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1章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她想起在金市夜市，周志高蹲在煎饼摊前和老汉聊天的模样。

那个总在新闻里铁面无私的周书记，此刻更像个走街串巷的邻家大哥。

回到京城的第三天，周志高把杨静叫进办公室。

红木茶几上摆着两杯刚沏的绿茶，热气袅袅升腾。

“这是金市老乡送的新茶，” 他推过一杯，“尝尝。”

杨静抿了口，清苦中带着回甘，突然想起金市文化馆里，那个颤抖着递上咸菜的老汉。

“组织上初步决定，让我去乡村振兴局。” 周志高转动着茶杯，杯壁上的茶渍晕开，像极了金市地图上蜿蜒的河道，“新岗位要面对的问题更复杂，资金链、产业链、人才缺口……”

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小杨，我给你安排个试炼任务 —— 负责金市和邻市的产业联动项目。”

杨静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茶水晃出杯沿，在文件上洇出深色痕迹。

她想起周志高常说的 “为官避事平生耻”，想起在发改委这些年，跟着他熬夜改方案、实地调研时踩过的泥泞。

“周书记，我……”

“别急着回答。” 周志高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长安街车水马龙，“这个项目涉及农产品深加工、物流运输、电商平台搭建，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转过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个文件夹，“这里面是汪驲努案中查到的物流腐败线索，你接手后，先从运输成本查起。”

接下来的半个月，杨静几乎住在了办公室。

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金市的土壤检测报告、邻市的仓储分布图，还有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表。

凌晨三点，周志高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杨静抱着一摞文件去汇报时，看见书记正在批改洛汐的暑假作业 —— 小姑娘用蜡笔在作文里画了个戴着草帽的爸爸，旁边写着 “爸爸是超人”。

“小杨，” 周志高轻声说，“你看这个运输路线图，为什么金市的蔬菜运到邻市，成本比外地进货还高？”

他的红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汪驲努的‘关系户’。”

杨静盯着地图，突然想起在金市街头，看见运菜的三轮车被拦在收费站前，司机苦笑着说 “过路费比菜钱还贵”。

“周书记，我申请去实地暗访！”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带着审计组，连夜查收费站的账本！”

周志高赞许地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是我特批的暗访经费，记住，不要惊动地方。”

他顿了顿，又掏出个指南针，“这是洛汐非要我给你的，她说‘杨姐姐去找方向的时候，这个可以帮忙’。”

深夜的金市收费站，杨静带着审计人员突然出现。

收费员惊慌失措的眼神，账本里模糊的涂改痕迹，还有电脑回收站里没删干净的转账记录，都成了撕开腐败口子的利刃。

当她把证据摆在周志高面前时，晨光正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 “为人民服务” 的标语上镀了层金边。

“干得漂亮！” 周志高重重拍了下桌子，把审计报告推到杨静面前，“但这只是开始。你看，这些运输公司背后，还牵扯着市里的冷链项目招标……”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刘晓雅发来的消息：“洛汐说要给杨姐姐画奖章，她最近天天念叨‘杨姐姐好厉害’。”

随着调查深入，更多问题浮出水面。

金市的蔬菜因为运输成本高，滞销在田间；邻市的超市却高价从外地进货。

杨静带着团队跑遍了两个市的农贸市场、冷库、物流公司，脚上的高跟鞋磨破了三双，终于理清了整个利益链条。

“周书记，我建议成立联合运输公司，” 她在汇报会上展开新的方案图，“整合两地资源，采用智能调度系统，这样能把运输成本降低 40。”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底气，“而且，我联系了电商平台，准备打造‘金市直供’品牌。”

周志高看着投影仪上跳动的数据，想起初见杨静时，那个在会议上紧张得念错文件的小姑娘。

“小杨，” 他起身鼓掌，“这个方案由你牵头执行，记住，遇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 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解决。”

项目启动那天，金市的菜农们站在新修的冷链车前，眼里闪着泪光。

一位大爷颤巍巍地握住杨静的手：“闺女，以前我们的菜烂在地里，现在能运出去卖钱了！”

杨静看着装满新鲜蔬菜的货车驶上公路，突然明白周志高常说的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是空话，是要用脚步丈量出来的责任。

而在京城，周志高的调任通知终于下来了。

临走前，他把杨静叫到办公室，郑重地将一枚发改委的纪念章别在她胸前：“这是你应得的，记住，不管在哪个岗位，都要像在金市一样，敢啃硬骨头，敢为天下先。”

杨静摸着胸前的纪念章，想起那些和周志高并肩作战的日夜，嘴角有着一抹迷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