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LVI：万象无明
逐火之蛾的基地防守极为严密，关押铃的地方更加夸张，即使人手不够，也布置了大量机械守卫。
当然，这些在大名鼎鼎的维尔薇面前自然都不值一提。
“好了，普罗米修斯已经被我暂时下线了，樱，我最多只能帮你争取到十分钟。”
维尔薇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她可耗费了极大的代价，面对以魂钢计算机为终端的人工智能，整个螺旋工坊的算力和电力都被集中用于对抗普罗米修斯。
“多谢。”
面前的大门缓缓开启，樱向下跑了起来，寂静无声。
十分钟，对常人来说有些赶，但对「刹那」之铭的英桀而言，绰绰有余。
“哦对了。”
维尔薇突然说道，耳机中还能听到密密麻麻地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听不到了——不是她停止了敲击键盘，而是换成了延迟更低的虚拟键盘。
“我在设计这里的防御系统时，预先设想过网络被攻破的情况，有一部分机械守卫使用的是独立的算力终端，它们依然能够行动。”
“不过你想必也不怕。”
“嗯。”
轻声应答了一句，樱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脑海中早已经模拟过无数次路线。
忽然间，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一把热能大剑直直斩向了樱，随后一台橙红色的巨大机甲才显现出身影。
“燃麟Ω，我的得意之作，火焰特化型，能够斩……。”
维尔薇的介绍还未念完，那台庞大的机甲就已经被斩成两半，断口处长满冰刺。
樱的脚步甚至没有为此停留哪怕一秒，拔刀收刀一气呵成，继续奔跑着。
前来阻拦她的机甲越来越多，这些使用独立算力终端的机甲尽管不能被远程指挥，本身也拥有不弱的智能，会自主根据底层指令行动。
即便是樱，也做不到最开始的速杀，而是会被拖延住脚步，毕竟她不能全力以赴，那样绝对会吸引逐火之蛾的注意力。
尽管如此，花了6分钟，樱已经接近了她与铃约定好的汇合地点——空无一人。
“铃！”
顾不得其他，她焦急地大喊起来，心中保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铃没能如约抵达。
现在摆在樱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其一，趁着维尔薇还能拖延住普罗米修斯，立刻离开，另找机会来救铃。
其二，继续深入，主动去寻找铃，但这么做风险极大，普罗米修斯上线后她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这些机甲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樱立刻向着基地深处跑去，她绝不可能放弃铃，哪怕是与逐火之蛾为敌。
不过，心急之下的樱似乎并未发现一个盲点——迄今为止，她连一位人类士兵都没有发现，要知道这里驻扎了三十二位精英士兵。
她爆发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哪怕是面对律者也未曾有过。
（快一点，再快一点……）
（铃，你在哪里？）
如刀般锋利的风割在樱的身上，她却置若寡闻，也不再刻意压低脚步声，不在乎是否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找到了，766，767……铃的房间就在前面！）
“铃，我来救你了！”
樱来到铃所在的禁闭室前，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但与此同时，如野兽般灵敏的嗅觉先一步察觉到了不和谐的气味。
她向房间的深处——
看去——
看去……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铁锈味，眼前的场景冲击着樱的大脑，留下永世不忘的烙印。
“……”
铃死了，倒在了血泊中，身上遍布刀伤——不是樱一贯的一击毙命，而是凌迟。
一刀一刀地将肉割下，让人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内心与肉体的双重极致痛楚，毫无疑问是最残忍的死法。
她近乎失声，眼睛失去了色彩。
“铃……”
“如果……”
“如果我能再快一些……”
在铃临死之前，大概还在盼望着樱突然出现，将那些恶魔全部杀死，然后轻轻抱住她，告诉她已经没事了。
但是……一切都晚了。
樱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甚至没有察觉到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上百只死士。
此刻的她已经丢失了战意，恐怕这些死士能轻松杀死她，但是——
赤红的烈焰席卷而来，所有的死士化作灰烬。
在那火焰风暴的中心，白发的男人矗立在此。
“……”
“樱……”
凯文轻轻呼唤道，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前之人仿佛已经随着铃的死亡，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本以为樱会诧异、疑惑、愤怒、哭嚎，他设想过无数可能。
但樱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任何人也无法将她唤醒。
凯文轻轻摇了摇头，拿出通讯器。
“梅，这里是凯文，地下33层的死士都消灭干净了。”
“辛苦了，其他楼层的死士也都消灭完了，律者本体有反应吗？”
“……没有异常。”
“还不能判断危机解除，待在那，支援马上就到。”
“收到。”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凯文越过樱的身体看到了铃恐怖的死法，哪怕是他也感到不寒而栗。
他当然不是察觉到樱的入侵赶来的，普罗米修斯才刚刚恢复对基地的掌控，通知人过来没那么快。
他是为了铃而来。
看守铃的军人擅自处决了铃，而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律者的力量才真正爆发。
侵蚀性极强的病毒被散播到空气中，接触到的人崩坏能适应性稍差就会立刻变为死士。
要知道，这可是逐火之蛾基地内部啊！
忽然间，凯文的通讯仪又响了起来，他疑惑地拿出来看。
“凯文……凯文……”
梅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很不稳定。
“出事了，律者没有被杀死。”
“就在刚才，基地里的系统被病毒攻击了，防御程序彻底沦陷了。”
“所有设备都落入了对方的控制，它还进一步夺取核弹发射井的控制权。”
“第十二律者……实质上是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究极病毒……”
说完这句话后，通讯就被切断了，房间的门全部关闭。
“梅！梅！”
凯文眉头紧皱着，他讨厌这类无形的敌人。
最后看了樱一眼，她依旧站在那里，凯文不打算再管了，反正这一层的危险已经清除，死士和机甲都全灭了。
但就在他转身准备走时，樱迈动了步伐。
“樱？”
樱沉默着，右手缓缓握住了「寒狱冰天」。
“我要去找铃……”
“樱，那是第十二律者，铃已经死了，就在你的面前。”
回答他的是樱缓缓出鞘的太刀。
“……看来你执意如此，但我不会放你过去的，你无法战胜我。”
这并非自大，而是绝对的实力，英桀之中凯文和伊弥斯二人是断层式的强。
但是，樱从来就不需要战胜他。
冻结空间的一刀斩出，一切在它的面前都失去了光彩。
或许，她知道这一刀该叫什么名字了——
「刹那一刀，万象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