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72. 诸兰山寨

凌玄除掉最后一缕煞气,眼前不成人形的东西才停止了惨叫,阴暗地扭曲爬行。


凌玄不悦拧眉:“你把李安好不容易寻来的身体毁了,大人交代事也没完成,现在表现这一出做什么?”


“身体毁了赔那小子一个便是,纪仕也死了,大人交代的事如何算是没完成?”免日辉阴恻恻地挪向凌玄。


凌玄嫌弃地移开脚步:“纪仕叛主,大人是让你杀他,不是让你把换命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得了吧。”那一滩金污秽物似是抖了抖肩表示无所谓,“那些修士贪婪的目光都快把你盯穿了,他们知道越多,事情越乱,大人的计划越能早点实现,他该高兴才是。”


“行,大人降罪,别怪我没提醒你。”


地上的土壤翻动,一株嫩绿的幼芽破土而出,那摊不可名状的金污快速融进幼芽根部,只一眨眼的功夫,一株金色的花骨朵成熟于眼前。


那花朵绽放的同时,一道金色的人影凭空出现,人影面容不变,力量却与以往的相差甚远。


“束魂之术?”


凌玄抬脚重重踩断花枝,“免日辉,你疯了?”


“心疼你那徒弟了?我偏要她死在这死水里。”免日辉从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你明明能杀掉她的,别以我没看出来你的私心,与其警告我,不如担心你自己会不会被大人问责。”


免日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凌玄放了水,没有用尽全力。


凌玄闻言,亦不退让,直接出言讥讽道:


“你在凡间差点死在我那徒弟手上,还多亏大人救你。我说过贺卿生她勤奋好学,所学的东西杂,并非全数来源于我,你自己犯蠢作死,完不成任务,还平台连累我等会儿要多费口舌解释。”


“大人手下养了你这么个废物,怪不得计划一直没能实现呢。”


“你!”免日辉气极,抬手就要攻向凌玄,被一刀狠狠削掉了刚捏出来的肉身。


凌玄一脚将他踹开:“死水底妖物水怪万千,没人能活着出来,何需我动手?你大可去同大人告状,看他是怪你还是怪我。”


“蠢货。”骂完似是还不解气,凌玄又准备回身再补一刀。


免日辉踉跄着起身躲开,他的神魂飘飘荡荡,一道金色的连线剧烈震颤,他知道那是束魂术起效的标志,眼中不自觉染上笑意,语气诡谲:


“凌玄,你四个徒弟马上就死完了。”


凌玄翻了个白眼,对他口中话好像并不在意,骂了句神经病转身离开。


免日辉:“你还真是狠心啊。”


凌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心口:“我小徒弟都在这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贺卿生死不死?”


“我只是可惜她不善火系术法。”


话毕,凌玄转身离开,像是了解了桩心事般,背影极其轻松潇洒,对自己即将成为孤家寡人的事实似乎期待异常。


免日辉啧了声,心道这才是真禽兽不如,他不过是习惯性试探凌玄投诚之心是否属实,没想到凌玄作为修士狠毒至此,自己的四个徒弟没留一个活口不说,甚至还惋惜没能将人全炼化。


果然,他再恶毒也比不过人类修士天禀异赋啊。


——


西南川沧垣,诸兰山寨。


十八弯的水路绕着绵绵青山,青云出岫,猿鸟争鸣,一道长风掠过水面寒气,撩拨起檐上挂着的干果风铃。


清灵灵一串缓声脆响,笃笃笃的敲门声规律响起。


“小贺妹子,在家吗?”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一抹青绿布衫的女子拉开门栓,一支素色桃木钗挽起了三千青丝,她简单发髻,不施粉黛,但仅那张脸,便足以叫人见之忘俗。


“卓依阿妈,今天便是采珍日吗?”


大娘看得晃了神,听到她应答才拍了下大腿:“是勒,我就是来叫你一道的。小贺妹子,你这长得太俊了,都不怪阿力跟你说话就结巴勒。”


阿力是卓依大娘的孙子,一个腼腆的少年,完美继承了卓依大娘善良热心的美好品质,她在寨子里的落脚木屋,便是他帮着卓依大娘一起清理出来的。


“哪里,阿妈你再夸我都找不着北了。”贺卿生打着岔回话,踩着木质的围栏摘下了挂在走廊一侧的竹篮。


她动作轻盈,踩得高了便一眼看到了藏在对面坡上灌木丛里偷看她的几个孩子。


“欸,你们几个别在山坎上玩,回头小心摔了。”贺卿生对那边喊了一声。


卓依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几个小鬼头,骂了几句说要跟他们爹娘告状,几个小孩才嬉笑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卓依笑道:“还说哪里,那些小孩都知道小贺妹子你好看,天天喜欢往这边跑。”


说着她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哎,妹子,这群小鬼天天来你这闹,不会打扰你夫君休养吧?”


贺卿生深吸一口气,纵然寨子里的村民提了大半个月,她面对这个称呼,依旧觉得接受起来很是别扭。


死水水下一场恶战,她和应去劫不知道杀了多少条水怪妖兽,也不知道飘了多久。


她因为遭免日辉阴了一手,实力大打折扣,杀到后面,她和应去劫两人都精疲力竭,被水底暗流冲到了死水分支。


周遭环境安全后,贺卿生的煞气又不老实的开始反噬,那段记忆浑浑噩噩,她只依稀记得应去劫又给她喂了好多血。


可是他本来就受了伤,哪里遭得起这样的损耗。


据诸兰山寨村民说,将他俩从水边捞起来的时候,应去劫给她按在怀里,血还在汩汩往外冒。


“他当时那个情况,交代完怎么救你后,下一秒就跟要不行了似的,我们去拽他的手竟然还没拽开。”卓依大娘每每说到这,就暗自抹把感动的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小夫妻私奔到了咱寨子,以后安心在这生活,大家伙肯定是能帮着你们一点是一点。”


贺卿生硬着头皮说是,她刚开始还想解释他们不是夫妻,可她一解释,不止卓依,连她那三岁小孙子都学着大人同情的目光看她,那意思明显是“私奔受伤伤了脑子忘了情郎这是什么绝世大悲剧”。


贺卿生遭受不住这样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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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谴责,默默认下了这个称呼。


“卓依阿妈,咱先去采珍吧,我想去镇子上换些灵药回来。”


应去劫昏迷着,贺卿生进不去储物灵境,他身上带的药物有限,给他喂了都快十天了人也不见好,还总是皱着眉,看得贺卿生心里揪着个弦,不舒坦。


她醒了后在寨子里跟村民混了一圈,打探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诸兰山寨位于川沧垣同西归垣边界,归属川沧垣梁氏管辖,地处偏僻,山灵水秀,民风淳朴。虽说是在十二垣,但修士不多,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在医宗的筑基期弟子,还不常归家。


可以说,诸兰山寨和凡间的村落区别不大,男耕女织,劳务为生。


与凡间不同的是,诸兰山寨里有一条大河,贺卿生推测是死水分支,没有死水凶险,但也不是普通河水。


卓依说,她们寨子里的人便是依据祖辈留下的规律,趁着江中无怪去打捞河中珍宝,用珍宝去镇子上同修士换取丹药符箓,或是贸易粮草布匹。


这样一来,贺卿生头上的钗寰算不了钱币,身上有灵力的珠宝饰品也没一样能摘下来,她一穷二白,要去换丹药,必须在采珍日同村民一起下河。


初夏的日头哪怕是一大早都带着些燥意,贺卿生跟着卓依到河边时,一群寨子里的男女老少正泡在浅水滩里劳作。


眼前的景象算得上是盛况:


成了家的青壮年和老辈专心地干着活,时不时唠两句家常;年轻些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哈凑在一起,情愫心水搅动如河中波澜;更小一点的孩子被勒令待在岸边,偷摸碰水的话就会挨上一记暴栗,但孩子嘛,不是大人说不行就会老实的。


是以一排小萝卜头无规律的伸头、缩脖子、伸头……像极了在逗弄长辈玩打地鼠的游戏。


阿力远远瞧见了她们,唰一下站直了冲着贺卿生和卓依挥手,一连串小水珠在空中划了弧形落下。


“阿祖,这边儿——”


“知道啦——”卓依将篮子一放,挽起裤脚,调笑着望向贺卿生,“瞧这孩子急的,从前也不见他催我啊。”


“孩子大了懂事了。”贺卿生装傻充愣,挑着家中长辈喜欢的话说了一遍,对卓依话中的深意闭口不提,她学着卓依的动作,将裤脚外裙扎进长靴里,动作很是麻利。


卓依赞许地点了点头,让她拿着篮子,跟在后边下了水。


贺卿生一踏入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凉压抑的沉重感,而卓依和寨子里的其他似乎并没有异样。


她愈发肯定这条河里混杂着死水,那卓依口中的水怪,估计是随着死水潮汐而至的凶兽。


那些凶兽单拎出一只,都能将这个村子给灭了,而这些世代生活于此的村民,却能发现规律,借此劳作谋生。


贺卿生打心底感到佩服,她认真听着卓依给她讲解采珍的事宜,视线透过水面,像是要看穿其下奇诡的暗流。


“小贺妹子,你记着那边颜色深的地方千万不能去,看到什么也不要过去。”卓依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声音极小:


“那是水鬼害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