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残响24

【基因研究实验所】，是如今『方舟』上最权威的科研机构——【研究中心】的前身。

所有出自实验所的人员，都成了中心的中流砥柱，掌握『方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核心科技。

离开『方舟』前，虞望也是【中心】的一员，也做出了不小的研究成果，但那群顽固又挑剔的老家伙们一直以眼界跟资历不够格，拒绝他担任首席。

事实上，自从【中心】成立起，首席科学家位置就空缺下来了，哪怕是从小就被誉为“天才”的虞望，也没有资格佩戴那个铭牌。

仿佛在给谁留着似的。

虽然嘴上没提，但虞望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如果连他都不能当首席，那谁能当？

但虞望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满是灰尘与杂物的破旧房间里，见到象征着首席的铭牌，那个他无法触碰到的位置。

虞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至极。

*

翌日。

因为要去参加威利的葬礼，所以随野起了个大早。

他洗漱完，走到厨房，起锅开火做早饭。

听到动静的虞望走到厨房门口。

他看着随野忙碌的背影，被腾腾热气一点点包裹，又垂眸瞧了眼手心里那枚锈迹斑斑的铭牌。

因为握着太过用力，掌心被边角咯得很疼。

随野端着盘子转身，便见虞望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眼底横着两道乌青，像是一夜未合眼。

依照虞望的性子，随野还以为他干到一半就会摆烂，跑回去睡觉。

他将那一点惊讶掩在眼底，走到虞望面前：“堵在这儿干什么？”

“你…”，虞望神色纠结，对着随野摊开掌心，“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随野暼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个东西居然还在？我还以为早被扔了。”

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随野无所谓的态度叫虞望一怔，难得露出迷茫的傻样，“可是这不是首席…”

“一块破铁片而已，你想要就送你了。”

随野知道这块铭牌意味着什么，但对于一个被驱逐的人来说，它的存在，反倒更像个讽刺至极的笑话。

他打断虞望的话，抬抬下巴，示意虞望让开道。

虞望下意识往旁边挪去，随野端着早饭与他擦肩而过。

因为要赶时间，随野吃得很快，虞望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

虞望站在餐桌边，视线倾斜向下。看向坐着的随野。

今天的天气依旧糟糕，室内的灯很暗，昏昏沉沉的一片。

但随野似乎特别适合这种朦胧的暗色调，出挑的五官在光影中浮凸，有种摸不透的吸引力。

察觉虞望的目光，随野眼帘微抬，“怎么了？”

虞望在随野对面落座，“总觉得你似乎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随野起身，这次变成了他俯视虞望。

“你只用记住，我是你的□□。”

“……”，虞望看了眼餐盘里邦硬的黑面包，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强调自己是□□什么的，结果就给人吃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真的是……

随野把餐盘送到厨房，转而去了实验室。

片刻后，他背着一个半人多高的行囊出来，正要往门口走，被虞望急急忙忙叫住。

虞望拼命咽下最后一口黑面包，抬脚追上，“你去哪儿？”

“我…”

随野话还没说完，虞望紧跟着补了一句：“我也去！”

似乎是怕随野拒绝，虞望的神色变得相当诚恳，眼尾微微耷拉着，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随野。

随野本来想拒绝的，但他看见虞望脸颊边蔓延出来的黑色纹络时，又改变主意。

那次注射的药剂对虞望身体造成的影响，还没完全显现出来，有了木屋的前车之鉴，现在的虞望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确实比较保险。

“拿上”，随野说着，把行囊塞给虞望。

虞望知道这是同意他去了。

丢下一句“在这儿等着”，转身去了实验室。

须臾，他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件土黄色的斗篷。

“穿上。”

威利跟这片区域里的地面人一样，都住在『空城』里。

『空城』，跟它的名字一样，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不同于高空飞行的『方舟』，『空城』距离地面只有三四米，移动速度也很慢。

想要进入『空城』，就要乘坐『空城』特有的列车，早晚各一趟。

随野到达乘车点的时候，是早上六点，空气里弥漫着薄薄白雾，隐约能够听到机械的轰鸣声。

直到鸣笛声缓慢靠近，一组白色的列车群组迎面而来，像是盘踞在地球这颗蓝色星球上的白壳蜗牛，缓慢而又顽强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