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庄周梦蝶白意欢

先说结论:竹昭昭没有被撕碎。


领头的人眼蝶像是提溜小鸡仔似的,揪起竹昭昭的衣领就往蚕茧处飞,剩下的人眼蝶也簇拥着往前涌动。


竹昭昭碰到蚕茧,刚想挣扎,就被内里射出来的蚕丝紧紧包裹住,最终封进了蚕茧。


蚕茧内壁出奇得不闷,反而带有淡淡的花香。浸透在这醉人的花香中,竹昭昭的神志也渐渐不清起来。


她好似听到一道虚幻的声音:


“蝶影重重梦几许,且看是蝶化汝身,还是汝身化蝶。”


声音空灵,飘渺无踪,像是一缕轻烟,从香炉中缓缓飘出。


原本静心安神的炉香,在竹昭昭这里却不那么沁人心脾了。


她被这股甜腻的味道熏醒了。


睁开眼一看,竹昭昭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朴素洁净的床上,偏头一瞧,一身朴素的白衣轻纱穿在她身上。


竹昭昭一脸懵逼:本姑娘这是搁哪来了?


正当竹昭昭脑海闪过走马灯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名身着同款白衣的女子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朝她秉手作揖:“白师姐,无垢宗展师兄来了,正等在咱静渊阁后山落情崖呢,说是要见你。”


无垢宗?展师兄?展璋?


竹昭昭蒙圈了,她上一秒不是还在边陲密林被人眼蝶绑架吗?怎么下一秒就到这儿来了?现在还要和臭道士的师父见面?


不行不行。


竹昭昭连忙摇头,眼底带着清澈:“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姐。无垢宗展师兄和我也没啥关系,他干嘛要见我?”


一听这话,白衣女子脸部突然变得扭曲,声音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干瘪难听,悠悠道:


“白师姐,我是你师妹天音啊,你忘了我了吗?”


“忘了……你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


“你怎么能忘了我!”


天音嘶吼着,声音越来越扭曲,液化似的脸越凑越近,都快贴到竹昭昭脸上了,令她脊背发凉。


竹昭昭正要叫出声来,然而下一秒,天音的身子乍然裂开,涌出一麻袋的人眼蝶,一瞬间,将她淹没。


竹昭昭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幸运的是,只是脑袋有些发懵,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又是熟悉的甜腻的安神香。


竹昭昭再一次睁开眼躺在床上,再一次偏头看见自己身穿的白衣,再一次听到她那可爱的,会变蝴蝶的师妹天音恭恭敬敬地对她说:


“白师姐,无垢宗展师兄来了,正等在咱静渊阁后山落情崖呢,说是要见你。”


淦!


一模一样的情形。


竹昭昭回过味来了,在边陲密林里见到的人眼蝶将她拖进了蚕茧中,而她在闻到一股花香后就昏睡了过去,醒来便到了这里。


刚才只要一表现出不认识这白衣女子的神情,就立马撕开身体,将她强制重来。


十有八九,她是到了一处幻境。


夷无路他们会不会也是进入了幻境?


竹昭昭心下思忖,一番考量,先找到出去的方法再说。


这个名叫天音的女子刚才所提到的“静渊阁”,她之前也有所耳闻。


据江湖传闻,早在五十多年前,捉妖宗门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静渊阁和无垢宗,两派分庭抗礼。


但不知怎的,永昌十三年,展璋受命为无垢宗宗主后,闭关不出,逐渐退出江湖视野。而静渊阁在一家独大十七年后,时任阁主白意欢也渐渐不理阁中事物,自此没落。


天音既称她为“白师姐”,竹昭昭估摸着现在这具身子的主人便是多年后的静渊阁阁主白意欢。


可也没听谁说过展璋和白意欢早年有过联系啊。


能不能从这幻境中出去,可能与这无垢宗和静渊阁的陈年旧事有关。


打定主意,竹昭昭吸取上一次的经验,轻咳一声,小声试探道:


“天音啊,展师兄他找我做什么?”


话语轻柔,让天音有一丝错愕。白师姐平日不是板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见谁都冷冰冰的吗?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温柔?吃错药啦?


竹昭昭察觉到天音脸上的错愕,自觉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了异常,找补道:


“呃……那什么,你别见怪,我这人就是性情多变。”


天啦噜!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性情多变”,根本是换了个芯子好吧!前言不搭后语,含糊其辞,如此拙劣的演技,傻子都能看穿!


然而,天音只是愣了一秒,很快接受了竹昭昭的说辞,愈发恭敬道:“白师姐说的哪的话,性子再怎么变,也都是我师姐。”


吁——这也能信?


竹昭昭猛吸一口气,一把拍上天音的胳膊:“傻子……哦不,师妹。”


“展师兄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啊?”


天音:“不知道,但似乎是为那玉妖而来。”


玉妖?据她所知,和无垢宗展璋有过牵扯的玉妖,就只有项梵云。


项钰的母亲。


嘶……真是越来越乱了,竹昭昭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先吩咐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


静渊阁后山,落情崖。


水瀑千丈,水花四溅。一袭青衣,于崖边负手而立。


竹昭昭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决定先按原线进展,静观其变。刚到落情崖,就看见一名青衣男子站在崖边,约莫二十来岁。


竹昭昭试探道:“展师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展璋闻言转身,浓眉紧蹙,硬朗俊逸的面庞,脸色却不大好看:“‘有什么事?’我找你有什么事,你清楚得很!”


……大哥,我冤枉啊。


展璋也不等竹昭昭辩解,两手一展,两柄玄色大锤豁然出现他手中。


竹昭昭拧眉。嗯?美人抡大锤?


还没等竹昭昭感概完,展璋抡着玄色大锤就朝她砸来,声音冰冷:“这一锤,报你前日伤云儿之仇。”


竹昭昭身体出于本能,条件反射似地抽出贴身软剑,一个帅气的侧身,双手横过剑身,直直挡住大锤的重压。


竹昭昭轻嗤,内心也不免轻笑:这玄色大锤看似力道很重……


下一秒,竹昭昭却突然单膝跪地,膝盖接触的地面裂出一个碗口大小,内心无能狂怒:实际也真的很重啊啊啊!


展璋收回大锤,重新蓄力,横砸向竹昭昭,怒气更甚:“这一锤,报你言辞欺辱云儿之仇。”


竹昭昭眼疾脚快,脚尖点地,身子后倾,向后滑行出数十米,躲过大锤的横砸。


玄色大锤划过那处空无一人的空气,竟响起了怒马的吟啸。速疾如此,恐怖如斯。


后山的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弟子的围观,三三两两地在那儿讨论:


“白师姐不是暗暗喜欢展师兄吗?怎的打起来了?”


“你还不知道啊?展师兄喜欢的是一只玉妖!看这情况是白师姐哪儿惹到玉妖,展师兄替他相好报仇来了。”


“啧啧啧,要我说白师姐要样貌有样貌,要实力有实力,要地位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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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不就性子冷了点儿,人无趣了点儿。那小妖怎比得上白师姐?”


“谁知道展璋搭错了哪根筋。人爱上妖,有违祖训,天理难容,也就无垢宗那群乡巴佬能忍着他。”


几人说话间,竹昭昭已经负伤跪地,单手将剑插在地上,抬眼直直盯着展璋。


见此,展璋也将玄色大锤收回,语冷神疑:“多日不见,你的功法倒是退步不少。”


之前还和他不分伯仲,打起来最差也是个平手,怎的这回……


竹昭昭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身上。她只是一只八百年的小妖,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这儿替白意欢这个天之娇女和展璋这个天之娇子打架啊!


但是,以防旁人生疑,又变成一窝蜂的人眼蝶重来一次,于是,竹昭昭装模作样的利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展师兄,你知我心意,我又怎舍得和你拼尽全力?我怕伤到你。”


笑话,她现在可是静渊阁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弟子。方才那群弟子蛐蛐白意欢暗恋展璋的话自然也落入了她的耳中。


正好以此来作借口。


展璋面上无动于衷,但眼中终究闪过一丝愧疚,没有再揪着竹昭昭实力下降不放,而是转移起来话题:


“谅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此事到此为止。劝你今后别再来找云儿的麻烦。”


说罢,展璋便轻轻拍了拍衣袖,事了拂衣去。


那群弟子见展璋走了,八卦的心思更重了,兴奋地猜测后续:


“展璋和白师姐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现在为了一只小妖,不顾多年情谊教训了白师姐。你们说白师姐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白师姐平日里冷心冷情的,见谁不是三分严厉七分骂?想必也是个硬茬,肯定……”


说到这儿,那名弟子像是露出一副“不可说”的表情,声音逐渐变小,直至细若蚊吟。


竹昭昭:“肯定什么?”


“肯定背地里偷偷报复回去!”那名弟子并没有注意到竹昭昭已经站到了他的背后,有人进一步询问,他便大声说了。


可这声音怎么一听,有点像那冷血的女阎罗?


那名弟子背后一凉,转头一看,只见竹昭昭一脸不善地盯着他,于是连忙赔罪:“白……白师姐好!我刚才都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


竹昭昭对白意欢的性格和人品并不是特别清楚和了解,她也不确定白意欢后面有没有报复回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这儿造谣生事,让她很不爽:“还不快滚!”


不是说我冷心冷情女阎罗吗?那就别指望我给你们好脸色!


好似要印证刚才那名弟子所说的话似的,竹昭昭刚骂完没一会儿,天地便旋转起来。后山火红的枫叶、飞流的水瀑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暗沉的密室。


冰冷,潮湿,血腥。


竹昭昭蓦地出现在这间密室前,她这一身白衣与这里的一切太过违和。


周围黑压压的,除了身后昏黄的油灯照亮的暗道,就只剩下眼前这扇诡异的暗门,门上刻画着不知名的纹样。


这里应该就是幻境所指示的白意欢所经历的下一段回忆。


竹昭昭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把暗门推开,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与夷无路十分相似的脸。


竹昭昭正惊喜着终于在幻境中找到了夷无路,然而下一秒,却顺着夷无路满是憎恶与脏污的脸,看到了他身后的一条长长的蛇尾……


滑腻,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