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挣扎的权利

k-19作为一架矿机自然没什么超越常机的部分,从他的机体内部线路设计到整个机体框架都严格遵照着量产机的制造流程,k-75曾经告诉过天灾k-19是他们之中最特殊的那个,他脱离长官的命令擅自将这些机子藏到这里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可从思维和行动逻辑上天灾依然看不出他特殊的那一点。


他总不可能真的认为他将这些人藏在这里是永远安全的。


能量需求、医疗需求……桩桩件件这里都没有,这些机子仅仅靠着k-19从战舰中偷来或者自己节省下来的东西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兴许那些大人物对着量产杂兵有着自己的看法,但天灾从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机子,他没有小瞧k-19的意思。


他默不作声观察着,也许眼前这个机的友好是假装出来的,又或者他的杂兵身份也不过是他伪装的一部分,他不可以为此放松警惕。


天灾,想想塞拉斯,想想机械党,想想那些人类和对你兵戈相向的威震天和擎天柱。


不可以信任他们。


小油罐车注视着他。


k-19此时收敛了在其他人面前的亲近,那双属于矿机的红色光带实际上非常具有压迫感,只是他所面对的毕竟是一辆大型油罐车,在体型差距面前这些被营造出来的压迫感趋近于无。


气氛莫名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再度变得严峻起来。


k-19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其他杂兵也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为了让大家安心休息,也为了打消眼前这辆油罐车的戒心,他伸出手指了指矿洞外。


天灾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一边走,k-19也打开了话匣。


他用轻松的语气说,“我是k-19,如你所见是一架矿机。……75应该告诉过你了,但我很抱歉刚刚没能亲自和你说,时间实在是有些紧,大家饿了一天,还有伤员,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们在矿洞口站定,他仰视着天灾,两个机之间的身高差距似乎并没有让这架小飞机感到不自在。


又或者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地位差距。


天灾歪了歪头,略微有些不耐烦。


“直入正题吧,这些繁文缛节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


他眯着自己的光学镜,凝视着低自己一头的矿机,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爪也再次被他抱在了胸前。


这副浑身炸刺的模样莫名让k-19想起了他曾在搜寻汽车人踪迹时在人类的网络上搜到的猫咪的图片。


只不过这只猫咪似乎是有些过于“巨大”了。


他压下处理器中这些纷扰的数据,对天灾的单刀直入表示了认可。


“当然,你有什么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因为你们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产生疑问?”


“对于一个陌生人?不。但对于一架幼生体?我想是的。”


矿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可天灾却因为这句话本平静下来的磁场再度炸成了一团。


“什!?你怎么……不,我明明……”


“我不是幼生体!”


他语无伦次地混乱了一刻,随机立刻大声反驳着,猩红的目镜亮度激增,他盯着k-19,身上的引擎轰轰嗡鸣,不知道下一秒是要夺路而逃还是要将知道这件事的小飞机当场格杀。


他真的很容易受惊。


k-19悄悄凭借本能释放出了一些自己的磁场信号,希望借此安抚天灾纷乱的思绪。


两种磁场碰撞,年长者以自己的频率安抚住了年幼者不算平稳的波段。


尽管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k-19还是尽力做到了。


他没有接触过幼生体,但是这辆油罐车真的很容易动怒。


他垂下自己的机翼,用这种显而易见的肢体语言传达出自己“无害”的讯息。


“我没有恶意,”他再次强调,“你伪装得很好。”


“也许按照赛博坦人的通用常识判断,你的确已经不能够算作幼生体,但是你的光学镜骗不了人。”


飞行单位注视着他,让天灾哑了火,k-19柔和了语气。


“阅历、性格、经验……这些是无法通过伪装隐藏的。”


“……下次会注意的。”天灾沉默了片刻,接受了他所指出的“不足”。


虽然想说这些“特征”并不能被算是问题,k-19却在此时想起他实在是没有这个立场告诉天灾,最终也只能作罢。


小油罐车接着问道:“你把我单独约出来,并不只是想要告诉我这些的吧。”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些机子明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惹火上身才是你最好的保命之道。”


“我做不到。”


面对天灾的疑问,小飞机坦诚道,“我们的制造者认为量产的士兵不算是完整的赛博坦人,因为我们没有情绪回路,我们甚至做不好最简单的建筑工作,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为了在某一场战争中不知不觉的死掉,为威震天陛下的大业付出自己的全部。”


“可是我们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我们有自己的思想,会因为工作繁忙而抱怨,会因为同伴的死亡流泪,会因为我们又活过一天而庆祝。”


他看向天灾,飞行单位眼中的痛苦侵染上油罐车的镀层,在这一刻,天灾意识到他们是一样的存在。


他愣住了。


“矿难来临的时候,k-75被压在了石头底下,我请求打击长官派出救援队,因为他还活着,我听得见他敲击岩壁的声音,他明明还活着,所有人都知道,可没有长官愿意为了一架劳工级杂兵付出这样的精力。”


k-19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过往告诉眼前这辆不请自来的油罐车,身为矿产机他毫无筹码要求天灾做什么,可他还是说了下去,正如天灾此时也安静地倾听着。


“红蜘蛛长官威胁我如果再拿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他就要让我回归火种源,而其他同伴劝我不要再自讨苦吃。”


他苦笑一声,“矿机的生死在我们自己看来都已经变得毫无紧要了。”他摩挲着自己磨损的涂层和指爪,上面还残留着挖掘的痕迹。


“可是我做不到,看着和我同一条流水线下来的同伴被活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火种熄灭,我做不到。”他轻声说,“所以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也许我也没有能力让他们都活下来,可是这也是我们所选择的死亡。”


“哪怕是量产机,哪怕是弱小的一员,哪怕……我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战争的灰烬,也应该有挣扎求生的权利吧?”


他抬起头,面露恳求。


“我想请求你。”


“请你,不要将这里告诉任何人。”


……


天灾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机子将这件事情说的如此之重,眼神中已然透露出为此可以付出一切的架势,可油罐车的脑模块乱成一团,无法解读的数据一个又一个,他不明白为什么k-19可以为了其他机子做到这种程度。


“你……”天灾张张嘴,又止住了。


为了这些机子,这架小飞机甚至可以在威震天的眼皮子底下偷取能量。


天灾看得清楚,那样大份额的能量绝对不是k-19一个机子能做到的。


一定有着其他机子在帮他,也许是他的同伴——同样的量产杂兵。


因为是同伴,所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哪怕明知暴露后会为此付出自己火种的代价?


这已经触碰到了小油罐车的知识盲区。


他的数据库中从没印刻进这样的数据。


他搜索同伴,跳出来的只有不可信任与战场中如何利用同伴达成首领的命令。


自从他上线起,同伴带给他的似乎也是痛苦与互相警惕更多。


他无法解读这些兴许该名为“迷茫”的情绪。


黑色的大型机听完了他的恳求,沉默地盯着他,k-19尽力克制住自己本能的颤抖和恐惧。


他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机子,普神的偏爱从未降临到他们身上。


他和其他杂兵唯一的不同是他不肯放任同伴去死,他与k-75一样天然恐惧着这些被普神制造的机子,而天灾身上的武器系统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提醒着他和油罐车的武力差距。


如果油罐车想要杀掉自己和其他人,独占这处矿脉,他们绝无可能抵挡。


他只能祈求这辆和汽车人领袖有着酷似机体的机子愿意放他们一条活路。


良久,就在他的希望快要尽数熄灭前,油罐车的肩甲微微松懈了下来。


“我答应你。”


“我不会将你们的踪迹暴露给任何人。”


小飞机的光学镜一下子亮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天灾先一步开口道:“但别开心得太早!这不是无偿的!”


“我保密你们的行踪,与之相对的,你们要提供给我能量。”


“所以这是一个交易?”


小油罐车转过头,别扭地点了点头。


飞行单位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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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


他的机翼又立了起来,整个机传达出兴奋的电子讯号。


和整个矿场的安危相比,养活一辆大型油罐车的难度不会比他从战场再拖回一个伤员要难。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看着刚刚还和自己剑拔弩张的机子,他下意识按照杂兵间的习惯想牵起天灾的手,然而油罐车眼中刚刚软化的态度立刻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他受惊一般猛地甩开了k-19碰到他的手。


一瞬间不止k-19愣住了,天灾自己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机体会有这样的下意识反应。


他怔愣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臂,却只能回想起机械党仓库中紧紧束缚住自己的机械手臂还有那些士兵无视自己的哀嚎切割开自己的原生质的冰冷的目光。


他的油箱翻腾,他不得不尽力压制想要将好不容易摄入的能量都吐出去的机体反应。


k-19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刻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不……别在意这个。”天灾摆了摆手,艰难地说,“不过是一些……应激反应。”


“我是天灾,”他若无其事地揭过刚刚的插曲,无视了k-19眼中的担忧说道,“如你们所见,我是……擎天柱与威震天的creation。”


适当的坦诚也利于交易的延续。


k-19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对此展露太多的惊讶。


“但别误会,我不是……幼生体。”天灾转过身,隐藏住眼神中的黯淡。


k-19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接住了他的话,“原生体。”


“我刚刚接到了声波长官发来的讯息。”


“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了,他看着天灾,“那么我们就是同伴了。”


他向着小油罐车伸出一只手。


油罐车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单词,在自己的数据库中在这个词后面一连串的战略性指导资料后加上新的词意。


他伸出自己的手爪,握住了量产机的手。


这一次,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也许这么说有点儿晚了,但……”


“你好,天灾。”


“……您好,k-19。”


“我也该回去了。”内置时钟恰在此时发出提醒,天灾瞥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距离“宵禁”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不太适应这种正式的礼仪的仪式,天灾在和他轻轻一握后就想把手抽回去,比他更快的是k-19塞到他手里的一个熟悉的立方体。


里面是装满的蓝色能量液。


小油罐车看看手中的能量又看看眼前面露狡猾之色的小飞机,没搞懂他要干什么。


“大型机的能量需求很大吧。我知道威震天陛下的能量配额,你刚刚的那些肯定是不够的,”k-19说,“就当是见面礼。”


“拿着吧。”


他转过身往回走,“如果能量不够,随时欢迎你来,矿机从不骗人。”


小油罐车轻笑出声,将手中的能量体放入自己的子空间。


“当然。”


“我也从不违背誓言。”


“交易就是交易。”


他站直身子,在月光下伸展了下机体。


今晚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不是吗。


天灾难得今天的心情不错,解决了迫在眉睫的能源危机,见到了霸天虎和汽车人的老大,啊虽然后者并不算愉快,但是这些小飞机很有趣。


他的sire也不是只会让他生气的嘛。


剩下的只有……


他脸色阴沉地看了眼内置通讯中亮着的唯一图标——塞拉斯。


通讯前他向自己发出的质问显然是等着自己的答复的,甚至可能现在就在基地蹲守着自己。


他翻了个白眼,变形成黑色的油罐车开始慢悠悠往回赶。


既然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左右还有两个小时。


他冷笑,如今能量储备充足,他的机体自愈正在进行,他不会一直被桎梏住的。


油罐车踩着月色和黑夜融为一体。


在他前方的小镇中,肯利·艾佛利冒着怒气醉醺醺地扭开了家门的钥匙。


“好啊!你这个小杂种!你竟然敢锁门!”他叫嚷着摔碎了手中的酒瓶。


一个女孩蜷缩在自己的房间中惊恐地看向在父亲的疯狂中摇摇欲坠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