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鱼困荒 作品

162. 符阵

前往醉花楼的前一天。


夕阳渐落,姜念站在府邸前清点着装侍女要带的衣物与打点关系用的东西。


虽说是邪教,但里边的人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偶尔搞点小动作也还是可以的。


跟外边没啥大的差异。


姜念垂头将洗漱用品一件件放到木箱里,一直低着头的缘故,她脖子有些酸。


抬头舒展一下四肢,望了望这间没住几日的房间,才恍然觉得时间很快。


从屏州出发到宗门认识桃小姐,再从渡船到赤门认识孟峥,接着是到苍郡认识于指挥使和溪官人。


期间还在国宾馆见了有关于萧映竹父母的藏书室和储物室。


……


明明在过这段日子时总是觉得疲惫,感觉自己生活在永无止尽的无休息日的日子里。


没想到一眨眼,就要告别幽馆府邸,前往在苍郡住的最后一个行程了。


揉了揉泛酸的脖子,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看向了所有用品收拾后,桌上那最后未装进木箱里的物品。


窗外天渐渐沉暗,烛光在此时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这本跟随了她一路的本子,在此时也暂时结束了使命。


……去醉花楼的话,也就不用带上这本本子了吧。


要是被敌方发现了,就是白给了。


姜念指腹在有些发皱的本子封皮上摩挲了片刻,最终决定将它交给萧映竹保管。


等苍郡的行程结束后,她还想将这本本子做留念呢。


里边的每一行字都是她来时的证明。


这儿没有照片可以存档,用这本本子来回忆总可以吧。


不过里边记录的大部分都是言谈上的线索,即便日后用不到了,萧映竹比起将本子还给她,更可能直接销毁。


想到这儿,姜念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平日萧映竹垂眼看文书时散淡冷漠的眉眼。


若是听到她要将这本本子带回屏州,放在那安保并不算好的姜家府邸里保管的话,他估计会淡淡看她片刻,然后说‘除了给敌方留下把柄,也无任何用’了吧。


再然后,就带着淡淡笑意向她伸手,要她把本子交给他。


然后丢到不知道哪儿燃起来的火里毁尸灭迹。


再再然后,她就只能默默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火海的火海外,看着那本在火海里燃烧成灰的本子沉默缅怀。


“……”


姜念叹了口气,停止了脑海里莫名往离奇方向生长的画面,手下意识翻了翻这本近日在言谈时翻开了好几次的本子,又看了眼准备合上的木箱。


犹豫片刻,她还是将本子留到了书桌上。


毕竟除去放到这儿,也没地方可放了。





将木箱合上后,正纠结着是要在屋内等着溪枕的回信,还是先去和秦览告别,房门就被敲响。


屋外传来侍女闷闷的声音。


“禀姑娘,溪长史的帖子递进来了,此刻正在外院花厅候着,门上已引至西边楠木交椅上。”


好巧不巧,刚犹豫着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姜念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木箱,回头应道:“知道了,先让厨房把玫瑰酥饼呈上吧,我换个衣服就来。”


昨日听了萧映竹所说符阵的话后,她回了屋就写了信,让府邸的人给住溪枕送去。


没想到溪枕竟然亲自来了。


不过之前前面,他说了会一同参加……这次来访,应该是交代接下来的事宜吧。


姜念将架上的冰蚕纱拿起,指尖掠过织金卷草纹缘边,看了眼梳妆镜内自己的样貌,见青丝无乱,素纱中单领缘齐整,觉着无差错之后,随即开门抚框而出。





去往中堂的路上,往庭院这儿拿着信封来的侍女脚步匆匆,见到姜念的身影,赶忙叫住了她。


“姑娘,门上递进来一封朱漆封口的信,说是与姑娘有关。”


见到侍女手上的信封,姜念脚步停顿了片刻,也便伸手接过朝她道谢。


先前和仆从们交代过了,有关她的信件直接送到她房来就好,因此就省掉了放信房去取这一步骤。


前面引路的侍女默不作声,继续向前走。


借着廊外间隔挂着的灯笼,姜念在光线下看清了信封上的字迹。


不出所料,是孟峥寄来的。


……不过这会会交代什么事?


昨日早上都应当谈好了才是。


姜念将信收起,随即和侍女走到了花厅内。





溪枕早已在里头坐着了,见到姜念从屋外走来,随即朝她轻柔地笑了笑。


今日的他又换了一个发型。


青墨的发如瀑垂到腰际,丝毫没有因平日的绾发而弯曲,后脑以银丝嵌玉环收束成了松散的高马尾。


眼尾的黛青色依旧鲜艳。


“姜小姐。”


姜念礼貌应道:“溪官人……今日来访,莫非是谈醉花楼之事?”


溪枕愉悦地弯起了眉眼,将手中温润的瓷盏微微转了个面。


“正是。”


“下官本想以书信告知,但担心字面难以尽其意,因此想着以面相告会更好些。”


姜念从溪枕的装扮上收回,暗叹一句不愧是目前所见之中最会打扮的人,每次的着装都会令她眼前一亮。


真的很超越时代了。


回过神,她落座到了溪枕的对面。


明早就要出发去醉花楼,即便路途并不算远,但怕途中出现差错,姜念已经约定要比之前参加花朝会的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那么便省去客套直接开始。


“嗯,这样也好,正巧我这儿有一份醉花楼如今的设计图纸,官人不妨先看看?”


从兰那里拿到的图纸,姜念本想着时间来不及,到醉花楼内部的话若能和溪枕相遇,便将图纸给他过目。


现在能见面,就趁机给他看看好了。


溪枕对姜念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图纸显得有些讶异,连浅色的眼瞳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是如今的?”


姜念将图纸推到他面前,应声道:“是,之前……找那名士兵要来的。”


听到‘士兵’两词,溪枕惊讶的神色转瞬变得意味深长,眉眼微微弯了下。


“原来如此,那我们得感谢他了。”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姜念眨眨眼,不去多想,只是点头应允道:“是了,官人,先看看吧。”


他今晚来访幽馆,主要是告诉她乌糜众里符阵的作用是为何,以及一般会布置在哪里,起得什么作用。


眼下有了醉花楼内部的构图,即便没有绘制出确切的符阵位置,也方便溪枕推测了。


从桌面上接过图纸,溪枕垂下眼看了会儿,目光随即落到了顶阁这儿。


“这边……原来设置了一处类似暗室的隔间。”


顺着他的话语看去,姜念随即在那儿看了眼:“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


溪枕在上边停留了会儿,随即闭了闭眼,微微笑道,语气带了些无奈:“没什么,只不过想着她……生活还过得挺好的。”





姜念怔了怔,回想起她这一路又是躲孟尧的探子,又是跟孟峥字字珠玑防范他猜出自己身份的,还要没日没夜的开着开不完的言谈会,以及东奔西跑……


溪枕看着姜念神色几经微微变化,随即笑得极其清浅灿烂:“确实呢,只需要在顶阁里坐着布棋就好了。”


溪枕:?


微妙地静默过后,他又弯眉柔和笑了起来,鲜妍的五官上,这份笑容倒是少有的纯粹,不像以前那样总带着森寒阴冷冰凉的气息。


“姜小姐说得是,那么……我们看看这张图纸吧。”


烛台点在厅内的角落旁,桌上又燃着盏小小的烛灯,即便在晚上,这儿也仍是亮如白昼。


溪枕噙着笑,白皙修长的指尖在醉花楼的两边角落点了点。


“这里应当会布下他们的符阵。”


姜念看了看这两处平平无奇的地方,有些讶然道:“为何会在这儿?”


这两边都是个旮旯角,往常很少人会去。


但符阵不应该是方便人沾染上气息,判断人往哪儿走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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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枕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弯着眸,开口解释道:“姜小姐恐怕还不知符阵的具体用法,下官先解释好了。”


因为没有墨水与笔,他就用指尖在图纸上虚虚画了个圈。


“符阵有不同的作用。”


“虽然它们看上去相似,但具体是什么作用,应当要由融合在符阵里的符纸决定。”


他话语稍顿,随即举了个例:“姜小姐应当知晓先前我找到那些被神女当做献祭者的人?”


是实验体。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她习惯说实验体的缘故,周边的人都被她带跑了。


姜念收起忽而发散的思绪,点了点头,认真应道:“嗯。”


溪枕见无问题,就继续道:“当时的符阵,是留给乌糜众成员的符阵。”


“你可以理解为……你当时给秦的那些粉末。”


他这么一解释,姜念随即就懂了:“这是乌糜众内部人才懂得追踪的符阵?”


溪枕点了点头:“是。”


“但除去给同伴留下信号的符阵,还有一种,便是给观察者的符阵。”


“你若是到醉花楼的话,那儿就算是乌糜众的大本营了,里边的人会给你熏香,而那抹香,就是留给观察者的信号。”


“至于观察者……你可以理解为是监督你们有没有做事,是否有逃跑意向,有没有偷懒,做违背教内规定的人。”


姜念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差不多就是现代里看监控的那类人吧。


想到这个符阵的作用,姜念又联想到一个问题:“那这些符阵,应当是我们要走过去,才会留下痕迹吧?”


毕竟熏香和符阵没有直接的关联。


溪枕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悠悠地笑了声。


“并不是呢,姜小姐在这些工具的推测上没有分析情报敏锐呢。”


他点了点方才所指的那两个符阵。


“这两个便是观察者所要用来监视你们的符阵。”


“只需要这两个,便能贯通覆盖整栋醉花楼了。”


“?”


姜念惊了片刻,有些没理解里边的原理。


“这是……”


她话语稍顿,脑海里思索到一些有关解答这个问题的灵感后,才继续开口道:


“难不成,那些熏香在给我们时……就在符阵上留下痕迹了?”


溪枕支着手腕,歪头看着她认真思索地样子,随即稍显纵容地轻笑道:


“姜小姐猜的十有八九。不过有一点看来是没想到……”


他晃了晃手指,一字一句道:“他们所给侍从们的熏香,从来都是不同的。”


“每个人都不同哦。”


“所以若是谁违背了,莫名其妙失踪了……”


溪枕愉悦地笑了声,像是想到了猫抓鼠的好玩儿游戏:“那么只需要从醉花楼内,随意哪个符阵里查查熏香延续的痕迹就好了。”


“……”


姜念蹙了蹙眉。


这样的话,就对躲藏起来的难度增大了。


她到时候还需要想一些合适的身份进入神女所在的顶阁。


溪枕看着她蹙眉思索,一副凝重的样子,指尖在桌面上轻点。


“我想想……”


“你的那件侍女服有可以存放物品的地方吧?”


姜念顿了片刻,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明显了,随即无奈地笑道:“溪长史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溪枕弯了弯眼,轻轻地再次晃了晃修长的手指,由肩散落至腰际的长发末梢也跟着摆了摆。


“姜小姐可是忘了,下官和萧与秦是一方的人呢。”


“现在只是因为特殊原因在于鹤那儿。”


“!”


也是。


这几日事情一堆积,每次见到溪枕都和于鹤并肩而行,她都快忘记溪枕本身是萧映竹的下属了。


稍微偏离话题的话到此为止,溪枕朝姜念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


“能麻烦让屋外的侍从拿一份纸笔来吗?”


对上姜念有些疑问的视线,溪枕含笑着加以解释道:“下官自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