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是也 作品

172.反抗

到底是长大了,叛逆了,周懋恭不再是过去那个趴在长凳上一声不吭挨打的小孩,见父亲举着鸡毛掸子,拔腿就往外跑。可饶是动作再快,也敌不过父亲一句怒喝:“给我抓住他!”


厅门外两个家丁飞扑上前,和小少爷扭打成一团。周懋恭嘴上说着要去参军,可连两个家丁都打不过,挣扎了一阵,就被反剪双手押回厅里去了。


逃跑的行为彻底惹怒了二爷。二爷让人搬了凳子、拿了绳子来,要把他绑起来打。儿大避母,在扒下周懋恭的裤子前,二爷还特意叫人将二奶奶带回了后院。


二奶奶哪里肯走?扯着儿子哀求:“懋恭,懋恭,你听妈的,跟你爹认个错,啊?”


可周懋恭却很倔强,分明被绑在长凳上了,眼中却没有一丝退缩:“妈,你走吧,就让爸打死我,反正这世道,被爸打死,总好过在外面被杀。”


“你听到没有?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二爷红了眼,喝道,“还不快带二奶奶回去!”


几个丫头急忙上前搀扶,将泪眼汪汪的二奶奶扶了出去。


二奶奶一走,二爷便拿着鸡毛掸子上前,“啪”一声抽在周懋恭背上。周懋恭疼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连话都说不出来。


脊背这地方皮肉单薄,鸡毛掸子的竹棍结实地很,用足了劲抽下来,简直像直接打在骨头上,透骨的剧痛能把人逼疯。


“你从小就不怕打,现在连死也不怕了,可是你这条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周家的!”二爷挥舞着鸡毛掸子,“你成日把死字挂在嘴边,对得起你亲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吗?对得起你妈这么多年养育你吗?周懋恭,你自己想不明白,我今天就打到你明白!”


话音刚落,周懋恭便感到自己裤头一紧,臀上传来粗暴的摩擦感,紧接着一股凉风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缩起了身后的两团肉。


十五岁了,还要被扒了裤子打屁股。周懋恭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屈辱,两行眼泪“唰”地淌了下来。


二爷看不见他的泪水,只当他还是那个挨打时候不吭声的闷葫芦,扬起鸡毛掸子就“啪啪啪”接二连三地抽上那个白皙的屁股,在两瓣肉丘上留下了道道红痕,沉闷结实的责打声让门外的家丁都不由得缩起肩膀,仿佛这掸子打的是他们。


周懋恭两手手腕已经被绑住了,只能靠五指抓住长凳腿来借力忍痛。钝重的剧痛一下下打来,屁股没有任何反抗和逃避的余地,只能被迫承受,而那令人痛苦不堪的热辣痛感又迅速从屁股传到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跟着抖动起来。


“啪!啪!啪!”


“啪!啪!啪!”


掸子着肉声响彻整个厅堂,周懋恭两团肉早被打得一片深红,可怜地随着掸子的下落节奏一收一放,以此达到微乎其微的缓解作用。腰背、额头都渗出了汗,掸子落下时便将尚未聚成滴的汗珠震落在地。他咬住下唇,看着一颗颗细细的汗珠从眼前落下,感受着身后滚烫的皮肉发出的呐喊,仿佛有人拿一把尖锥在扎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搓磨着,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爷年轻气盛,又身强体健,一连打了有百来下,打到最后手臂酸软,气喘连连,把儿子那两团肉都打裂了,拿鸡毛掸子指着他,问:“你知道错没有?”


让人觉得如果周懋恭不说知错,还会继续挨打。


可是周懋恭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本抓着凳脚的手不知何时已送了,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抵抗了。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个不孝子!我问你知错没有!”


“啪!”二爷怒不可遏,又抓紧鸡毛掸子抽了下去,“噼里啪啦”地抽了一阵,才发现不对劲——周懋恭早晕死过去了。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周懋恭被扛回房里,请了医生来看,又是打针又是灌药,到半夜才消停下来。


二奶奶守在床前,哭肿了一双眼睛。


周懋恭直到次日中午才醒来,半夜高烧一次,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个半死,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口干:“水……水……”


二奶奶忙叫人倒水,亲自捧着杯子喂他喝了。待他慢慢地恢复了精神,才抽泣道:“懋恭,你别跟你爹顶嘴,现在厂子生意不好,他很心烦,上次被那个劳什子司令来闹了一回,要我们给钱,拿不出钱就要烧我们的厂子,老爷子找了好多人,上下打点才把厂子保下来,你也不要怪你爹……”


周懋恭心想,反正赚的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被勒索也是活该!


“懋恭,懋源已经从日本去美国了,他写信来,说想接你过去,这里太不安全了,你到外面,可以过安生日子。”


懋源就是周懋恭那个之前在日本留学的大哥。


周懋恭摇了摇头:“我的同学还在为这片土地奔走呐喊,我无论如何不能走。”


“懋恭!”二奶奶知道他,硬劝是不行的,转而道,“你去美国,也是读书学本领,将来再回来,也是一样可以报国的。”


其实,无论周懋恭答不答应,家里都早给他买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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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的船票,现在这么说,只是让他好接受一点而已。


可是周懋恭只是轻轻扭开了头。


周懋恭卧床养伤的日子里,纪鸿云来了一趟,可是没能进周宅里,于是又送了一封信进来。家丁将信送来时,周懋恭刚喝完药,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家丁战战兢兢:“是、是您的同学纪鸿云的信,说要交到您手上。”


“什么时候送来的?”周懋恭表情都变了,伸手要信。


家丁双手把信奉上:“刚刚来的。”


周懋恭挥挥手,也不管人出去了没,迫不及待拆了信,一目十行扫过。信的内容很简单,先说听说他病了,很想探望,但贵府不予放行,只得写信慰问;接着说他们过段时间要集会演讲,需要一个会写文章的人,大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希望他能来;最后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五月十七日落时分,唐家弄。


柏阅冬看着早已泛黄破损的信纸,感慨万千,仰头问师父:“师父一定去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师父一定会答应。”


“我是答应了,可我那时已经身不由己。”


周懋恭将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十五岁那年的五月十七,太阳午后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厚厚的云层。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天空时,心想鸿云真是笨,没有太阳怎么知道日落日分?


那天宅子里一如往常,他使唤丫头帮他拿这拿那,待收拾好要出门时,却被院门的家丁拦了下来:“少爷,要下雨了,您别出去了吧。”


周懋恭举起手里的伞,不甚在意:“我带伞了。”


“少爷,您就别出去了,天黑得很,怕是场大雨。”


“我不怕。”


“少爷……”


周懋恭忽然有些奇怪,家丁何时如此关心过他?思索片刻,周懋恭抬脚就跑,家丁果然猛地追上前去,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一把抓住:“少爷,二爷说了,您不能走,我们放你走,二爷就要打发我们出去,您也别怪我们!”


周懋恭破口大骂:“放肆!你敢碰我,我迟早也打发了你,还不快点放开我!放开!”


两个家丁一边畏畏缩缩地求饶一边将他扭送回了房里,周懋恭见他们关上了门,忙要拉开,可是外头被死死钳住了,过了一会,他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你们这群畜生!放了我!”


外头“轰隆”一声响雷,大雨“唰”一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