卿生的话,灵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震响。


贺卿生没有看诛神绞杀的是修士还是妖兽,她目不斜视,“齐绾何辜?城中的百姓何辜?凡间生灵何辜?”


严行一漠声道:“凡是变革,无有不流血牺牲者。想必他们也是愿意为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好做出一份贡献的吧。”


贺卿生笑了,“这便是你当守界人时得出的结论?”


“那倒不是,我是先有了这些结论,才成为的守界人。”严行一不屑道:“可惜此界天道同样伪善,舍不得此间人,便舍得视你我为耗材。”


“说来好笑,我受教于祂,学会了以小换大,以牺牲换进步,祂倒先不乐意了。”


“那我可能也不太乐意呢。”贺卿生微微一笑,“善治者筑堤疏浚,而非择人而噬。你的计划很大胆,但我哪能保证自己不是被你牺牲掉的那一方呢?”


严行一嘴角抽动,就凭贺卿生这恨不得翻天覆地武断专制的能力,去说什么她担心自己被牺牲,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你加入我,或者彻底置身事外,我可以许诺保障你绝不会是被牺牲的一方。”严行一往远处的应去劫方向扬了扬下巴,“他,甚至于整个玄丹宗,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划分到安全区域。”


“没想到你这么厌恶修士力量带来的特权,自己运用起来倒也是很得心应手啊。”


贺卿生一哂,“可惜问心宗禁阁里的无尽轮转给了我点小启示,看到了你在换命亡魂内做的小动作,看样子可不是为了创建更美好的世界呢?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对你口中所谓的牺牲也不是很认可。”


“诚然,十二垣与凡间需要一场变革,但绝不会是由个人选择敲定的牺牲掉某个群体或个人。我记得你是宿省的文科状元,应当比我更明白,这叫独裁吧。”


“若不是好奇你对凌玄的说辞,我还真……不愿意听你说这些废话呢。”


严行一神色骤变,他五指成爪,黑线自远方逃离的人群身上快速剥离。


而贺卿生比他的速度更快,长枪挑出,配合着不留痕,将大段的黑色死气截断在一丈之外,迅速的吞噬殆尽。


远处撤离人群的尾部,大批弟子踉跄着跪了下去,但因为贺卿生的动作,他们及时被周围同袍架走,好歹性命无虞。


贺卿生突然接手了庞大的死气,煞气暴涨,神魂几乎立即陷入了躁狂。


她腕间的太阴香疯狂转动,明明可使千年的香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狂风被镂空的玉镯切割成数道急流。


不留痕缠在她身侧绕了几圈,愤怒地往严行一劈去。


青绿色袍脚处魂影晃动,染了血的白衫虚影若隐若现。


在某刻,贺卿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魂魄离体。


不能再接受死气了。


贺卿生咬牙勒令发狂的煞气将剩下的死气往陵墓中丢。


严行一看着她的动作勾唇一笑。


贺卿生顿觉不妙,那块邪神陵墓中贮存的煞气死气,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另一股力量掠夺而去。


争夺的那股力量来源于严行一。


贺卿生猛地意识到严行一与她一样,能够控制这所谓的煞气。


他也死了?


贺卿生蓦然抬头,她以为煞气来源于自己宗门被灭的怨念,看来远不止于此。


严行一触及她的视线,坦然道:“我说了,你我都是耗材,是此间天道用于解决灵界问题的耗材。”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不过是不愿意按照祂的期望行事而已。唔,扶留宗算是意外?毕竟我是在邪神吴歧路死后才注意到你的。”


严行一惋惜道:“好歹是真老乡,我还是希望你站在我这边的。你看你坏了我那么多好事,即墨木妖算一件,邪神吴歧路养的无底渊算一件,京都更是乱七八糟数不清……就这我都没有对你赶尽杀绝,足以见我结盟纳贤的诚意吧?”


疯子,这个神经病。


居然让邪神拿无底渊当陵墓藏尸养气。


若是吴歧路真将无底渊养成,煞气聚拢,灵界破损后,再怎么苟住的修士凡人,都能被一个无底渊爆炸的威力送上西天。


贺卿生本来就头脑发晕,听了严行一的话更是恶从心底起。


她立刻斩断了陵墓与外界的通道,严行一无法从中获取力量,她同样不能。


“得了吧,你可别恶心我了,也别往你脸上贴金。”这一路走来的前因后果倏然水落石出,贺卿生攥着不留痕支撑住身体平衡,“你没杀我,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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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能杀掉我;二是,我猜你设计几番我众叛亲离的戏码,无非是恶趣味地想看我落到和你一样的境界时,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估摸着你的惨痛经历还没讲,不考虑自我剖析一下,说不定我忽然一下被你感动了,毅然决然加入你的灭世队列?”贺卿生学着严行一的话,语气调侃,“老乡,我很好策反的,真的。”


贺卿生的话霎时戳中了严行一的逆鳞,他当即勃然大怒,面上虚伪温和的笑意悉数褪去,一言不发直接攻来。


纯黑的煞气和黑红的煞气缠斗在一起,贺卿生提着不留痕对上严行一,剑光破空,在地面山林间划开几米深的沟壑。


响声震天,飞沙走石。


阴郁的煞气遮天蔽日。


几位化神修士形成攻守平衡。


“岳宗主,护阵已成,这里便交由你们了”应去劫看不清远方局势,叮嘱过后毅然折转。


靠近结界的人见应去劫又要出去,生怕他打开护阵的瞬间将索命的煞气放了进来,十分不怕死地挡在了路前。


“那两个邪物自相残杀,我等坐享渔翁之利便可,你既然是玄丹宗少主,何必把玄丹宗及我等置于危险境地呢?”


离得近的其他人早有此意,甚至在那人话还没说完便开始频频附和。


他们知道应去劫是玄丹宗少主,可十二垣以修为尊,在他们眼里,应去劫显然还没有到在这番境况里以武服人的地步。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淳于千秋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只见那素日温和有礼的青年吐出一句含怒的“滚。”


而后飞身离去,任由身后几人七窍流血惨叫不止,他仿若未闻,连余光都没有施舍半分,身影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旁人上前欲救,却被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抵挡在外。


几人求到了冯蒙旁边,冯蒙擦着琴身连头也没抬,“一群蠢货,惹了我玄丹宗少主再来求我?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滚滚滚。”


询问的人讪讪离开,试图破开困住几人的结界。


淳于千秋可算逮到了机会,难得好好发挥了一下大小姐的跋扈脾气,“一群蠢货,也不看护住我们的结界是谁布设的,废物有够不自量力的。”


那人脸色红了青,又在惨叫声里青了白,讷讷退到一边的角落。


那叫声持续了多久,仙门众人便如惊弓之鸟胆颤了多久。


最为可怖的是,直到那几人声音哑尽,发不出一丝声音后,胸口竟仍有微弱的呼吸起伏,求死不得。


冯蒙摇头,嘀咕了一句,“惹谁不好惹少主。”


奚和元等人与另两位化神期修士划地交手,正打得难舍难分间,那两个化神修士却突然捂住心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直挺挺倒下。


一刹那,浓重的灵气溢散,奚和元脸色大变,“不好,他们要自爆!”


此言一出,淳于玉书顿时汗毛倒竖,化神期修士自爆的威力别说其他人,连她和奚和元硬抗起来,都可能会受到重伤。


那两个化神修士若是死在当前,其他所有长老弟子能即刻死尽,贺卿生减缓灵界破损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奚兄,不能让他俩死这!”


恰好应去劫打开护阵结界,奚和元和淳于玉书对视一眼,拼尽全力将那两位化神修士带出了结界外。


而后。


轰——


大地再一次震颤,土地开裂的嘎吱声不由令人自心底生出无边畏惧,远方的山林树木由远及近,如同被戳破脆弱的幻影,顷刻间化为齑粉。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在这样的冲击下,透明的灵界都好似平湖起浪,颤抖出边缘界限。


严行一胸腔起伏,渐渐狂笑出声,他撤去煞气,生生受了贺卿生一击,目的是将全部死气引渡。


然而,他几番动作无果后,高扬的嘴角一步一步扯平,目光阴鸷骇人。


贺卿生不错过任何一个进攻机会,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紧追其后。


太过密集的过招,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半截神魂已然浮于身外。


应去劫赶到,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令人三魂飞天七魄下地的景象,他连眼都没眨一下,抽出青绿的生机追上贺卿生,将她的魂魄硬生生束回了体内。


贺卿生的状况不好,严行一也同样狼狈不成人形,他腰间的银色小叶子快秃了个干净,深蓝的披帛上是几道凌厉的剑痕,周身生气敛尽,全是对世间万物的不满。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身形。


贺卿生在某一时刻,是真心诚意地想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这个世界对他做了什么,让一个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人,生出这样拉全世界沉沦的心。


但贺卿生很快反应过来了其中关窍,或许正是因为他曾在现代社会生存过,才会在十二垣这样的地方生出足以灭世的怨愤。


可这个世界里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温良的大多数不该连声音都发不出丝毫就被牺牲。


一阵麻意直奔天灵盖,贺卿生看着严行一奔向灵界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她要如何阻止严行一。


——从他的记忆,从他最初最原始的经历里下手。


应去劫站在她身侧,温和的灵力笼住她周身,他不言不语,唯有眼中带着心疼与嗔怪。


只一眼,贺卿生便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他一样。


虽然她接下来的行动,确实是……


她按住应去劫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我需要魂魄离体,去阻止严行一。”


“这具身体能护你。”应去劫声音干涩,“很危险。”


魂魄离体,危险。


去阻止严行一,危险。


去当救世主,危险。


求你,别去,私心难抑。


他说不出口。


“应去劫。”贺卿生头一次觉得她唤应去劫的名字能这样涩口,“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吧。”


她知道他从不会对她的选择置喙一二,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只会严苛到极致、自虐般地去苛责他自己。


她一直在便仗着应去劫的纵容与爱肆意妄为。


诛神阵发出刺目的光芒,冷调的蓝光映在应去劫脸侧,那是贺卿生此生百年,唯一幸见的姝世容光。


轻柔的吻落在她眉心。


她又唤了一声,“应去劫。”


环佩叮铃,应去劫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了个温柔到无可奈何的笑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