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另一边，林晚柠和石头一起赶往悬崖边。
脚下的路泥泞极了，可林晚柠顾不得那么多，跌跌绊绊地走在前面。
几次差点摔倒，她也毫不在乎，只想着尽快赶到悬崖边看清那边的情形。
她的心痛极了，却仍旧不断告诉自己，石头说得对，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真的会没事的。
雷管有可能熄灭，甚至在坠落的那一瞬间，他将雷管扔去了别处也说不定。
或许下面是河水，或许是厚厚的树丛或草甸。
又或许，他会被高耸的千年老树挂住衣服也未可知。
就这样，林晚柠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希望，强撑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朝着悬崖边赶去。
终于，他们到了，这时才发现，悬崖下面既不是大河，也不是树丛或草甸，而是一汪深潭。
那深潭在黑夜中如同一汪死水，不断有雨水打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波澜。
此时雨停了，方才密布的阴云散去，月光洒落在大地上。
林晚柠就站在悬崖边上，焦急地寻找任何有可能的线索。
或是爆炸痕迹，或是散落的衣服碎片，或是……
想到这里，林晚柠的心剧烈抽痛起来，痛到窒息。
她使劲摇摇头，
“不行，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找他！”
借着逐渐明亮起的月光，林晚柠看清了下面的情形。
那并不是一汪死水，而是由上游溪流汇聚而成的深潭，顺着下方的山谷流向东边。
看着那潭水流动的方向，林晚柠愈加焦急起来，
“说不定他会被冲走的，我要下去！”
“李大夫，我下去就好，下面路肯定不好走，你去太危险！”
石头想要拦住她，可林晚柠根本不听劝。
她一把推开石头的手臂，将白大褂的下摆系在腰间，两手抓着旁边的树枝杂草朝着下面探出步子。
石头见状，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她了，只好紧紧跟在林晚柠身后，随时关注她的安全。
下到潭水边的路杂草丛生，乱石嶙峋，极其难走。
林晚柠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着赶快下去。
可对危险的感知让她的心在胸腔中狂跳不止，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膛。
她的脸被荆棘划破，脚踝被乱石割伤，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可她眼睛也不眨一下，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始终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石头看着她娇弱吃力的背影，实在放心不下，索性走在她前面，想着万一她要是摔倒，自己还能来得及扶住她。
林晚柠见状，突然想到，上次在山里，那男人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心头陡然一酸，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深潭边。
林晚柠沿着深潭边，一步步朝着下游走去，目光紧紧锁定在水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石头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断用手电筒照亮水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晚柠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李大夫！”
石头突然指着下游惊呼。
林晚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防水袋在湍急的水流中时隐时现。
她挣脱石头的束缚，跌跌撞撞冲向水边，却在踏空的瞬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拽住。“想死吗？”
秦远舟染血的脸从芦苇丛中探出，他的作战服已被撕成碎片，左胸的防弹衣插着一根断箭般的树枝。
“你……”
刚说出第一个字，声音就堵在咽喉。
林晚柠颤抖的手抚上他滚烫的额头，发现他发着高烧。
“你……你还活着……”
林晚柠喜极而泣，却看见男人背后的伤口正在渗血。
秦远舟勉强扯出笑容，将防水袋塞进她手里，
“雷管……在里面……”
话音未落，他的眼瞳突然失焦，整个人软软倒在她怀里。
林晚柠撕开防水袋，发现雷管已被拆开，导火索被缠绕成环状。
她瞬间明白男人在跳崖时完成了最后的拆解，潮湿的土制炸药在防水袋里凝成块状。
“王队长！”
林晚柠尖叫着拍他的脸，惊恐地发现他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弹痕。
石头紧随其后跟了过来，看到队长的一瞬间，坚强的小伙子也忍不住落泪了。
“队长，队长！你醒醒，队长！”
“他受了重伤，我们赶快带他回安置点才行。”
林晚柠瞬间调整的情绪，恢复了些镇定。
她迅速脱下白大褂，撕成布条，将男人出血严重的伤口包扎起来。
紧接着，就像是第一次在胜利剧院门前那样，为他做起了急救。
当秦远舟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便对上了林晚柠盛满泪水的双眼。
“晚柠，不要哭，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我让你把雷管扔进水里，你干嘛非要……”
一想到刚才男人跳下悬崖的那一幕，林晚柠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
“……你那不叫英雄，知道吗？你那不叫英雄！”
说着，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滴落在男人的肩头。
要不是他伤得太重，林晚柠恨不得使劲打他几拳才行。
秦远舟眸光闪动，艰难地抬起手为她擦去脸颊的泪，嘴唇翕张，喉咙嘶哑着轻声说道，
“晚柠，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把雷管扔向你啊。”
林晚柠的心猛地一颤，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林晚柠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既是感动又是愤怒。
她用力摇头，试图将眼泪逼回去，却无济于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的，只要水够深，雷管爆炸后的威力会削减很多的！”
林晚柠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心疼。
秦远舟微微一笑，尽管这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勉强。
“因为，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发过誓，从今往后，任何伤害都不行。”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林晚柠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