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清澈 作品

第1247章 太彻底了!(昨日的5k)

第1247章太彻底了!(昨日的5k)

虽然在座的京钢厂的同志们,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绝无可能搞出这套炉砖的设计,但是对于成果的鉴别评价能力他们还是有的。

这套东西,一看就靠谱!

看来赶上国际主流的500~800炉炉龄有望啊。

同志们默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猛记。

说起来简单,但是其实花费的时间不短,毕竟材料配比、烧制工艺什么的一点儿都不能少,这是工程实现,对于具体的数据和流程这些要求比起理论分析就高多了。

就好像渣中feo总量,高振东能大而化之的说一句15%以下。

但是一块砖里面杂质最高允许含量多少、用多少度烧制、烧多长时间,这就必须精确,否则一个小小的不同,带来的可能就是天大的差别。

等到说完这些,高振东看看手表:“哟,中午了,这样,走,我们去吃饭,下午继续。”时间着实是有些长,甚至花了这么些时间,他都还没说完,严格说来只说了大概一半。

但是这点儿时间和这些技术措施实际上花费的14年相比,还是很值得的。

实际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及国产转炉自身的问题,我们的转炉炼钢在钢材总产量中的占比,前期是不算高的。

能提前这个进程,对高振东个人也好,还是对社会来说,都意义重大。

听了他的话,京钢厂的同志们有些意犹未尽,甚至包括三分厂自己的郑良枢以及技术处的相关同志,他们比京钢厂的还来劲。

相比在材料方面直接出手,高总工在钢铁冶炼工艺方面,真可谓是终年看不见,偶尔露峥嵘。

但是这“偶尔”一旦显露,就总是那么的惊艳。

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要不……高总工,郑厂长,我们请食堂的同志辛苦一下,把饭送过来?我们想趁着这个空档消化消化您刚才说的这些知识,走来走去的,太浪费时间了。”

高振东和郑良枢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行,只是可能送过来味道就差点儿。”

一位同志起身出门,去给食堂打电话。

京钢厂的同志,也包括三分厂技术处的人,的确是把用在吃饭路途上的时间节约下来,包括等待送饭的时间在内,他们除了花十来分钟稀里呼噜的把饭刨进肚子之外,都在看自己的笔记,间或还交换、校对一下,毕竟记笔记这件事情,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当时记没记错,是不是全记下来了。

偶尔碰见大家都感觉没记清楚的,还要问高振东一句两句,好在数字这些,高振东是一边说一边往黑板上写的,要不然同志们要花的时间更多。

看看时间差不多,同志们也真的没有休息的想法,高振东等食堂的同志把餐具收走之后,和范厂长打了个招呼:“我们继续吧。”

“嗯,好好好!继续继续。”其实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但是高振东没动作,他们也不太好意思催促。

“即便有了好的耐火材料,但是我觉得,我们的事情并没有完,刚才已经说了,这是一个化学、物理共同作用的结果,所以,我们还是要想更多的办法,在好材料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升炉龄,争取一步赶上国际先进水平,甚至超越他们!”

还是高总工心气儿高啊,起手就要超越!但是想想高总工的过往,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离谱。

超越国际最先进水平这事儿,他拿手!

“好,高总工,你打头,我们跟上!”范厂长一句话很有水平,不论是态度还是位置,都体现得妥妥的。

“我觉得啊,我们还是要在不影响出钢质量的情况下,尽量降低出钢温度,降低热侵蚀。同时要尽量控制整个炼钢过程中温度的平稳,变化有序可控。我看了,现在这个炉子,温度控制是有些问题的,这对材料的抗热震性能提出了太高的要求,就算是抗热震性能好的,经过这么折腾,消耗也会上升。”

热震,其实是一个类比,类似机械振动,指的是温度剧烈变化,冷热快速交替反复,就好像一个人保持同一个高度,不会那么难受,但是如果快速上下颠簸,那就没法承受。

说起这个,范厂长知道是哪儿来的问题:“这个主要还是我们自动化控制能力不足,有了你们在这方面的支援,我们有信心将这个问题控制下来。”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佩服高振东一上来就先解决掉自动控制系统问题的决断,有了这个基础条件,有不少问题都能缓解或者控制下来,不只是炼钢工艺、出钢质量,而且类似刚才提到的这种周边问题,也能顺手就解决了。

高振东作为现代科研人员,对于“手工”和“工业化生产”之间,比较偏向后者。

实际上,除非是太过特殊导致自动控制技术还无法满足要求、或者是批量太小专门投入自动控制系统代价过高、还有情怀文化、以及炒作所需的稀缺性要求等这几种情况,例如刮研操作是第一种,手雕火箭装药就是前两者共同的结果,而小鬼子的一堆“xx仙人”则是最后一种。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情况下,工业化产品能吊锤手工。

所以高振东的想法一向是能上自动就上自动,至少在保证一致性和高下限方面,自动是有优势的。至于手操,从纯技术角度出发,下限极低,大部分情况下上限也不见得就真能高到哪里去。

“嗯,这个问题很具体,和现实联系紧密,我们这里就不深入了,只要知道往这个方向上走就行。”高振东道:“接下来,我们想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在转炉使用过程中的维护问题。”

“维护?”

“对啊,实际上我们可以在转炉使用过程中,进行一些简单的维护,这样能大大的延缓炉衬的侵蚀,提升炉龄。这些维护相对简单,比起整体大修更换炉衬,还是有很高的经济效益和时效效益的嘛。”

高振东这话在理,但是在理的东西在实际应用中不见得就能用。

“高总工,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有困难,侵蚀速度对于炉龄来说虽然很快,但是实际厚度的削减实际上是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我们没法随时往里面增砌炉衬,而且这种操作,实际上也是非常花时间的,里外里算下来好处并不多。我们除了使用沥青补炉之外,其他维护手段就不多了,但是沥青补炉对永久性侵蚀效果有限。”京钢厂的一位同志道。

沥青补炉,就是往炉里加沥青,并且烧结,主要是补充氧化脱碳的碳。

高振东点点头:“你说得没错,那种维护方法的确是不合适,但是我们可以利用炼钢过程的残余废料完成这个维护。”

还能这样?同志们瞠目结舌,高总工这思路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高总工,这真能行?”

高振东笑了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例如,我觉得有个办法是可以考虑的,那就是溅渣护炉。”

这个词倒是好懂,把炼钢的钢渣溅射到炉壁上,保护炉衬。

但就是因为好懂,所以同志们的反应才特别强烈。

“这不行吧?本来炼钢过程中的炉渣溅射就是侵蚀炉衬的一大原因,还故意往上喷?”

“刚才降炉渣feo重量,就是为了降低炉渣对炉衬的侵蚀,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

范厂长看了同志们一眼,你们呐,年轻。

这个年轻不是说同志们讨论问题的积极性不对,不该如此当面反对高振东的意见,如果是那样,还开个屁的技术交流研讨会。

他心里想同志们年轻的真正原因是,高总工你们还不了解?他敢这么说,就必定有后手。

果然,高振东并没有阻止同志们的激烈讨论,而是笑呵呵的等同志们都发表完意见,才道:“不是要你们在炼钢过程中去溅渣护炉,而是出钢之后!”

“出钢之后?就是最后的炉渣?”

刚才都在激烈反对的同志们,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们发现自己犯了个最大的问题——经验主义。

只想着在炼钢过程中解决问题,直觉的就把主意打到炼钢过程中的渣身上去了,想着一边炼一边护,没想到人高总工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高振东点点头:“对,最后的废渣,利用最后的炉渣中的mgo,使用氮气吹溅起来并挂壁,相当于是每一次炼钢,都在对炉衬表面进行一定程度的修补,延缓炉衬本身氧化镁的总侵蚀,这也是能提升炉龄的嘛。而且这个动作是在炼钢完成后顺手为之,很方便的。”

他这话一说完,同志们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条新路,居然能这样。

别看这个办法提出来之后,好像就是在炼钢结束后吹吹炉渣,但实际上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对炼钢整个流程极为掌握,而且对炉衬的侵蚀和保护机理非常精通,那是真想不出这个办法来。

“这个办法好!充分利用了炼钢后炉渣的残余成分和热量,直接生成新保护层,绝了!”

“可是氮气吹溅,会不会对钢材产生影响?”到了这一步,氧气是不可能用氧气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用氧气的,只有用氮气吹,才能保证不发生什么麻烦的反应这样子。

“你傻了,这是出钢后的炉渣!你就是吹得再多,也不关出钢质量的事儿啊。”

“啊对对对,是我脑子又犯浑了。可是如果氧化镁含量不够高怎么办?”炼制不同的钢材,炉渣里的mgo可不见得都一样,含量太低挂上去也没什么用。

高振东插了一句:“添加一点轻烧镁球,将炉渣中mgo含量调整到8%~12%,再进行氮吹。”

提问题的同志喜不自胜,大家都乐呵呵的在笔记本上写下“轻烧镁球,8%~12%”,搞工艺的同志都知道,这很重要。

“这种操作,能用于各种不同的钢种,还挺通用。”通用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吹溅不太好控制方向和范围呢……”喷枪的角度、方向、高度能控制的范围有限,效果可能达不到最好,虽然略有遗憾,但是说起这话的同志倒没有觉得是很大问题,总比没有强,要什么自行车。

“你傻啊,除了喷枪自己能一定程度上控制之外,转炉自己就能主动改变倾角和转动,为什么只是枪动?让转炉自己动!甚至我们能整出一套自动程序,不需要人工,自动检测炉渣成分、添加轻烧镁球、自动控制转炉和氮枪达到尽可能完整的覆盖,做到护炉质量好,而且还速度快不耽误事儿。”

说到这里,同志们又不禁想起来,高总工一开始先定调解决自动控制系统的妙处了。自动控制系统解决不了原理问题,但是它能尽可能好的把原理问题的解决方案实现出来。

“妙啊,实在是妙啊~~~~~~”范厂长的感慨里,也不知道是说这个溅渣护炉妙,还是总体都妙,不过估计后者的概率大得多。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这种带点废物利用性质的维护,虽然有一定效果,但是毕竟受限于废物条件,针对性和普适性都不是非常的好,所以我们还要有主动的维护手段,把维护的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

高振东的话让同志们都麻了,还有?而且,就是一定要主动去维护是吧,主动维护的难处刚才可都说过了。

“您的想法是?”范厂长一脸“赚翻了”的表情。

“除了沥青补炉之外,我们用含氧化镁的材料为主体,添加结合剂和添加剂,在炼钢后未完全冷却时喷涂到局部侵蚀严重的位置,甚至可以在侵蚀不严重的时候,进行预防性喷补。”

“这样能行?”喷补技术是在70年代末才基本完善的,现在的同志们别说见过,大概是连想都没想到的。

“能行,我推了推,可以用重烧镁砂、白云石砂为主料,硅酸盐、硅灰为结合剂,熟石灰为烧结添加剂,添加一定数量的水,在炉温尚高的时候喷涂到喷涂面上,这样能充分利用余温,将喷涂料附着在炉壁。”

喷补有湿法、半干、干法、火焰喷补等,高振东选的是湿法喷涂,这种方法虽然会因为干燥过快产生裂纹,大概只能粘附几个月,但是这完全不是问题。

笑死,现在的炉龄,综合下来根本用不了几个月,完全不用考虑。

而此时湿法喷涂高达90%以上的附着率,以及操作简便、技术简单、成本低廉,就成了最大的优势。

而且湿补法的配料,是最容易获得的,这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非常重要。有的喷补料配方要碳化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就未免有点要求过高,来源和加工都比较麻烦,钢铁是大宗产品,哪怕只用于修修补补,用量都是很大的。

技术不一定要选最好的,而是要选最合适的。

听着高振东的话,好家伙,果然是高总工的习惯,连喷涂料配方都给整出来了!

不只是配方,他甚至给了配比!

不止配比,他甚至给了喷补压力、喷补角度、温度、水固比、黏度、喷补距离等一套工艺。

这是什么,这特么都不用自己这边研究,直接弄来设备调好喷补料,直接往上干就行了。

而且这喷补料里的每一种成分,都是非常容易获得的。

全程看下来简直一马平川,毫无难度。

但是同志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简单,只是因为事情都被别人先帮忙做了而已。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而是高总工在负重前行。

他真的,我们哭死。

当然,这是个玩笑,同志们要哭死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们发现好像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一马平川。

“这个喷涂料黏性大,喷补压力又要求0.4~0.7mpa,而且是固液混合料,我们手上的泵可能不行。”一位负责工艺的同志道。

范厂长倒是不太放在心上:“不行?那就想办法。”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这点问题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要不然脸往哪儿搁。

高振东却笑了起来:“你们还别说,这个事情你们还真不用太担心。”

啊?还有惊喜?

“这个泵,用柱塞泵或者螺杆泵都行,柱塞泵是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螺杆泵我是知道哪儿在搞的,而且搞成功了!现在已经发展到双螺杆泵了。我替你们要一要技术吧。”

喷补料形态特殊,一般的泵还真不行,此时螺杆泵的含金量可就大大上升。而这东西,搞单兵一次性火箭筒的时候,高振东就指导着别人搞出来了。

以高振东的情况,把这个东西的技术要过来没有任何难度,他的贡献和地位在哪儿,而且此时,钢铁是国内工业的首要任务,甚至没有之一。

范厂长是真的要哭了,这特么太不好意思了啊!支持得太彻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