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年少肆意，黄粱一梦

戚芜走在出宫的路上，尚自迷瞪。

她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脸，远远看见离宫的官员忙将手放下，摆出一副高官的自持模样。

看着宫道的红墙白顶，竟也莫名觉着顺眼。

她又想起临走前时聿的那抹笑，心下自觉温暖。不由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于这红墙白瓦间到着实也算一道风景。

她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日里散漫不羁，吊儿郎当的模样全靠这张脸撑起了气质。

如今她身姿挺拔，大步流星，如一阵疾风，冬日的冷风呼啸着，吹得绯红色官袍猎猎作响。

她眉眼间带着明媚的笑意，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若抛开性别与年龄不谈，倒也称得上是一位明眸皓齿的翩翩少年郎。

而戚芜呢，纯粹就是觉着高兴。

高兴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觉着，只是如今这般，就挺好。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这样，就好。

她尚记得时聿刚回来时的模样。

浑身与曾经温润太子殿下再无半分相似。

那时的时聿，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他周围似乎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阴霾，让人无法穿透，也无法靠近。

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本该充满朝气的脸庞也变得阴沉而冷峻。

那双桃花眸，再无过往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和阴森的寒光。那对眼眸中的恨意如此浓烈，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她几乎要认不出时聿，他完全变了个人。

可，时聿仍旧是她挚友。

无论如何，不曾改变。

他要复仇，她便替他磨刀。

熬过了整整七年，时聿终于有了点人气，或许，这便是最让她高兴的吧。

她一直在努力，努力将时聿拉回人间。

她渴望着年少的岁月，她太想要回到过去，因而她都未意识到，她在努力的让时聿，走上曾经太子殿下的路。

年少的肆意澄澈，于如今的她而已便如隔了道天堑的一泊湖水，纵她如何努力，都再无法回去。

可戚芜仍未清醒。

郁青山已经离开，时聿也早已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一切都如逝水般汹涌滚去。

戚芜的梦，早就破碎掉了。

独独是她自己留在了过去罢了。

可戚芜没有醒，她不愿醒。

她始终怀念着那个过往的京都纨绔，怀念着冷傲却有着细致温柔的郁青山，怀念着朝气澄澈的太子殿下。

过往京都最肆意的三位少年人，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郁青山，天资卓越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以及被皇恩庇佑着的纨绔戚芜。

那段安稳闲适的生活，始终在戚芜记忆里存活。

曾经，她最大的梦就是做一个依附皇城而生的纨绔，一辈子陪在她们旁边。

可那个梦破了。

明明出征前她们答应的好好的，等大捷回来了，要养她一辈子。

可戚芜没有等到大捷而归的少年，等待她的只有战败被俘，她的挚友，深陷困境，而她却无能为力。

甚至，等她匆忙奔赴帝京，就连郁桉都已被折磨的精神崩塌，浑浑噩噩。

她求着皇祖母，让她入朝为官。

女子为官，从无先例。

可她别无选择。

一个依附皇族而生的纨绔，从无话语权。

而她，必须让自己强大。

强大到，可以护住自己要护着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