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风华 作品
100.年少沈九回忆
7.（双湖城任务，划掉）乞丐九的回忆
所谓寄情于景，不就是看见相似的场景忍不住回想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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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双湖城城中首富陈老爷，派人上苍穹山派求助。说城中出现了一个喜好剥皮的妖怪，他的两房爱妾都惨死于剥皮客手下，对沈清秋的到来真是千盼万盼。
正好沈清秋想考验一下门下弟子的修为进度，就随便跟岳清源开口要了这个任务过来。
沈清秋喜静，不愿到人多之地凑热闹。双湖城算是个中等繁华的小城镇，街头熙熙攘攘，烟火气十足。沈清秋看了一眼窗外就没兴趣了，宁樱樱却是兴致十足，掀着窗帘看个没完。
……，沈清秋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凉：梳着双角辫，穿着清静峰的统一服饰，一副寻常的弟子打扮。可她脸上的兴奋、激动，对外界的好奇完全遮掩不住。
罢了，只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凉而已。对外界好奇，也是应该的。
别说他了，自己的几个弟子，也都不过是十五六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沈清秋瞄一眼车外随行的弟子们，只感觉这是一群被放下山的羊，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新奇”，哪怕是路过的狗，都得惊喜的看了又看，直把狗吓得夹着尾巴跑掉。
嗯，其实，自己这个年纪……也……
并不，沈清秋突然拉下了脸。
自己十多岁的时候，早就跟着无厌子走南闯北，坑蒙拐骗，学得一身下九流技法。无厌子数次自己跑掉，留沈清秋一人顶锅，被人责打辱骂，更甚乞儿。
不过也多亏无厌子，自己好歹有了一技傍身，也练就了一身的嬉皮笑脸、巧言怒骂。
若不是自己靠着生性谨慎，快速学会察言观色，又死活紧跟无厌子，怕是早就跟无厌子的其他弟子一样，被他无情丢掉了。
世间怎么会有无厌子这样的师傅呢？不情愿收人，拜师得先有''投名状''证明自己的狠绝（看热闹不嫌事大），拜师后也不教内功心法、奇门巧艺，只会拿徒弟顶缸。
无厌子倒也不怎么打骂徒弟，甚至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而且他长得一副仙风道骨，宽大道服更是衬得他仙气飘飘，不知情的人很容易把他当成得道高僧（世俗意义上）。
沈清秋还记得敬拜师茶的那一天：自己将秋家灭门，无厌子就在门口等着，看着自己一身火光的从秋家出来，对自己说了句：“做得好，有仇报仇，当得起大丈夫。”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呢？大概是有恐惧（毕竟第一次杀人，还杀那么多人）；有惊慌（看见满地的血全是被自己砍的谁能不怕？但出于斩草除根的念头又怕他们没被杀干净）；
有解气（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被我杀了！）；有释然（终于，不用在这里受苦了，果然人只能自救，不能寄希望于他救）。还有一种大仇得报后的怅然：原来，他们也会疼，也会死啊。
灭门是件大事，沈九当时小小的脑子里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从无厌子手中拿到了能使人昏迷的药物。或者说，无厌子的考验中，只给了他一包药，一把开了刃的刀。
在秋家太苦了，甚至比当乞丐还苦。当乞丐的时候虽然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要为躺在哪里而打架，但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虽然大家都是乞丐，可人是会抱团的，沈九又不是独行侠，在加上岳七从小就是个老好人，有他调和，大家总是打不尽兴。
虽然当乞丐的都瘦骨嶙峋，可沈九从小聪明，又早早懂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时常把脸弄得干干净净，哭起来也比其他乞丐好看得多，所以他总是能得到更多的赏钱。
沈九小的时候还能被称之为“可爱”，等八九岁瑞气脱掉后，简直就跟乞丐窝里的金蛋似的，被许多人怀疑是哪家落难公子。
而长相的坏处，越发弥现了——真的有人好南风，更好娈童！而乞丐，属于死了都无所谓的那种！
秋剪罗将沈九绑走的那一日，大家正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卖惨讨钱——
别误会，不会真以为所有乞丐真的会相亲相爱吧？各自画势力范围，占据属于自己的乞讨地界，然后想方设法的让路人多掏些银两，才能换的粮食，吃得饱饭！
“沈九,你不要太霸道！这条街又不是你买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也在这里！”
那天，沈九原本正在镇压十四还是十五，打算用武力让对方知道知道厉害：
这条街人来人往，宽阔平坦，最重要的是，来这里逛街的有大家公子和小姐们，要是运气好，能讨得碎银子！
毕竟贫民百姓们，就算是给赏钱，也就是几个馒头或铜板，有时候为了养岳七（这家伙脸皮薄又拉不下脸，还老是心疼别的小弟，总是饿着肚子），甚至还不够一天吃饭的！
沈九脸长得好看，又会哭，还能说会道，讨得赏钱比别人多得多！
一堆乞丐里，如果大家都饿肚子，那也没什么。可如果其中有一个，他能打，能说，还比别人讨赏钱都多。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被针对。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好啊，敢跟我抢，劳资要让你……”沈九正手持板砖，准备给新来的一点教训：你长得没我好看不说，一个外来户，还敢挑衅我？
一个高个少年看见这一幕，快步走上前来，抓住沈九握着搬砖的手：“好了，小九，我们去别的地方去。”
“谁？！”沈九扭头，将手抽出，对着高个少年开始不爽：“我不去！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
新来的乞丐趁机告状：“七哥，他抢我地盘！还想打我！你看他，手上还拿着板砖呢！这要是打下去，头上不得开个瓢啊！”
岳七道：“不是欺负,十五,小九跟你玩笑的。”
沈九说：“谁跟他玩笑？我要叫他滚。这里是我的地界,谁跟我抢我要谁死。”
有岳七拦在前面,十五胆子肥了,伸长脖子叫道：“每到一个新地方都霸着最好的位置,大家早就看不惯你了！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人人都怕你！”
岳七责备的看了十五一眼：“十五！”
好家伙，沈九这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哟~想揍倒是敢揍啊？自己没本事就会赖地方不好！还有，谁是你七哥？你再叫声试试？”
十五反唇相讥：“我就叫了！七哥！七哥！你看他，现在还这么猖狂，迟早被人贩子卖去做龟公！”
“*@*s&s*s*！！！”沈九踹了岳七一脚，拿着板砖、气势汹汹的就要给十五添点气（血）色。
许是声响闹大了，路人也有围观这群孩子打架的，更多的则是行色匆匆。毕竟，这个点太早了，大家都是要上工的人。
岳七哭笑不得：“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话！”边说边把沈九手上的砖头取下来扔掉，边拉着沈九往路旁走边哄：
“好啦，你最有本事。不挑地方也最有本事，咱们换条街。”
沈九手里空了，气的狠狠踩了岳七一脚：“滚开！怕他吗？”边说边回头：“来来来单挑，群上也不怕！”
岳七当然知道他不怕，真让沈九跟他们打起来，他就会使阴的，挖眼撩阴专管下三路，毒得很，到时候吃亏吓哭的还是别人。
岳七看着气鼓鼓的沈九憋着笑说：“踩够了没？够了就别踩了。七哥带你玩儿去。”
沈九恶狠狠地说：“玩个屁！他们全死光才好玩。”
岳七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乞丐们没有姓名，只论排名，至于姓什么，全看个人爱好。至于之前的那些……有些死了，有些被卖了，目前年纪最大的两个，只有他两。
所以，小十五才会说，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卖入南风馆，做随意被人欺压的龟公。
像他们这样的乞丐，并不存在“丐帮”一说，也很难遇上善心的富家子弟愿意把他们收入府内。毕竟，就算是卖身为奴，首先也得家世清白，在官府内有户籍可查才行。
两人正要绕出这条最繁华的长街，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两旁货摊主们大惊失色，推车的推车，跑路的跑路，如临大敌。岳七不明所以，沈九刚拽着他躲到路旁，一匹高头大马蹬蹬地转过街来。
马嚼子居然是赤金打造，金灿灿、明晃晃、沉甸甸，上边倨傲地坐着个精神抖数的小少爷。
容色艳烈，眉眼细长，黑瞳里两点精光，亮得刺人。紫衣下摆松松地散在鞍座两侧，箭袖收得很紧，白皙的掌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鞭子。
沈九被金色晃得迷了眼，情不自禁探出脑袋，岳七连忙把他往回拖了拖，两人避了开去。
这样的富贵，这样的喧嚣，这么多的随从陪伴，这般潇洒的闹市行马，无一不在展示富家子弟的有钱有势。
而这些，都是乞丐们，平常难得一见也更不敢想象的。
走了没多远，忽然听见尖叫轰散声，一众小兄弟奔了过来，纷纷往岳七身上扑，吓得鼻涕眼泪都要蹭上去了。
沈九大发雷霆，恨不得将其他人都拽下来踢出去（来自小孩子的占有欲）。岳七忙道：“哭什么，怎么了？”
有人惨叫：“十五不见了！”
岳七立刻站稳脚步，面色严肃道：“他没跟过来？”
那孩子嚎啕道：“刚才街上太乱了，我没瞧清楚……”
沈九心头大快，随口出声：“活该！”
岳七扭头拍了沈九肩膀，对周围的小乞丐们道：“别急，慢慢说。”
原来，刚才那骑马少爷领着家丁转过街口，眼角扫到街角的十五他们，挑眉问了句：“哪儿来的？”
身后家丁回道：“秋少爷，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儿。”
小少爷道：“这些腌臜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平白脏了我的眼睛。”
家丁们不需要主人更多的指示，悍然过来轰人。十五好不容易从沈九手里把地盘抢过来了，怎么甘心就这样被赶走，不忿叫：“你凭什么赶人……”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骑马的小少爷一挥手，黑影落下，他脸上就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鞭痕距离眼球不到几毫，十五还来不及觉得疼，只是惊得呆了。
那小少爷似是起了兴趣，粲然笑道：“不凭什么，就凭这条街是我家修的。”
十五不知道吓晕了还是疼晕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乞丐们早在刚才就跑了个彻底，又哪有人会关心摔倒在的十五呢？
话还没说完，沈九就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看！这就是跟他抢地盘的下场！看下次谁还敢反驳自己！”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岳七这个老好人，又开始发挥他那该死的善心和责任感，已经开始点人准备回去了！！
“岳七！别多管闲事！”沈九拽着岳七的袖子，试图拉住他：
“新来的死不了！骑马的那个是秋家大少爷，最多打一顿，他还不敢真让人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惜，拉不住的人，怎么也拉不住。
沈九只能默默（赌气）的跟在岳七身后，一起去找那个该死的、抢了他地盘却被秋少爷吓倒在地上的蠢货。
只是世事无常。此时的沈九并不知道，他的人生，从此刻开始，已经踏入了、会困住他一生的噩梦。
秋剪罗觉得沈九非常好玩儿。
就像打狗。你打一条狗，它蔫头耷脑，缩到一旁呜呜咽咽，固然没什么威胁，可也没什么意思。
但若是你踩这条狗，它咕噜咕噜低声咆哮，畏惧地望着你，又不敢反抗，这就有趣多了。
他扇沈九一耳光，沈九心里肯定草了秋家祖坟百十八遍，可还不是得乖乖挨踢，乖乖把脸伸过来让他打。
实在好玩儿。
秋剪罗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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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来自秋家少爷的糖衣炮弹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乞丐好呢？哦，是馋身子啊，真是荤素不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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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绑到秋家的时候，沈九被关了几天。不过乞丐的出身，让沈九哪怕遍体鳞伤的饿上几天，只要给一顿好饭，就能立刻满血复活。
几天后，无聊的秋大少随意问了一下，得知这乞丐现在还气息奄奄的活着，只不过因没有处理伤口还怎么没给粮食的关押缘故，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秋少爷自小锦衣玉食，还是前几天出门第一次遇见乞丐，这才发现这世间竟还存在这种如蟑螂般顽强，又碍眼的玩意。
本来打算令人将其驱逐，却没想到那乞丐还敢呛声，问自己“为什么？”。笑话，这年头，平民百姓都不敢问、也不敢抬头看权贵一眼，卑贱如泥的乞丐，居然想问“为什么”？
秋少爷起了兴趣，打算将人弄到眼前看看，却没想到那是个外强中干的玩意，自己一鞭子就给吓晕了，无趣得紧。
还好上天对自己不薄，送来了这个说硬不硬、说软也有点血性的乐子。
小小年纪，眼里写满了骂人的脏话，嘴上却还能舌战莲花的讨好，甚至被自己打了不反抗不说，还愿意将另一半脸送上来，接着让自己继续打。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秋剪罗将人捆回来后没吩咐怎么做，不过手下人的处理一直都很让他满意：这不，刚说想看一下，小乞丐就被拖死狗一样，跪在了自己面前。
哎，真脏啊。
秋剪罗看着沈九打结的头发、凌乱又破烂的外衫和鞋子，被层层污垢掩盖的小脸甚至都结了块，唯有一双还算灵动的眼睛，畏惧又讨好的，努力朝自己笑。
随便摆了摆手，让人去处理一下。太脏了，他感觉旁边的空气都被地上的人污染了，呼吸都有些难受。更何况，乞丐的味道本就难闻，被关了几天，发酵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于是，沈九真的被狠狠洗涮了一番，皮都快刮掉一层，才被提回了书房。
烫掉身上的陈年老垢后，脸蛋和肩膀手臂因为搓得太用力，显得白里透红，湿漉漉的头发还冒着点热气。
换上一身小厮的服饰，规规矩矩侍立一旁；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拘谨与恐慌，明明怕的要死，却还努力伪装的脸色平静、腰杆挺直，瞧着倒是蛮讨人怜的。
嗯。是个美人胚子。
秋剪罗自诩是个随心所欲的，原本想再把这乞丐打一顿，看他想骂又不敢骂、想打又忍着把脸伸过来的样子。可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不过嘛，秋剪罗看了看宽大的小厮服饰下险些要被埋没的乞丐，觉得这玩意看着就咯牙，要养一段日子才行。
于是，得了秋大少首肯的沈九被人带下去养身体+学规矩去了。
对于乞丐出身的沈九来说，他原以为又是一顿好打。却不想迎来了虽说有点粗暴，但是堪称彻底的清洗——平日里都是去河边洗脸、洗澡，能采集些皂角洗头已是奢侈，哪里用过带香味的洗浴用品？
更何况，洗完澡之后，还有全新的、虽说有点宽大的，合身衣物。秋少爷对自己貌似也没想着打骂，见了个面、问个好就被带出来了。
后面的日子，沈九更是以为自己到了天堂：有好几身不带补丁的换洗衣服，有干干净净的饭菜和馒头；甚至米饭是单独盛出来的，菜是几个碟子摆着的。
沐浴不需要去小河边，直接打水就能冲洗，还有专门的婢女浆洗衣物被褥，这样的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沈清秋在秋家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他童年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
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各种饭菜，对以往属于奢求的没有破洞和补丁的衣服（甚至好几套！），虽然偶尔干活但大部分可以在屋内坐着的清闲时光。一切，他简直美的要上天堂！
而且秋家少爷对他也非常的重视，不仅衣服被褥一应俱全，甚至还专门找人给他把脉看病。量体裁衣不说，更是赠送诸多香膏脂粉，令沈九养的体态修长，看起来更是“甜美可人”。
在秋剪罗看起来嘛，那就更是合心意。
秋剪罗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很多次，但沈九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乞丐堆里排行第九，所以他叫“小九”，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那天使出的妖法——据那个自称''十五''的乞丐描述，能将金子化成利刃，刺进马骨之中，令他险些摔倒的术法，就是这个人的''杰作''。
不过，在秋剪罗多次试探无果后，秋剪罗放心大胆的确认了：这家伙是真的踩了狗屎运被人教了一丢丢，而且术法根基也浅薄，灵力更是稀少。像是那天的''意外''，并不能随意使出。
这一切都在表明：可以动手了。
本来嘛，就是嫌这小乞丐脏，所以吩咐下人清洗干净。但没想到这乞丐洗干净是挺好看，但是是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满是骨头，一点肉没有，指不定多硌得慌呢。
再加上秋家家大业大，完全不在乎一个乞丐修养能用到的花销。所以随便找人给他调养一下身子，再给他多送一些膏药涂抹身体，顺便找人教一下规矩，配上几套精心挑选的“服装”，就可以享用了。
当然，为防万一，秋剪罗还是多次、猝不及防的询问了几次小乞丐的身世。毕竟自己还没动手，若是这真是那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结个善缘，也是不亏的。
不过嘛，既然这小乞丐只是恰好长得出色，恰巧会一丢丢没啥大用的道法，现在又被调养得模样正好；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来也不曾有人来找事。
说明什么？证明这就是一个无依无靠，唯有美色的，可以随时截取的鲜花啊！花开需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秋剪罗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急色的人。若真是想要好颜色，外边南风馆各种花色多了去了，保证个个风情万种，体贴动人。
自己专门把小乞丐养了那么久，大夫也说他没什么脏病，日常餐饮中还被下了散去灵力的药物，这才能让人放心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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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被喊到秋剪罗面前的时候，沈九心中是很感激的。可以说，这个是真正意义上救自己于苦海的恩人，在秋家的这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没有之一！
只是，这次的秋剪罗，超乎了沈九的想象。
在沈九眼中，秋家少爷是个大好人：虽然在街道上将自己打了一顿，还把自己绑了回来。
可是他让乞丐出身的自己当富人家、能吃饱穿暖的小厮了呀！更别说秋少爷还找人帮自己调养（府医），又赠送了自己各种药膏，沈九现在看着自己细腻的皮肤都忍不住想多摸两把！
但是。世间之物，往往都标注好了价格。一个稍有颜色的乞丐，身无长技，又无武力，更没有能支撑他反抗的气力。这样的人，被贵家公子带走的原因是什么？
沈九现在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为什么秋剪罗有意无意的会询问他的过往经历：他压根不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是出于好奇，他只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身后有人，玩弄自己之后是否会出现什么纰漏。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当他被秋剪罗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反抗：
这一个月来，虽然秋剪罗对他“有求必应”，却从不让他与外界联系，他根本不可能让老好人岳七过来救他！而其他的乞丐，更不可能为自己而得罪秋家少爷！
没有办法，他等不到援军。就算是岳七可能会来救他，可是这一个月来，自己从没听说过任何事情！或许岳七甚至进不了秋府大门！
不要以为现实中飞檐走壁很容易，那是给有武艺的人准备的！身为一个乞丐，除了为抢吃的而打架的时候，其他打得过谁？
沈九知道，这一刻，除了自己，无人可信。而此时的境地，也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放松警惕遭致！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得到贵家公子的救赎？唯有自救！只能自救！
思及此，沈九用出了毕生的力气反抗：尖锐的指甲将秋剪罗抓的鲜血淋漓，锋利的牙齿狠狠的咬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脚下乱踢，专攻下三路。
秋剪罗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即使在南风馆有遇见过烈性的，也断不敢跟沈九一样，豁出命去撕咬，择人而噬。
但秋剪罗毕竟是秋府最得宠的大少爷，所以……很快，从门外进来五六个小厮，将被吓怕的秋少爷和饿狼一样的沈九隔离开。
被众人压着打的沈九就像是一条饿狼，哪怕拼死，也要咬掉对方的一块肉，愣是一战n也不怂。凭着一股子狠劲，将秋剪罗吓得连做几晚上的噩梦。
当秋剪罗被问及，怎么处理小乞丐的时候，秋剪罗很想回答“直接杀了”。
但是他又不想让他那么早、那么容易就死掉：自己身上多处伤口全是拜他而赐，怎么能让那狼崽子随随便便就死了？那多便宜他！
而且，精心养了一个多月，自己还没享用到呢。这若是传出去：自己巴巴的把人绑回来，将养了一个月，最后却被不识好歹的乞丐给打伤了，甚至那乞丐还干脆利落的直接死了，这怎么行？！
看来还是养的太好了，秋剪罗想。若是不给他吃太饱，再找个老鸭教导一番，下点软筋散什么的，还不是任自己揉捏？想到就干，秋剪罗立刻找人来处理这件事。
秋家最受宠的少爷一声令下，当下人的效率那不是一般的高。不出半天，沈九就从牢里捞了出来，随意的扔在柴房，把门一锁，任其在地上哀嚎。
至于老鸭，一时半会的，秋少爷还舍不得将沈清秋送到南风馆，大白天喊老鸭进门实在有点尴尬，还是等晚上让他偷偷摸摸来吧。
9.救命恩人秋海棠
秋海棠是真的会救命啊，路走宽了；秋剪罗是真的会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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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沈九还是有点运道在身的，半死不活的沈九被送去柴房的时候，遇见了秋家大小姐：秋海棠。
秋海棠人如其名，长得跟花一样美。千金大小姐看见这么一个“满身是血的伤残人士”，立马被满心的母性光辉笼罩，问清是哥哥的人后，立马跑去秋剪罗面前，要把人救下来。
秋剪罗平素里还是装的仪表堂堂的，对于一直宠爱的妹妹，那是二话不说就把人让了出来——
本身是打算让老鸭教导一番，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妹妹知道呢？无非就是一个有点脾气的小乞丐而已，来路和身体还算干净，让妹妹当宠物养几天又如何？
于是，来自大小姐的救赎，照亮了身处地狱的沈九，这也是为什么，后面沈九灭了秋家主要人物满门，却唯独放过秋海棠，后面还会因秋海棠的‘指认’，一言不发的原因。
当然，在秋海棠眼中：哥哥把你从乞丐窝救回来，我又把你从柴房里救回来，两次救命之恩，你还把秋家给灭了门，天理何在啊？
秋海棠将烧的糊涂的沈九带回客房（你不能指望千金大小姐将一个受伤的仆人带回自己屋里吧？无脑文看多了？），又吩咐府医治好他，转头就将这个小可怜忘掉了。
虽然，但是，即使对秋海棠来说，这只是随手之劳，可对于沈九，还是很感动的。只不过嘛，这次的感动不如之前纯粹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思索着：
之前秋少爷绑自己、对自己好是为了色，秋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别说什么“一时好心”，沈九信了你的邪！
emmm……可事实证明，秋海棠还真是''一时好心''！
因为……秋海棠除了把他带回来，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于是沈九被带到秋剪罗身边的时候，完全不带知会秋海棠的，说带走就带走，毫无阻拦。
当然，就算是秋海棠知道也不会阻拦的，毕竟秋海棠是个女人，她出嫁之后还需要哥哥当倚仗；
而且沈九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不过是在家里偶然遇见的''小可怜''，用来彰显自己有多善良的，为了这么一个人和哥哥呛声，完全划不来！
“……”沈九有点无奈和无语，虽然他对于秋海棠的“纯真善良”有些难以理解，可是离开秋海棠，被带到秋剪罗面前，生存难度飙升几个度啊！
沈九忍不住心里犯怵：首先，秋少爷馋自己身子。其次，他有一堆的帮手。尤其是之前激烈反抗的沈九还把秋剪罗打伤了，并因此挨了好一顿打后被关入牢房。
怎么想都是天崩开局啊！
不知道这次秋剪罗又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秋剪罗？
如果秋剪罗还是馋自己身子要怎么办？再打一次秋少爷嘛？这次不一定还会出现一个''秋海棠''来拯救他！
最重要的是，先别提自己能不能再打秋剪罗一次，就算这次如果真的能突破“侍从们的围堵”再打一次，也是有很大的几率会被直接打死的！
可若是躺下任人压？要是沈九会听话一开始就不可能跟秋少爷打架！被人压是不可能的，雌伏于人更是耻辱，死都不可能！
而且，万一秋少爷兽性大发，睡了一次还不够，沈九岂不是就沦为了男宠？那和龟公有什么区别？
若是秋剪罗再不是人一点，在沈九身上施展各种床第之术，或者嫌他不够听话（浪荡）找人进行某种教导或者被卖入南风馆，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上次打过了没用，对方人多反抗不了，又无外力救援，总不能跟他讲道理吧？
形势比人弱，谁听你讲话！嘴炮的前提是势均力敌或存在后援，否则那个跟你玩讨论游戏！当大家都很闲吗？
就在沈九百般纠结，苦思对策的时候，秋少爷的小院，终于还是到了。
出乎意料，今天的秋少爷居然在宴请宾客。台上坐着的几位，隐隐约约还有些熟悉，似是……青楼那边的常客？
毕竟乞讨嘛，哪里人多，哪里给的赏钱大方去哪里，只要不被馆驿和护卫撵，就是乞讨的好地方！
而往来人口虽多，其实细数下来也就那些，多多少少能混个眼熟。知到那些人愿意给赏钱，那些人恨不得将乞丐全部打死。
见的人多了，什么都不稀奇。沈九曾见过一些书生一边倒卖字画，一边豪掷千金想见当红娘子一面；也见过赌红了眼的男人把妻子和女儿卖给青楼，只求再赌一次；更有甚者，为了美貌逼良为娼也并不少见。
所以当沈九发现自己总是‘被人多看两眼’之后，就再也不去洗脸，衣衫也只捡那些宽大肥胖的，吃饭的时候也只擦个嘴——
跟保命比起来，干净不重要！可惜的是，尽管沈九努力伪装，却还是棋差一招，因岳七非要救新来的十五，而被秋少爷盯上，绑了进来。
最可恶的是！十五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说漏嘴，自己会仙术的事情也不可能被人发觉！谁会信一个乞丐居然能修习仙术呢？
本来沈九想的是，用仙术将秋少爷的马蹄铁搞坏，令秋少爷摔下马，众人找机会逃跑。
谁知道秋剪罗的马上功夫了得，很快就将失控的马匹控制住，还仗着人多势众，微笑问话：
“是谁搞的鬼？不说，就都死吧。”
本就不想救人却无奈救人（岳七那个傻子！非要站在躺地上、刚醒的十五面前！）的沈九，被十五卖了个彻底。
妈哒，十五还不如不醒！不会说话的东西！活该被打死，甚至还连累了自己！
思绪翻滚，沈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原以为是让他出来待客见人，却没想到被人一路送到客房。
等沈九进屋后，只见厅堂中已摆好一桌珍馐：红艳艳的颜色，配上亮晶晶白灿灿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并一壶酒，配有两个小脚杯，精致极了。
过了一会有人传话，秋少爷让沈九先吃饭，吃完饭去伺候他。
虽然沈九对''伺候''两字并无好感，但是食物是没有过错的，乞丐出身的他，天然的对食物拥有最高敬畏：
衣服破烂无所谓，能遮体就行，屋子破烂无所谓，能躺能遮雨就行！但是！这些''身外之物''都无所谓，渴了、饿了却真的抵挡不了！
渴了还可以喝水，饿了是真没什么可吃！虽说饿了也能喝个水饱，可是终究不如食物能充饥！
所以当沈九听到秋少爷让''先吃饭''的时候，恨不得饭桶上身，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吃饱喝足，沈九对旁边的酒杯起了兴趣：
他还没喝过酒呢，听说酒水是苦的，可是那么苦的酒水却那么多人喜欢喝，甚至有些人抛妻弃子也要换银子买酒喝。
酒有那么好喝吗？好喝到如同琼浆玉液，一口就忘不了？
想着想着，沈九忍不住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咦~苦的很，涩的很，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爱喝。”
沈九正对着酒水研究的时候，秋剪罗进来了。虽然秋剪罗吩咐了让沈九去伺候他，只不过他也知道，沈九几乎不可能那么干，所以把人送走后，忍耐不住的秋剪罗主动来找沈九了：
面前的小人吃饱喝好，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正对着酒杯爱不释手的把玩。过会尝了一口，又露出一个''苦到了''的表情，伸着舌头，缓解苦涩。
“吃的如何了？”
果不其然，秋剪罗一开口，沈九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就跟全身炸毛的猫一样，紧张的看着秋剪罗。
“好了，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这不是给你准备了一大桌，进行赔罪吗？”
秋剪罗话里带着无奈，隐约还有一丝的讨好，令沈九忍不住放松了一半的警惕。
说实在的，沈九的最大弱点就是，吃的。
哪怕是现在吃喝不愁，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准备足够的糕点和馒头。别人的家当都是金银细软，他的家当却是咸菜、糕点、馒头，极其务实。
所以说，对付沈九这样的人，一大桌美食佳肴，足矣。
果然，在得知秋剪罗刻意准备美食进行赔罪后，沈九的警惕心被撤下大半，毕竟以沈九的思想来说：
“我跟你最大的仗义，就是馒头分你一半。”
秋少爷都准备这样的大餐了，他一定是真心悔改，知道自己错误了！
宽宏大量的沈九决定原谅秋少爷。
本来嘛，自己来到秋家后好吃好喝，秋少爷和秋小姐都分别给自己求医看病，还给自己准备了好几层的衣服。要知道，他当乞丐的时候，能有一件破衣服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穿的层层叠叠呢！
嗯，一时高兴的沈九，被秋少爷一杯一杯的，灌醉了。
要不怎么说，人要富养，并且防人之心不可无呢。像沈九这样，一桌美食，两句好话就被收买了，毫无戒心的跟一个觊觎自己身子的人喝醉了。
尤其是，秋剪罗为了万无一失，酒里可是放了点东西的。
秋少爷自诩风流，绝不干强迫人的事情（之前是意外，毕竟哪个奴仆，不是少爷的玩偶呢？随便睡个仆人、婢女什么的，太正常了）。但他也不是个菩萨，会做出随意养个宠物、还不图回报的好事。
秋少爷宴请了一堆狐朋狗友，让他们一起出主意。这其中最得秋剪罗心意的，还得是下药，下猛药，让小乞丐主动求自己！
除了回春液，软筋散也得安排上，毕竟这小畜生牙尖嘴利，上次可没少把他吓着，这个必须有！
秋少爷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忽略了一件事：
沈九是真的猛啊！扛着回春液的燥热和软筋散的debuff，愣是又把秋剪罗打了个破相！
这下，秋剪罗是真的怒了！现下也不想着享不享用——花团锦绣里养出来的少爷，遇到烈一点是情趣，但遇见往死里抓人的，那是恨不得当场弄死！
打！往死里打！
不，留他一口气，让府医吊着他，每天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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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雷区反复横跳的秋少爷
家人们，捡了个乞丐，养的越来越好看，想睡，结果不让睡！
——————
就在沈九半死不活的时候，秋海棠终于想起了沈九这个人，并且找哥哥要人了。
别问为什么，大概是沈九命不该绝，秋海棠突然就想起来了曾经被自己救下的小可怜，并好巧不巧的知道了，自己哥哥贼心不死，又把他打了！
当然，秋大少被打的消息，瞒得死死的。秋海棠能知道的，就是自己救下的小可怜，不知怎的得罪了大少爷，然后被打的贼惨。
emmmm，秋海棠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除了精通琴棋书画外，还有别的爱好：比如逛头花，买衣服，参与竞拍什么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扬名的野路子：路边施粥，打赏乞丐什么的。
所以，在外的形象那么好，府内救几个人，刷一刷下人间的感激与崇拜，让他们替自己扬名，完全没有毛病！
再说了，一个不被自己哥哥喜爱的小厮罢了，随口一句就能救下来。
毕竟秋剪罗要真想让人死，随便打杀就是，怎么可能只打几顿？如此轻拿轻放，自己只不过是给哥哥个台阶而已~
于是就出现了，秋海棠找秋剪罗要沈九的场景。
笑话，秋海棠要，秋剪罗就给嘛？
emmmm，当然了！这可是自己最宠爱，嫡亲的妹妹啊！
秋剪罗比沈九大四岁，十六岁的年纪，被父母寄予厚望，金砖砌的房子里养出来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生平唯一的一个心肝宝贝儿就是妹妹海棠。
海棠也是全秋家的心肝宝贝，秋剪罗在海棠面前，一直都是个好哥哥。哪怕妹妹一辈子不嫁人，秋剪罗都愿意让她在家做一辈子的秋家大小姐！
于是秋剪罗跟秋海棠打商量：沈九我用着很顺手，过段时间给你。
秋海棠也无所谓，她只是递给哥哥个台阶，借此事扬个名、立个人设而已。如果哥哥坚持，她也不会硬要的：一个小厮而已，还是乞丐出身，她还看不上。
既然秋剪罗答应送沈九给秋海棠，那沈九起码得全须全尾，看起来没啥大问题才行。找府医好好医治一下，回头能看了就送过去。
于是，沈九第二次被秋海棠救了下来。
这次回到秋海棠身边，沈九已经学聪明了。吃喝谨慎，坚决不跟陌生人接触！还偷偷的让侍女帮自己给岳七传话，让岳七赶紧过来救他！
其实在此之前，沈九试过很多方法，求救信也传了许多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岳七愣是从没收到过！
而且秋剪罗对沈九看的很严，愣是让沈九找不到出府的机会。哪怕是后面沈九在秋海棠院里，但只要沈九一出秋海棠的院门，就会有人偷偷报信，想将他捉去给秋少爷卖好。
毕竟。秋少爷是真的贼心不死啊！人这种生物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沈九把秋少爷坑了两次，对沈九来说是逃过一劫，可是对秋剪罗来说，那可是相当的打脸啊！
秋少爷对沈九极为的“势在必得”。除了不关心八卦，只关心自己名声的秋大小姐外——马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秋海棠只想经营名声，嫁个好点的如意郎君，其他什么都不关心。
所以说，喜欢偷跑的沈九，何尝不是他人升官发财的“极品道具”呢！尤其是这个可以刷秋少爷好感的工具人，虽然住在秋海棠院里，实际上却并不会被主人召见。
而且，秋少爷给的真的太多了！只要发现沈九鬼鬼祟祟躲开众人的视线、跑出秋海棠院，就可以去找秋少爷的人报信。毫无风险不说，赏赐还极高！
沈九都要怒了！秋剪罗是真的馋自己身子啊！一次两次的，没完没了！甚至秋府下人为了讨好他，只要自己一出门就会“暴露行踪”，只有回到秋海棠院里才算安全！
毕竟秋剪罗要脸，在没想好怎么跟秋海棠要人之前，还不会将手伸进秋海棠院里——身为哥哥惦记妹妹院里人，那也太不要脸了！
在一次两次的‘攻防战’中，沈九的躲避技能+逃跑技能那是刷刷的涨啊。甚至有一次，就差一点，沈九就能逃出秋府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即使沈九对秋府的暗道、密室了如指掌；对如何藏身、怎么摆脱他人更是轻车熟路。
可是，人多力量大啊。秋少爷可以失误无数次，沈九却是被抓到一次，就挨一次打。
本来嘛，秋剪罗得了一个沈九这个新鲜玩意，就是相中了他的狠劲+隐忍+低伏做小的有趣。后面是因为洗干净、拘谨脆弱的面容，使得秋少爷心里有点触动。
只不过嘛，打可以，狠狠折磨也可以，但是就是不让睡。只要涉及身体接触，那就会立刻抛弃“讨好”的狗腿，变得非常咯牙，异常凶狠。
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各种药都灌上了，可是他就是能忍，哪怕掐的手指甲都断掉了，也绝不服软！底线就是不让睡！
时间久了，秋剪罗对沈九的身子没那么感兴趣了。因为——捕捉逃跑的沈九，将其狠狠打一顿，看他隐忍中待着狠绝的眼色，提防自己的靠近却又无计可施、眼中含泪又坚决抵抗的样子，更有趣。
更有甚者，秋剪罗以“帮秋海棠教导宠物”的名义，将沈九要来，让沈九平日里替秋剪罗研墨翻书——
看小乞丐小心谨慎的逃避着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努力伪装得平和守礼，坚决不放松警惕的模样，真是欲罢不能啊！
嗯。尤其是，沈九的悟性还不错，学习书画很快就能上手。就算是没系统学习之前，看着字帖依样画葫芦，居然也能唬住人。这样的资质，若是秋海棠寻不到良人，放在身边做个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只要——牢牢的压制住他，让他逃不出秋家的五指山。
一个不干力气活、又没有武功传承的人，是没办法走出（对沈九来说）高手环绕的高门大户的。
而且秋剪罗为防万一，给沈九准备的饭菜里总是存在些许能削弱人体质的药物，令沈九的身体并不如常人那般健壮，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禁锢。
沈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当然对于秋剪罗来说是一天比一天娇软：少年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配上精心量体裁衣的书童衣衫，走动间灵巧挪移，就连绑头的发带都那么风情万种。
不错不错。秋剪罗眼中全是满意：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自己的床上宠物（没成功），还是作为有点天赋的书童，或者是将来秋海棠的上门女婿，都不错。
当然，身为秋家权力的上层人物，就算是心血来潮时的偶尔殴打与疏忽，沈九也很难招架：
且不说对方是群殴，沈九的身体也因药物作用一天比一天脆弱，没走几步就容易气喘吁吁，逃跑成功的几率也一次比一次小。
就在沈九以为自己要死在秋府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11.离开秋家，顺便杀个人、放个火
遇见一个跑出来的金丝雀，哦？原来不是金丝雀，是个能咬死人的狼崽子
——————
就在沈九以为自己要死在秋府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某天晚上，秋府大宴宾客，人群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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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终于找到了机会出逃。
只是，出了秋府，沈九又能去哪呢？乞丐窝？秋剪罗能绑自己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就算是自己来回躲闪，只要秋剪罗有心，总是能找到自己的。
而且沈九也不敢保证，如果有人拿着馒头问或干脆打一顿乞丐窝的人，他们会不会把自己供出去…
秋府是坚决不可能回去的！他是真的快熬不下去了。秋少爷的手段越来越变态，他真的怕，怕哪天忍不住服软，乖乖的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自己能跑出来一次，下次还能吗？秋家的人会放过自己吗，而且身为乞丐和逃奴，没有路引，没有人手，他甚至出不去城门！
怎么办？何处可去？如何逃避秋家的搜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沈九东躲西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颇有气质的仙师。
仙师身着宽袍大袖衫，雪白的胡须随风飘扬，身后跟着几个小徒弟，慈眉善目，完全符合沈九对“高人”的想象！
“仙人，仙人救命啊！”
一身小厮服装的沈九，“扑通”一声跪在无厌子的必经之处，手里拉着他的裤腿，求仙人带自己走。
人生在世，莫管闲事。无厌子坚决的贯彻这一原则，所以他很轻易的闪开了。虽然他无恶不作不是好人，但更不可能因为路人的随便几句话，就跟人扯上关系。
可惜沈九已经将他视为能拯救自己于苦海的神灵与希望，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在躲闪几次未果后，无厌子打算跟眼前有点毅力和韧性的小孩子辩一辩：
“小家伙，你拦我做什么啊？”
“仙人！”沈九的努力终于换来仙人''看见自己''，沈九连忙跪的更直了些，磕头道：“请仙人助我脱离苦海！”
无厌子看着磕头都不忘拉着自己的小屁孩，一时间嘴角抽搐，心里默念“这可是你自己撞上的，非我逼的。既如此，那就陪你玩玩吧！”
无厌子随便找了个开阔的空地盘腿坐下：“小娃娃你的冤屈与我无甚关系，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九将头抬起来，眼中有不理解的纠结，更有愿意抛弃一切的疯狂：
“我知道我这条贱命没什么有用的，若是仙人不嫌弃，愿为仙人当牛做马；如果您需要，我为您披荆斩棘，杀人放火在所不计。”
无厌子看着随随便便就说出“杀人放火”的沈九，心里笑了一句“好小子，还真敢说”，面上却装的一片正经：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又何须你替我当牛做马、杀人放火？”
沈九心知眼前之人并非良善之辈，但自己目前就遇见一个他，而他在秋家越发忍不下去，若是此次没把握机会，下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甭管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是伪君子也好，是真小人也罢，哪怕是亡命天涯之人，只要能救自己于水火，就可用！
所以，拼演技，沈九毫不畏惧！
沈九当即眼泪盈满眼眶，抓着无厌子的宽衣大袍发挥苦情人设：
“仙人有所不知，我本是街头乞丐，却被秋家大少爷秋翦罗所虏，那秋少爷看中我面皮，硬是要将我收为房中人，可我不好此风，被他打得死去活来，极为狼狈。”
“此次是拼死逃出，遇见仙人，若仙人离去，怕是我命，休矣！！！”
说到此处，沈九甚至泪流满面，拿着无厌子的衣服，哭的那叫一个“鼻涕横流”。
无厌子看着自己的衣袍……脏了。
小人怎么了！恶贯满盈怎么了！难道他不爱干净吗？！他也是会嫌弃别人弄脏他衣服的啊！
所以，无厌子不开心，他决定要''考验''一波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是吗？如此这个秋翦罗当是个真正的坏人，却不知小子你受了多少委屈呦~。”
沈九听到无厌子的''调笑''，心知此事有谱：
若非对自己有一丝丝的想法，此人完全可以跨步成寸离去；若非自己当机立断弄脏他的衣物，怕是他听到与''城中富豪之家''有牵扯，也万般不愿意插手此事。
而此人明明眼里全是嫌弃，却还愿意与自己“装下去”，所图必然不小，指不定心中早在谋划要让自己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又何尝不是沈九的机会呢？
此时此刻，虽如万丈高空之下沿走钢丝，却也是难得的一线生机。
否则，面前之人直接离开，就算是对沈九有什么“怜悯”、“厌恶”、“好感”、“恶意”，于此刻的沈九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九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将人留下，听自己“讲故事”，接着尽可能的让他帮助自己，或者讨得一两件武器或仙术奇计，仅此而已。
目前看来，进展良好，后续可期。
沈九当即再磕头：“劳仙人不弃，小子请仙人救命！”
无厌子眼里满是恶意：“是吗？那你可觉得，秋家满门上下，可该死？”
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呀，沈九想到。
虽然说秋家只不过是从乞丐窝里绑了个乞丐回家养着玩，但是谁让沈九是当事人呢？
沈九有的时候承受不住，各种咒骂不说，甚至恨不得将灭秋家满门。不仅是秋家少爷，几个同少爷一起作恶的走狗们也都该死！。
虽然对秋家少爷来说，自己只是一个乞丐出身的玩物。可是玩物也有心，玩物也是人，玩物也会有悲喜和愤怒。凭什么秋少爷事后的虚心假意，找人医治，就应该感恩戴德？
被关小黑屋的是他，被灌各种药物的是他，被各种欺辱打压的是他，在秋家少爷面前痛的跟狗似的，咬牙坚持却洋相百出的是他，凭什么他作为乞丐就该被他们玩弄？
杀人不过头点地，秋剪罗却硬是要打碎沈九的脊骨，让一条恶狼被打压成小心翼翼看主人眼色的狗，不仅馋沈九身子，更是想虐杀他的精神！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
而且。秋少爷如此对待沈九，其他人真的不知道吗？
自己偷偷从秋海棠院里跑出去的时候，又是谁悄咪咪的报信，伙同秋少爷的人一起抓自己过去？
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话，为什么屋里的小厮有时会怜悯的看着自己，为什么府医偷偷摸摸给自己塞药，为什么府内的下人们看见自己指指点点、靠近后却欲言又止？
而且，自己破败的身子、被封禁的灵力、被虐待的将要发狂的神经，都难以忍受下去了！
这是同级之间，若是再向上追究，秋家长辈们，秋家家主，甚至……秋海棠，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一个名义上是书童的仆人，三天两头被打的要死不活，被送回去的时候步履维艰、浑身破烂、满脸是伤，有时甚至要被人抬回去。这种事情，真的不会惊动旁人吗？
怎么不会呢。
只不过没人在乎罢了。
因为其他人不在乎。他们不在乎这是不是男宠，也不在乎他经历了什么，更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其他人只要小声讨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行了。
秋家，全员恶人，真的该死啊。
只是……沈九犹豫着，要不要跟无厌子坦白，自己是真的想灭秋家满门呢？
沈九抬头仔细的观察着无厌子，心中不断权衡：
如果他说''该死''，这个人会怎么做？帮自己灭门吗？还是会觉得自己杀心太重，转身就走？会不会正义感爆棚，直接把''叛主的逃奴''扭送官府或秋家？
如果回答''不该''，那自己现在再做什么，逃跑？可是既然都觉得秋家不该死，自己跑什么？难道觉得秋家待不下去，应该逃跑，却还是认为主家罪不至死？
沈九难得的纠结了。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面前的人，想要听到什么回答？
沈九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有着一身狠劲的聪明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家伙，绝不是表现的那么善良。
如若事发突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选择，沈九绝不会和这种表面良善的家伙接触。他深深记得，十二就是因为信了一个看起来良善的人，为他的赏钱去给人报信，结果命绝当场。
有些人笑的情深意切，却能毫不犹豫的送你去死！
“想好了吗？”
即使知道面前之人非好人，沈九还是被对方所震惊。秋家全部人口的性命，就如此轻飘飘的拿出来说笑？此人，说不定早在某通缉令上，人头绝对很值钱！
但此时的沈九需要他，甭管他是不是举世皆敌，只要他现在能帮自己，脱离秋家泥坑，其他都可以后面慢慢计较！
沈九将头抬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面前这个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他。而为了抓住这根蜘蛛网，沈九的眼里充满了''清澈的崇拜''与''彻骨的恨意''：“他们自然全部该死！”
秋家的人，尤其是首恶秋剪罗，是必定要杀的。
且不论眼前之人貌似很喜欢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就论沈九自己，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如岳七般的老好人。再说了，就算是好人，难道就该被人欺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没错，但是没有实力的善良，只能是被人欺压的懦弱！何况人都欺负你成这样了，没点血性，不如早早归去！
人若犯我，退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王麻子的生存准则虽然暗黑血腥，但是江湖险恶，不强硬阴毒，如何存活？
无厌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哦？那可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此，沈九压根不在乎他冠冕堂皇的话语，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能留到现在，完全不是因为他的善心，而是自己的''努力''与恶意。所以他也完全不在乎他说的''官方劝阻''，径直展示自己的恶劣：
“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路过的狗叫一声，都觉得厌烦，更何况是天天打我的人？”
无厌子对此兴趣更重了：“小畜生，真是狠心~啊~”
沈九盯着无厌子的眼睛，诚恳又状若无意道：“那仙人会为民除害吗？”
无厌子对此哈哈大笑：“哇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本道长当然……”
沈九眼神一暗，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打算拼一把。他将双手伸出，尽量展示自己的无害：“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仙人尽可取我性命。”
反正沈九对上眼前之人，本就没什么胜算。若是放此人离开，秋家之人一到，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走的。所以，与其死在秋家，不如拼上一把，说不定眼前之人对自己有兴趣，此局，尚可能转圜！
果然，无厌子对此笑得更开心了：“有趣，有趣”
笑了一会，无厌子兴致勃勃的看着沈九，他貌似正义、又充满好奇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哭诉，说他们对你有多么不好。接着再道貌岸然的跟我说一句，让我跟你一起为民除害。却不曾想……”
沈九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有苦衷的人，总是容易被人理解和谅解的。可他却不然，直接刺裸裸的表示自己的恶意与恨意，如此一来，完全不存在“洗白”的可能。
但是有什么呢，难道大家会因为鳄鱼的哭泣，就真的放任他吃掉自己吗？所以沈九心里很明白：对于信你的人来说，自会千方百计为自己找''借口''与''隐情''，不信的，证据摔在他面前，也只会觉得自己是个阴险小人：
“然后仙人会因为他们对我不好，为我主持公道吗？”
无厌子看着满眼恶意又聪明到''返璞归真''的沈九，眼中多了丝欣赏：“呦吼，小娃娃，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却是我走花了眼啊。”
对此，沈九只能继续配合他演戏：“仙人怎么会为一个被抢了糖葫芦的儿童，去打另一个小孩呢？”
“我就算是跟仙人哭诉，说他们有多么的坏，在仙人眼中，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听之一笑即可。”
无厌子对此欣赏之意更重：“小娃娃，你倒是看的清楚啊。不过，你这样的七窍玲珑心，不屑于为自己找借口，迟早要吃大亏的。”
沈九知道他在点自己，却不愿更改：“看的越是透彻，人生就越是痛苦。”
“我以为会有人是我的救赎，事实上，又哪有什么救赎。将命运寄托给虚无缥缈的诺言，最后只能一日日的在期待中死亡。”
“就算是仙人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一个莫名其妙遇上的人。若不是我耗费心机，仙人又怎可能为我留步？”
“人情寡淡的世界里，很多人，就算是搭把手的事情，却也不愿意伸手。”
无厌子对此大奇：“小娃娃，你这可是在骂我？”
沈九却是摇摇头，一副看透世界的老成样：“非也，只是事道如此，人心如此。人经历得多了，失望也就多了，自然对热情丧失信心。”
无厌子看了看天色，打算找个地方歇息：“行吧，天色将晚，我也不欲与你多说，直白点，你想要什么。”
沈九反问：“仙人愿意给什么？”
无厌子对此挥了挥手：“别兜圈子了，我可以带你走，但是我凭什么带你走？给我个理由。”
沈九当即再次叩首：“沈九愿当牛做马，报答仙人。”
无厌子对此嗤之以鼻：“小子，我不缺为我搭理俗世之人，也不缺为我甘心赴命之人。”
言下之意，沈九所说的那些，他压根不需要，也看不上他。
沈九再次磕头：“我可以为您手中的刀，替您杀人。小子在此立誓，若有人要伤害您，我必拦在您面前，若违此誓，此后修为，终生不得寸进。”
无厌子对此有些心动，毕竟眼前之人的资质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虽年纪有点大了，但是不妨事。不过，轻易得来的那有什么好的，尤其是''自动送上门''的，自然要考验一下：
“就凭你？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替我杀人、为我扛伤？”
沈九抬头，目光炯炯：“请让我证明给您看。”
听到这，无厌子都气笑了，原以为他会在说些什么''自证心意''，结果却还是打着让自己吐东西的心：
“顺便帮你除掉害你的人？”
被揭穿了心思，沈九眼睛忍不住左右闪躲：“这个，不是需要“投名状”吗？秋家与我有旧仇，正好借他们人头一用。”
对此，无厌子拍了拍手：“哇哈哈，小子，够狠，够聪明。”
沈九谦虚道：“那也是您教得好。”
罢了，他又旧事重提：“一举两得的事情，您只需要给予我一点小小的帮助”
无厌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九，越看越满意，随手一挥，令一弟子上前：“来人！给他一把刀和蒙汗药。”
沈九叩首：“多谢仙人”
无厌子看着地上的印痕，外加沈九额头上溢出的血迹，觉得这家伙是真敢下狠手。不过又看了看他单薄的体型和被毁的一塌糊涂的身体，啧了啧嘴，摇摇头：
“看在你这么聪明，又主动想投门拜师的面上上，看你可怜，就多一包蒙汗药吧。”
沈九站起来，将两者恭恭敬敬的捧在手心，毕恭毕敬的鞠躬：“感谢仙人赐下。”
无厌子站起来，收拾整理衣服，随手拍了拍沈九的肩膀，嘱咐道：“小子，我很看好你。不要辜负我的兴致。”
沈九保持鞠躬状态：“小子万死不辞。”
待无厌子转身，沈九接着说了句：“今夜雾黑风高，没有月光、亦无星辰，想来夜寂无趣。小子今日遇见您便是有缘，想请您看个千树银花。”
无厌子已远走，唯有声音飘来：“那我就等着。”
沈九待在原地，等无厌子离开许久，才细细打量手中的两个物件：
一把疑似抹了毒的、开了刃的，一看就寒意逼人的大刀；
一包写着“强效”的蒙汗药。
这两样东西，不多，也不少。
晕倒众人，砍下头颅，还是可以的。
但如何让众人都晕倒，如何避开府内高手的巡逻与追击，如何让旁观之人不惊喊。
才是难上加难。
无妨了。
有这两样，总比赤手空拳、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而且那人随口一张就是“灭满门”，若非自己提出“放烟花”，非得让他看到满地尸骨才行。
杀人、放火。
可放火，才能掩盖本该多少人、又真正死了多少人。
无厌子有一点说的不错，沈九从不为自己找苦衷的做法，终有一日会让他吃大亏。
可人活于世，苦衷与洗白，哪又那么重要呢。
能活下去，活的比谁都长久，才是真正的赢家。
其他的，都是虚妄。
活下去，才是最终目的。
而活，本就是最困难的事情。
——
最后。无厌子送给沈九的，是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包强力蒙汗药和一把开了刃的刀。
无厌子跟沈九保证，只要秋家全灭，他就带他走。至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能不能完全''灭门''的壮举，无厌子并不在乎。
至于时间嘛，秋家不是正在宴请宾客吗？
既然沈九这个被搞坏了身体的‘宠物’都能趁乱逃跑，再跑回去把秋家灭门，不是也很容易吗？
灭门自然得点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秋府火光大盛，无厌子就去接沈九；若今夜过去，无事发生，无厌子也不会停留。
至于沈九要怎么下毒，怎么杀人，怎么埋尸，怎么清理痕迹，怎么点燃能烧尽全府的大火。不在无厌子考虑范围之内。
拜师条件他给了，能做到，就收下；不能做到，也无非是一把没什么标记的刀。
沈九赌对了，面前这个人确实不如面上表现那样慈悲为怀，也不如故事中的大侠一样嫉恶如仇。无厌子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看好戏，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
可是沈九没办法拒绝。这是他当前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虽然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确实给予了自己所需的一切：药物和能杀人的刀。
至于沈九能不能接受一群人死在自己面前，能不能扛得住‘护卫’们的追杀，能不能成功在水里下毒并让所有人都昏迷。说实话，这个得看天意。
好在，天命在我，沈九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眼中全是光亮的火花和喷涌而出的鲜血——
想要让其他人不注意，就要有更重大的动静：所以，天上烟花璀璨，桌上推杯换盏，阴影处杀人放火，血流成河。
等沈九慌忙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时候，无厌子已经等在街口，对他笑：“狠心的狼崽子。”
谣言传得很快。前一天还在风风光光大办宴会的秋家，等大家欣赏完烟火后，就被发现走水。大火连烧了一晚上，待第二天太阳升起，秋府已是一片白地。
————
“小畜生，真是好狠的心。”调笑声响起，隐隐约约中，带着满意与不在意。
“多亏师傅教得好。”此时的沈九已然换了一身道袍，尚且年幼的肩膀还撑不住道袍的棱角，整个人就像是被裹在道袍中的年画娃娃。尤其是沈九的脸上被颜料画出各种符文，颇为…诡异。
不过这么做的效果也很好，大家都认为这是个被仙师收服的异族之人，草草检查就让开放人出城。
将沈九困了小半辈子的城门，原来在他人的眼中，只不过是需要排队的一条路罢了。
所谓寄情于景，不就是看见相似的场景忍不住回想过去吗？
————————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双湖城城中首富陈老爷，派人上苍穹山派求助。说城中出现了一个喜好剥皮的妖怪，他的两房爱妾都惨死于剥皮客手下，对沈清秋的到来真是千盼万盼。
正好沈清秋想考验一下门下弟子的修为进度，就随便跟岳清源开口要了这个任务过来。
沈清秋喜静，不愿到人多之地凑热闹。双湖城算是个中等繁华的小城镇，街头熙熙攘攘，烟火气十足。沈清秋看了一眼窗外就没兴趣了，宁樱樱却是兴致十足，掀着窗帘看个没完。
……，沈清秋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凉：梳着双角辫，穿着清静峰的统一服饰，一副寻常的弟子打扮。可她脸上的兴奋、激动，对外界的好奇完全遮掩不住。
罢了，只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凉而已。对外界好奇，也是应该的。
别说他了，自己的几个弟子，也都不过是十五六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沈清秋瞄一眼车外随行的弟子们，只感觉这是一群被放下山的羊，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新奇”，哪怕是路过的狗，都得惊喜的看了又看，直把狗吓得夹着尾巴跑掉。
嗯，其实，自己这个年纪……也……
并不，沈清秋突然拉下了脸。
自己十多岁的时候，早就跟着无厌子走南闯北，坑蒙拐骗，学得一身下九流技法。无厌子数次自己跑掉，留沈清秋一人顶锅，被人责打辱骂，更甚乞儿。
不过也多亏无厌子，自己好歹有了一技傍身，也练就了一身的嬉皮笑脸、巧言怒骂。
若不是自己靠着生性谨慎，快速学会察言观色，又死活紧跟无厌子，怕是早就跟无厌子的其他弟子一样，被他无情丢掉了。
世间怎么会有无厌子这样的师傅呢？不情愿收人，拜师得先有''投名状''证明自己的狠绝（看热闹不嫌事大），拜师后也不教内功心法、奇门巧艺，只会拿徒弟顶缸。
无厌子倒也不怎么打骂徒弟，甚至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而且他长得一副仙风道骨，宽大道服更是衬得他仙气飘飘，不知情的人很容易把他当成得道高僧（世俗意义上）。
沈清秋还记得敬拜师茶的那一天：自己将秋家灭门，无厌子就在门口等着，看着自己一身火光的从秋家出来，对自己说了句：“做得好，有仇报仇，当得起大丈夫。”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呢？大概是有恐惧（毕竟第一次杀人，还杀那么多人）；有惊慌（看见满地的血全是被自己砍的谁能不怕？但出于斩草除根的念头又怕他们没被杀干净）；
有解气（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被我杀了！）；有释然（终于，不用在这里受苦了，果然人只能自救，不能寄希望于他救）。还有一种大仇得报后的怅然：原来，他们也会疼，也会死啊。
灭门是件大事，沈九当时小小的脑子里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从无厌子手中拿到了能使人昏迷的药物。或者说，无厌子的考验中，只给了他一包药，一把开了刃的刀。
在秋家太苦了，甚至比当乞丐还苦。当乞丐的时候虽然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要为躺在哪里而打架，但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虽然大家都是乞丐，可人是会抱团的，沈九又不是独行侠，在加上岳七从小就是个老好人，有他调和，大家总是打不尽兴。
虽然当乞丐的都瘦骨嶙峋，可沈九从小聪明，又早早懂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时常把脸弄得干干净净，哭起来也比其他乞丐好看得多，所以他总是能得到更多的赏钱。
沈九小的时候还能被称之为“可爱”，等八九岁瑞气脱掉后，简直就跟乞丐窝里的金蛋似的，被许多人怀疑是哪家落难公子。
而长相的坏处，越发弥现了——真的有人好南风，更好娈童！而乞丐，属于死了都无所谓的那种！
秋剪罗将沈九绑走的那一日，大家正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卖惨讨钱——
别误会，不会真以为所有乞丐真的会相亲相爱吧？各自画势力范围，占据属于自己的乞讨地界，然后想方设法的让路人多掏些银两，才能换的粮食，吃得饱饭！
“沈九,你不要太霸道！这条街又不是你买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也在这里！”
那天，沈九原本正在镇压十四还是十五，打算用武力让对方知道知道厉害：
这条街人来人往，宽阔平坦，最重要的是，来这里逛街的有大家公子和小姐们，要是运气好，能讨得碎银子！
毕竟贫民百姓们，就算是给赏钱，也就是几个馒头或铜板，有时候为了养岳七（这家伙脸皮薄又拉不下脸，还老是心疼别的小弟，总是饿着肚子），甚至还不够一天吃饭的！
沈九脸长得好看，又会哭，还能说会道，讨得赏钱比别人多得多！
一堆乞丐里，如果大家都饿肚子，那也没什么。可如果其中有一个，他能打，能说，还比别人讨赏钱都多。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被针对。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好啊，敢跟我抢，劳资要让你……”沈九正手持板砖，准备给新来的一点教训：你长得没我好看不说，一个外来户，还敢挑衅我？
一个高个少年看见这一幕，快步走上前来，抓住沈九握着搬砖的手：“好了，小九，我们去别的地方去。”
“谁？！”沈九扭头，将手抽出，对着高个少年开始不爽：“我不去！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
新来的乞丐趁机告状：“七哥，他抢我地盘！还想打我！你看他，手上还拿着板砖呢！这要是打下去，头上不得开个瓢啊！”
岳七道：“不是欺负,十五,小九跟你玩笑的。”
沈九说：“谁跟他玩笑？我要叫他滚。这里是我的地界,谁跟我抢我要谁死。”
有岳七拦在前面,十五胆子肥了,伸长脖子叫道：“每到一个新地方都霸着最好的位置,大家早就看不惯你了！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人人都怕你！”
岳七责备的看了十五一眼：“十五！”
好家伙，沈九这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哟~想揍倒是敢揍啊？自己没本事就会赖地方不好！还有，谁是你七哥？你再叫声试试？”
十五反唇相讥：“我就叫了！七哥！七哥！你看他，现在还这么猖狂，迟早被人贩子卖去做龟公！”
“*@*s&s*s*！！！”沈九踹了岳七一脚，拿着板砖、气势汹汹的就要给十五添点气（血）色。
许是声响闹大了，路人也有围观这群孩子打架的，更多的则是行色匆匆。毕竟，这个点太早了，大家都是要上工的人。
岳七哭笑不得：“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话！”边说边把沈九手上的砖头取下来扔掉，边拉着沈九往路旁走边哄：
“好啦，你最有本事。不挑地方也最有本事，咱们换条街。”
沈九手里空了，气的狠狠踩了岳七一脚：“滚开！怕他吗？”边说边回头：“来来来单挑，群上也不怕！”
岳七当然知道他不怕，真让沈九跟他们打起来，他就会使阴的，挖眼撩阴专管下三路，毒得很，到时候吃亏吓哭的还是别人。
岳七看着气鼓鼓的沈九憋着笑说：“踩够了没？够了就别踩了。七哥带你玩儿去。”
沈九恶狠狠地说：“玩个屁！他们全死光才好玩。”
岳七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乞丐们没有姓名，只论排名，至于姓什么，全看个人爱好。至于之前的那些……有些死了，有些被卖了，目前年纪最大的两个，只有他两。
所以，小十五才会说，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卖入南风馆，做随意被人欺压的龟公。
像他们这样的乞丐，并不存在“丐帮”一说，也很难遇上善心的富家子弟愿意把他们收入府内。毕竟，就算是卖身为奴，首先也得家世清白，在官府内有户籍可查才行。
两人正要绕出这条最繁华的长街，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两旁货摊主们大惊失色，推车的推车，跑路的跑路，如临大敌。岳七不明所以，沈九刚拽着他躲到路旁，一匹高头大马蹬蹬地转过街来。
马嚼子居然是赤金打造，金灿灿、明晃晃、沉甸甸，上边倨傲地坐着个精神抖数的小少爷。
容色艳烈，眉眼细长，黑瞳里两点精光，亮得刺人。紫衣下摆松松地散在鞍座两侧，箭袖收得很紧，白皙的掌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鞭子。
沈九被金色晃得迷了眼，情不自禁探出脑袋，岳七连忙把他往回拖了拖，两人避了开去。
这样的富贵，这样的喧嚣，这么多的随从陪伴，这般潇洒的闹市行马，无一不在展示富家子弟的有钱有势。
而这些，都是乞丐们，平常难得一见也更不敢想象的。
走了没多远，忽然听见尖叫轰散声，一众小兄弟奔了过来，纷纷往岳七身上扑，吓得鼻涕眼泪都要蹭上去了。
沈九大发雷霆，恨不得将其他人都拽下来踢出去（来自小孩子的占有欲）。岳七忙道：“哭什么，怎么了？”
有人惨叫：“十五不见了！”
岳七立刻站稳脚步，面色严肃道：“他没跟过来？”
那孩子嚎啕道：“刚才街上太乱了，我没瞧清楚……”
沈九心头大快，随口出声：“活该！”
岳七扭头拍了沈九肩膀，对周围的小乞丐们道：“别急，慢慢说。”
原来，刚才那骑马少爷领着家丁转过街口，眼角扫到街角的十五他们，挑眉问了句：“哪儿来的？”
身后家丁回道：“秋少爷，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儿。”
小少爷道：“这些腌臜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平白脏了我的眼睛。”
家丁们不需要主人更多的指示，悍然过来轰人。十五好不容易从沈九手里把地盘抢过来了，怎么甘心就这样被赶走，不忿叫：“你凭什么赶人……”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骑马的小少爷一挥手，黑影落下，他脸上就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鞭痕距离眼球不到几毫，十五还来不及觉得疼，只是惊得呆了。
那小少爷似是起了兴趣，粲然笑道：“不凭什么，就凭这条街是我家修的。”
十五不知道吓晕了还是疼晕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乞丐们早在刚才就跑了个彻底，又哪有人会关心摔倒在的十五呢？
话还没说完，沈九就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看！这就是跟他抢地盘的下场！看下次谁还敢反驳自己！”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岳七这个老好人，又开始发挥他那该死的善心和责任感，已经开始点人准备回去了！！
“岳七！别多管闲事！”沈九拽着岳七的袖子，试图拉住他：
“新来的死不了！骑马的那个是秋家大少爷，最多打一顿，他还不敢真让人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惜，拉不住的人，怎么也拉不住。
沈九只能默默（赌气）的跟在岳七身后，一起去找那个该死的、抢了他地盘却被秋少爷吓倒在地上的蠢货。
只是世事无常。此时的沈九并不知道，他的人生，从此刻开始，已经踏入了、会困住他一生的噩梦。
秋剪罗觉得沈九非常好玩儿。
就像打狗。你打一条狗，它蔫头耷脑，缩到一旁呜呜咽咽，固然没什么威胁，可也没什么意思。
但若是你踩这条狗，它咕噜咕噜低声咆哮，畏惧地望着你，又不敢反抗，这就有趣多了。
他扇沈九一耳光，沈九心里肯定草了秋家祖坟百十八遍，可还不是得乖乖挨踢，乖乖把脸伸过来让他打。
实在好玩儿。
秋剪罗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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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来自秋家少爷的糖衣炮弹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乞丐好呢？哦，是馋身子啊，真是荤素不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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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绑到秋家的时候，沈九被关了几天。不过乞丐的出身，让沈九哪怕遍体鳞伤的饿上几天，只要给一顿好饭，就能立刻满血复活。
几天后，无聊的秋大少随意问了一下，得知这乞丐现在还气息奄奄的活着，只不过因没有处理伤口还怎么没给粮食的关押缘故，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秋少爷自小锦衣玉食，还是前几天出门第一次遇见乞丐，这才发现这世间竟还存在这种如蟑螂般顽强，又碍眼的玩意。
本来打算令人将其驱逐，却没想到那乞丐还敢呛声，问自己“为什么？”。笑话，这年头，平民百姓都不敢问、也不敢抬头看权贵一眼，卑贱如泥的乞丐，居然想问“为什么”？
秋少爷起了兴趣，打算将人弄到眼前看看，却没想到那是个外强中干的玩意，自己一鞭子就给吓晕了，无趣得紧。
还好上天对自己不薄，送来了这个说硬不硬、说软也有点血性的乐子。
小小年纪，眼里写满了骂人的脏话，嘴上却还能舌战莲花的讨好，甚至被自己打了不反抗不说，还愿意将另一半脸送上来，接着让自己继续打。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秋剪罗将人捆回来后没吩咐怎么做，不过手下人的处理一直都很让他满意：这不，刚说想看一下，小乞丐就被拖死狗一样，跪在了自己面前。
哎，真脏啊。
秋剪罗看着沈九打结的头发、凌乱又破烂的外衫和鞋子，被层层污垢掩盖的小脸甚至都结了块，唯有一双还算灵动的眼睛，畏惧又讨好的，努力朝自己笑。
随便摆了摆手，让人去处理一下。太脏了，他感觉旁边的空气都被地上的人污染了，呼吸都有些难受。更何况，乞丐的味道本就难闻，被关了几天，发酵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于是，沈九真的被狠狠洗涮了一番，皮都快刮掉一层，才被提回了书房。
烫掉身上的陈年老垢后，脸蛋和肩膀手臂因为搓得太用力，显得白里透红，湿漉漉的头发还冒着点热气。
换上一身小厮的服饰，规规矩矩侍立一旁；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拘谨与恐慌，明明怕的要死，却还努力伪装的脸色平静、腰杆挺直，瞧着倒是蛮讨人怜的。
嗯。是个美人胚子。
秋剪罗自诩是个随心所欲的，原本想再把这乞丐打一顿，看他想骂又不敢骂、想打又忍着把脸伸过来的样子。可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不过嘛，秋剪罗看了看宽大的小厮服饰下险些要被埋没的乞丐，觉得这玩意看着就咯牙，要养一段日子才行。
于是，得了秋大少首肯的沈九被人带下去养身体+学规矩去了。
对于乞丐出身的沈九来说，他原以为又是一顿好打。却不想迎来了虽说有点粗暴，但是堪称彻底的清洗——平日里都是去河边洗脸、洗澡，能采集些皂角洗头已是奢侈，哪里用过带香味的洗浴用品？
更何况，洗完澡之后，还有全新的、虽说有点宽大的，合身衣物。秋少爷对自己貌似也没想着打骂，见了个面、问个好就被带出来了。
后面的日子，沈九更是以为自己到了天堂：有好几身不带补丁的换洗衣服，有干干净净的饭菜和馒头；甚至米饭是单独盛出来的，菜是几个碟子摆着的。
沐浴不需要去小河边，直接打水就能冲洗，还有专门的婢女浆洗衣物被褥，这样的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沈清秋在秋家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他童年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
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各种饭菜，对以往属于奢求的没有破洞和补丁的衣服（甚至好几套！），虽然偶尔干活但大部分可以在屋内坐着的清闲时光。一切，他简直美的要上天堂！
而且秋家少爷对他也非常的重视，不仅衣服被褥一应俱全，甚至还专门找人给他把脉看病。量体裁衣不说，更是赠送诸多香膏脂粉，令沈九养的体态修长，看起来更是“甜美可人”。
在秋剪罗看起来嘛，那就更是合心意。
秋剪罗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很多次，但沈九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乞丐堆里排行第九，所以他叫“小九”，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那天使出的妖法——据那个自称''十五''的乞丐描述，能将金子化成利刃，刺进马骨之中，令他险些摔倒的术法，就是这个人的''杰作''。
不过，在秋剪罗多次试探无果后，秋剪罗放心大胆的确认了：这家伙是真的踩了狗屎运被人教了一丢丢，而且术法根基也浅薄，灵力更是稀少。像是那天的''意外''，并不能随意使出。
这一切都在表明：可以动手了。
本来嘛，就是嫌这小乞丐脏，所以吩咐下人清洗干净。但没想到这乞丐洗干净是挺好看，但是是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满是骨头，一点肉没有，指不定多硌得慌呢。
再加上秋家家大业大，完全不在乎一个乞丐修养能用到的花销。所以随便找人给他调养一下身子，再给他多送一些膏药涂抹身体，顺便找人教一下规矩，配上几套精心挑选的“服装”，就可以享用了。
当然，为防万一，秋剪罗还是多次、猝不及防的询问了几次小乞丐的身世。毕竟自己还没动手，若是这真是那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结个善缘，也是不亏的。
不过嘛，既然这小乞丐只是恰好长得出色，恰巧会一丢丢没啥大用的道法，现在又被调养得模样正好；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来也不曾有人来找事。
说明什么？证明这就是一个无依无靠，唯有美色的，可以随时截取的鲜花啊！花开需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秋剪罗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急色的人。若真是想要好颜色，外边南风馆各种花色多了去了，保证个个风情万种，体贴动人。
自己专门把小乞丐养了那么久，大夫也说他没什么脏病，日常餐饮中还被下了散去灵力的药物，这才能让人放心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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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被喊到秋剪罗面前的时候，沈九心中是很感激的。可以说，这个是真正意义上救自己于苦海的恩人，在秋家的这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没有之一！
只是，这次的秋剪罗，超乎了沈九的想象。
在沈九眼中，秋家少爷是个大好人：虽然在街道上将自己打了一顿，还把自己绑了回来。
可是他让乞丐出身的自己当富人家、能吃饱穿暖的小厮了呀！更别说秋少爷还找人帮自己调养（府医），又赠送了自己各种药膏，沈九现在看着自己细腻的皮肤都忍不住想多摸两把！
但是。世间之物，往往都标注好了价格。一个稍有颜色的乞丐，身无长技，又无武力，更没有能支撑他反抗的气力。这样的人，被贵家公子带走的原因是什么？
沈九现在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为什么秋剪罗有意无意的会询问他的过往经历：他压根不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是出于好奇，他只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身后有人，玩弄自己之后是否会出现什么纰漏。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当他被秋剪罗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反抗：
这一个月来，虽然秋剪罗对他“有求必应”，却从不让他与外界联系，他根本不可能让老好人岳七过来救他！而其他的乞丐，更不可能为自己而得罪秋家少爷！
没有办法，他等不到援军。就算是岳七可能会来救他，可是这一个月来，自己从没听说过任何事情！或许岳七甚至进不了秋府大门！
不要以为现实中飞檐走壁很容易，那是给有武艺的人准备的！身为一个乞丐，除了为抢吃的而打架的时候，其他打得过谁？
沈九知道，这一刻，除了自己，无人可信。而此时的境地，也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放松警惕遭致！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得到贵家公子的救赎？唯有自救！只能自救！
思及此，沈九用出了毕生的力气反抗：尖锐的指甲将秋剪罗抓的鲜血淋漓，锋利的牙齿狠狠的咬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脚下乱踢，专攻下三路。
秋剪罗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即使在南风馆有遇见过烈性的，也断不敢跟沈九一样，豁出命去撕咬，择人而噬。
但秋剪罗毕竟是秋府最得宠的大少爷，所以……很快，从门外进来五六个小厮，将被吓怕的秋少爷和饿狼一样的沈九隔离开。
被众人压着打的沈九就像是一条饿狼，哪怕拼死，也要咬掉对方的一块肉，愣是一战n也不怂。凭着一股子狠劲，将秋剪罗吓得连做几晚上的噩梦。
当秋剪罗被问及，怎么处理小乞丐的时候，秋剪罗很想回答“直接杀了”。
但是他又不想让他那么早、那么容易就死掉：自己身上多处伤口全是拜他而赐，怎么能让那狼崽子随随便便就死了？那多便宜他！
而且，精心养了一个多月，自己还没享用到呢。这若是传出去：自己巴巴的把人绑回来，将养了一个月，最后却被不识好歹的乞丐给打伤了，甚至那乞丐还干脆利落的直接死了，这怎么行？！
看来还是养的太好了，秋剪罗想。若是不给他吃太饱，再找个老鸭教导一番，下点软筋散什么的，还不是任自己揉捏？想到就干，秋剪罗立刻找人来处理这件事。
秋家最受宠的少爷一声令下，当下人的效率那不是一般的高。不出半天，沈九就从牢里捞了出来，随意的扔在柴房，把门一锁，任其在地上哀嚎。
至于老鸭，一时半会的，秋少爷还舍不得将沈清秋送到南风馆，大白天喊老鸭进门实在有点尴尬，还是等晚上让他偷偷摸摸来吧。
9.救命恩人秋海棠
秋海棠是真的会救命啊，路走宽了；秋剪罗是真的会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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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沈九还是有点运道在身的，半死不活的沈九被送去柴房的时候，遇见了秋家大小姐：秋海棠。
秋海棠人如其名，长得跟花一样美。千金大小姐看见这么一个“满身是血的伤残人士”，立马被满心的母性光辉笼罩，问清是哥哥的人后，立马跑去秋剪罗面前，要把人救下来。
秋剪罗平素里还是装的仪表堂堂的，对于一直宠爱的妹妹，那是二话不说就把人让了出来——
本身是打算让老鸭教导一番，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妹妹知道呢？无非就是一个有点脾气的小乞丐而已，来路和身体还算干净，让妹妹当宠物养几天又如何？
于是，来自大小姐的救赎，照亮了身处地狱的沈九，这也是为什么，后面沈九灭了秋家主要人物满门，却唯独放过秋海棠，后面还会因秋海棠的‘指认’，一言不发的原因。
当然，在秋海棠眼中：哥哥把你从乞丐窝救回来，我又把你从柴房里救回来，两次救命之恩，你还把秋家给灭了门，天理何在啊？
秋海棠将烧的糊涂的沈九带回客房（你不能指望千金大小姐将一个受伤的仆人带回自己屋里吧？无脑文看多了？），又吩咐府医治好他，转头就将这个小可怜忘掉了。
虽然，但是，即使对秋海棠来说，这只是随手之劳，可对于沈九，还是很感动的。只不过嘛，这次的感动不如之前纯粹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思索着：
之前秋少爷绑自己、对自己好是为了色，秋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别说什么“一时好心”，沈九信了你的邪！
emmm……可事实证明，秋海棠还真是''一时好心''！
因为……秋海棠除了把他带回来，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于是沈九被带到秋剪罗身边的时候，完全不带知会秋海棠的，说带走就带走，毫无阻拦。
当然，就算是秋海棠知道也不会阻拦的，毕竟秋海棠是个女人，她出嫁之后还需要哥哥当倚仗；
而且沈九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不过是在家里偶然遇见的''小可怜''，用来彰显自己有多善良的，为了这么一个人和哥哥呛声，完全划不来！
“……”沈九有点无奈和无语，虽然他对于秋海棠的“纯真善良”有些难以理解，可是离开秋海棠，被带到秋剪罗面前，生存难度飙升几个度啊！
沈九忍不住心里犯怵：首先，秋少爷馋自己身子。其次，他有一堆的帮手。尤其是之前激烈反抗的沈九还把秋剪罗打伤了，并因此挨了好一顿打后被关入牢房。
怎么想都是天崩开局啊！
不知道这次秋剪罗又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秋剪罗？
如果秋剪罗还是馋自己身子要怎么办？再打一次秋少爷嘛？这次不一定还会出现一个''秋海棠''来拯救他！
最重要的是，先别提自己能不能再打秋剪罗一次，就算这次如果真的能突破“侍从们的围堵”再打一次，也是有很大的几率会被直接打死的！
可若是躺下任人压？要是沈九会听话一开始就不可能跟秋少爷打架！被人压是不可能的，雌伏于人更是耻辱，死都不可能！
而且，万一秋少爷兽性大发，睡了一次还不够，沈九岂不是就沦为了男宠？那和龟公有什么区别？
若是秋剪罗再不是人一点，在沈九身上施展各种床第之术，或者嫌他不够听话（浪荡）找人进行某种教导或者被卖入南风馆，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上次打过了没用，对方人多反抗不了，又无外力救援，总不能跟他讲道理吧？
形势比人弱，谁听你讲话！嘴炮的前提是势均力敌或存在后援，否则那个跟你玩讨论游戏！当大家都很闲吗？
就在沈九百般纠结，苦思对策的时候，秋少爷的小院，终于还是到了。
出乎意料，今天的秋少爷居然在宴请宾客。台上坐着的几位，隐隐约约还有些熟悉，似是……青楼那边的常客？
毕竟乞讨嘛，哪里人多，哪里给的赏钱大方去哪里，只要不被馆驿和护卫撵，就是乞讨的好地方！
而往来人口虽多，其实细数下来也就那些，多多少少能混个眼熟。知到那些人愿意给赏钱，那些人恨不得将乞丐全部打死。
见的人多了，什么都不稀奇。沈九曾见过一些书生一边倒卖字画，一边豪掷千金想见当红娘子一面；也见过赌红了眼的男人把妻子和女儿卖给青楼，只求再赌一次；更有甚者，为了美貌逼良为娼也并不少见。
所以当沈九发现自己总是‘被人多看两眼’之后，就再也不去洗脸，衣衫也只捡那些宽大肥胖的，吃饭的时候也只擦个嘴——
跟保命比起来，干净不重要！可惜的是，尽管沈九努力伪装，却还是棋差一招，因岳七非要救新来的十五，而被秋少爷盯上，绑了进来。
最可恶的是！十五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说漏嘴，自己会仙术的事情也不可能被人发觉！谁会信一个乞丐居然能修习仙术呢？
本来沈九想的是，用仙术将秋少爷的马蹄铁搞坏，令秋少爷摔下马，众人找机会逃跑。
谁知道秋剪罗的马上功夫了得，很快就将失控的马匹控制住，还仗着人多势众，微笑问话：
“是谁搞的鬼？不说，就都死吧。”
本就不想救人却无奈救人（岳七那个傻子！非要站在躺地上、刚醒的十五面前！）的沈九，被十五卖了个彻底。
妈哒，十五还不如不醒！不会说话的东西！活该被打死，甚至还连累了自己！
思绪翻滚，沈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原以为是让他出来待客见人，却没想到被人一路送到客房。
等沈九进屋后，只见厅堂中已摆好一桌珍馐：红艳艳的颜色，配上亮晶晶白灿灿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并一壶酒，配有两个小脚杯，精致极了。
过了一会有人传话，秋少爷让沈九先吃饭，吃完饭去伺候他。
虽然沈九对''伺候''两字并无好感，但是食物是没有过错的，乞丐出身的他，天然的对食物拥有最高敬畏：
衣服破烂无所谓，能遮体就行，屋子破烂无所谓，能躺能遮雨就行！但是！这些''身外之物''都无所谓，渴了、饿了却真的抵挡不了！
渴了还可以喝水，饿了是真没什么可吃！虽说饿了也能喝个水饱，可是终究不如食物能充饥！
所以当沈九听到秋少爷让''先吃饭''的时候，恨不得饭桶上身，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吃饱喝足，沈九对旁边的酒杯起了兴趣：
他还没喝过酒呢，听说酒水是苦的，可是那么苦的酒水却那么多人喜欢喝，甚至有些人抛妻弃子也要换银子买酒喝。
酒有那么好喝吗？好喝到如同琼浆玉液，一口就忘不了？
想着想着，沈九忍不住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咦~苦的很，涩的很，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爱喝。”
沈九正对着酒水研究的时候，秋剪罗进来了。虽然秋剪罗吩咐了让沈九去伺候他，只不过他也知道，沈九几乎不可能那么干，所以把人送走后，忍耐不住的秋剪罗主动来找沈九了：
面前的小人吃饱喝好，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正对着酒杯爱不释手的把玩。过会尝了一口，又露出一个''苦到了''的表情，伸着舌头，缓解苦涩。
“吃的如何了？”
果不其然，秋剪罗一开口，沈九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就跟全身炸毛的猫一样，紧张的看着秋剪罗。
“好了，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这不是给你准备了一大桌，进行赔罪吗？”
秋剪罗话里带着无奈，隐约还有一丝的讨好，令沈九忍不住放松了一半的警惕。
说实在的，沈九的最大弱点就是，吃的。
哪怕是现在吃喝不愁，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准备足够的糕点和馒头。别人的家当都是金银细软，他的家当却是咸菜、糕点、馒头，极其务实。
所以说，对付沈九这样的人，一大桌美食佳肴，足矣。
果然，在得知秋剪罗刻意准备美食进行赔罪后，沈九的警惕心被撤下大半，毕竟以沈九的思想来说：
“我跟你最大的仗义，就是馒头分你一半。”
秋少爷都准备这样的大餐了，他一定是真心悔改，知道自己错误了！
宽宏大量的沈九决定原谅秋少爷。
本来嘛，自己来到秋家后好吃好喝，秋少爷和秋小姐都分别给自己求医看病，还给自己准备了好几层的衣服。要知道，他当乞丐的时候，能有一件破衣服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穿的层层叠叠呢！
嗯，一时高兴的沈九，被秋少爷一杯一杯的，灌醉了。
要不怎么说，人要富养，并且防人之心不可无呢。像沈九这样，一桌美食，两句好话就被收买了，毫无戒心的跟一个觊觎自己身子的人喝醉了。
尤其是，秋剪罗为了万无一失，酒里可是放了点东西的。
秋少爷自诩风流，绝不干强迫人的事情（之前是意外，毕竟哪个奴仆，不是少爷的玩偶呢？随便睡个仆人、婢女什么的，太正常了）。但他也不是个菩萨，会做出随意养个宠物、还不图回报的好事。
秋少爷宴请了一堆狐朋狗友，让他们一起出主意。这其中最得秋剪罗心意的，还得是下药，下猛药，让小乞丐主动求自己！
除了回春液，软筋散也得安排上，毕竟这小畜生牙尖嘴利，上次可没少把他吓着，这个必须有！
秋少爷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忽略了一件事：
沈九是真的猛啊！扛着回春液的燥热和软筋散的debuff，愣是又把秋剪罗打了个破相！
这下，秋剪罗是真的怒了！现下也不想着享不享用——花团锦绣里养出来的少爷，遇到烈一点是情趣，但遇见往死里抓人的，那是恨不得当场弄死！
打！往死里打！
不，留他一口气，让府医吊着他，每天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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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雷区反复横跳的秋少爷
家人们，捡了个乞丐，养的越来越好看，想睡，结果不让睡！
——————
就在沈九半死不活的时候，秋海棠终于想起了沈九这个人，并且找哥哥要人了。
别问为什么，大概是沈九命不该绝，秋海棠突然就想起来了曾经被自己救下的小可怜，并好巧不巧的知道了，自己哥哥贼心不死，又把他打了！
当然，秋大少被打的消息，瞒得死死的。秋海棠能知道的，就是自己救下的小可怜，不知怎的得罪了大少爷，然后被打的贼惨。
emmmm，秋海棠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除了精通琴棋书画外，还有别的爱好：比如逛头花，买衣服，参与竞拍什么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扬名的野路子：路边施粥，打赏乞丐什么的。
所以，在外的形象那么好，府内救几个人，刷一刷下人间的感激与崇拜，让他们替自己扬名，完全没有毛病！
再说了，一个不被自己哥哥喜爱的小厮罢了，随口一句就能救下来。
毕竟秋剪罗要真想让人死，随便打杀就是，怎么可能只打几顿？如此轻拿轻放，自己只不过是给哥哥个台阶而已~
于是就出现了，秋海棠找秋剪罗要沈九的场景。
笑话，秋海棠要，秋剪罗就给嘛？
emmmm，当然了！这可是自己最宠爱，嫡亲的妹妹啊！
秋剪罗比沈九大四岁，十六岁的年纪，被父母寄予厚望，金砖砌的房子里养出来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生平唯一的一个心肝宝贝儿就是妹妹海棠。
海棠也是全秋家的心肝宝贝，秋剪罗在海棠面前，一直都是个好哥哥。哪怕妹妹一辈子不嫁人，秋剪罗都愿意让她在家做一辈子的秋家大小姐！
于是秋剪罗跟秋海棠打商量：沈九我用着很顺手，过段时间给你。
秋海棠也无所谓，她只是递给哥哥个台阶，借此事扬个名、立个人设而已。如果哥哥坚持，她也不会硬要的：一个小厮而已，还是乞丐出身，她还看不上。
既然秋剪罗答应送沈九给秋海棠，那沈九起码得全须全尾，看起来没啥大问题才行。找府医好好医治一下，回头能看了就送过去。
于是，沈九第二次被秋海棠救了下来。
这次回到秋海棠身边，沈九已经学聪明了。吃喝谨慎，坚决不跟陌生人接触！还偷偷的让侍女帮自己给岳七传话，让岳七赶紧过来救他！
其实在此之前，沈九试过很多方法，求救信也传了许多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岳七愣是从没收到过！
而且秋剪罗对沈九看的很严，愣是让沈九找不到出府的机会。哪怕是后面沈九在秋海棠院里，但只要沈九一出秋海棠的院门，就会有人偷偷报信，想将他捉去给秋少爷卖好。
毕竟。秋少爷是真的贼心不死啊！人这种生物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沈九把秋少爷坑了两次，对沈九来说是逃过一劫，可是对秋剪罗来说，那可是相当的打脸啊！
秋少爷对沈九极为的“势在必得”。除了不关心八卦，只关心自己名声的秋大小姐外——马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秋海棠只想经营名声，嫁个好点的如意郎君，其他什么都不关心。
所以说，喜欢偷跑的沈九，何尝不是他人升官发财的“极品道具”呢！尤其是这个可以刷秋少爷好感的工具人，虽然住在秋海棠院里，实际上却并不会被主人召见。
而且，秋少爷给的真的太多了！只要发现沈九鬼鬼祟祟躲开众人的视线、跑出秋海棠院，就可以去找秋少爷的人报信。毫无风险不说，赏赐还极高！
沈九都要怒了！秋剪罗是真的馋自己身子啊！一次两次的，没完没了！甚至秋府下人为了讨好他，只要自己一出门就会“暴露行踪”，只有回到秋海棠院里才算安全！
毕竟秋剪罗要脸，在没想好怎么跟秋海棠要人之前，还不会将手伸进秋海棠院里——身为哥哥惦记妹妹院里人，那也太不要脸了！
在一次两次的‘攻防战’中，沈九的躲避技能+逃跑技能那是刷刷的涨啊。甚至有一次，就差一点，沈九就能逃出秋府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即使沈九对秋府的暗道、密室了如指掌；对如何藏身、怎么摆脱他人更是轻车熟路。
可是，人多力量大啊。秋少爷可以失误无数次，沈九却是被抓到一次，就挨一次打。
本来嘛，秋剪罗得了一个沈九这个新鲜玩意，就是相中了他的狠劲+隐忍+低伏做小的有趣。后面是因为洗干净、拘谨脆弱的面容，使得秋少爷心里有点触动。
只不过嘛，打可以，狠狠折磨也可以，但是就是不让睡。只要涉及身体接触，那就会立刻抛弃“讨好”的狗腿，变得非常咯牙，异常凶狠。
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各种药都灌上了，可是他就是能忍，哪怕掐的手指甲都断掉了，也绝不服软！底线就是不让睡！
时间久了，秋剪罗对沈九的身子没那么感兴趣了。因为——捕捉逃跑的沈九，将其狠狠打一顿，看他隐忍中待着狠绝的眼色，提防自己的靠近却又无计可施、眼中含泪又坚决抵抗的样子，更有趣。
更有甚者，秋剪罗以“帮秋海棠教导宠物”的名义，将沈九要来，让沈九平日里替秋剪罗研墨翻书——
看小乞丐小心谨慎的逃避着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努力伪装得平和守礼，坚决不放松警惕的模样，真是欲罢不能啊！
嗯。尤其是，沈九的悟性还不错，学习书画很快就能上手。就算是没系统学习之前，看着字帖依样画葫芦，居然也能唬住人。这样的资质，若是秋海棠寻不到良人，放在身边做个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只要——牢牢的压制住他，让他逃不出秋家的五指山。
一个不干力气活、又没有武功传承的人，是没办法走出（对沈九来说）高手环绕的高门大户的。
而且秋剪罗为防万一，给沈九准备的饭菜里总是存在些许能削弱人体质的药物，令沈九的身体并不如常人那般健壮，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禁锢。
沈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当然对于秋剪罗来说是一天比一天娇软：少年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配上精心量体裁衣的书童衣衫，走动间灵巧挪移，就连绑头的发带都那么风情万种。
不错不错。秋剪罗眼中全是满意：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自己的床上宠物（没成功），还是作为有点天赋的书童，或者是将来秋海棠的上门女婿，都不错。
当然，身为秋家权力的上层人物，就算是心血来潮时的偶尔殴打与疏忽，沈九也很难招架：
且不说对方是群殴，沈九的身体也因药物作用一天比一天脆弱，没走几步就容易气喘吁吁，逃跑成功的几率也一次比一次小。
就在沈九以为自己要死在秋府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11.离开秋家，顺便杀个人、放个火
遇见一个跑出来的金丝雀，哦？原来不是金丝雀，是个能咬死人的狼崽子
——————
就在沈九以为自己要死在秋府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某天晚上，秋府大宴宾客，人群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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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终于找到了机会出逃。
只是，出了秋府，沈九又能去哪呢？乞丐窝？秋剪罗能绑自己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就算是自己来回躲闪，只要秋剪罗有心，总是能找到自己的。
而且沈九也不敢保证，如果有人拿着馒头问或干脆打一顿乞丐窝的人，他们会不会把自己供出去…
秋府是坚决不可能回去的！他是真的快熬不下去了。秋少爷的手段越来越变态，他真的怕，怕哪天忍不住服软，乖乖的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自己能跑出来一次，下次还能吗？秋家的人会放过自己吗，而且身为乞丐和逃奴，没有路引，没有人手，他甚至出不去城门！
怎么办？何处可去？如何逃避秋家的搜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沈九东躲西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颇有气质的仙师。
仙师身着宽袍大袖衫，雪白的胡须随风飘扬，身后跟着几个小徒弟，慈眉善目，完全符合沈九对“高人”的想象！
“仙人，仙人救命啊！”
一身小厮服装的沈九，“扑通”一声跪在无厌子的必经之处，手里拉着他的裤腿，求仙人带自己走。
人生在世，莫管闲事。无厌子坚决的贯彻这一原则，所以他很轻易的闪开了。虽然他无恶不作不是好人，但更不可能因为路人的随便几句话，就跟人扯上关系。
可惜沈九已经将他视为能拯救自己于苦海的神灵与希望，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在躲闪几次未果后，无厌子打算跟眼前有点毅力和韧性的小孩子辩一辩：
“小家伙，你拦我做什么啊？”
“仙人！”沈九的努力终于换来仙人''看见自己''，沈九连忙跪的更直了些，磕头道：“请仙人助我脱离苦海！”
无厌子看着磕头都不忘拉着自己的小屁孩，一时间嘴角抽搐，心里默念“这可是你自己撞上的，非我逼的。既如此，那就陪你玩玩吧！”
无厌子随便找了个开阔的空地盘腿坐下：“小娃娃你的冤屈与我无甚关系，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九将头抬起来，眼中有不理解的纠结，更有愿意抛弃一切的疯狂：
“我知道我这条贱命没什么有用的，若是仙人不嫌弃，愿为仙人当牛做马；如果您需要，我为您披荆斩棘，杀人放火在所不计。”
无厌子看着随随便便就说出“杀人放火”的沈九，心里笑了一句“好小子，还真敢说”，面上却装的一片正经：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又何须你替我当牛做马、杀人放火？”
沈九心知眼前之人并非良善之辈，但自己目前就遇见一个他，而他在秋家越发忍不下去，若是此次没把握机会，下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甭管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是伪君子也好，是真小人也罢，哪怕是亡命天涯之人，只要能救自己于水火，就可用！
所以，拼演技，沈九毫不畏惧！
沈九当即眼泪盈满眼眶，抓着无厌子的宽衣大袍发挥苦情人设：
“仙人有所不知，我本是街头乞丐，却被秋家大少爷秋翦罗所虏，那秋少爷看中我面皮，硬是要将我收为房中人，可我不好此风，被他打得死去活来，极为狼狈。”
“此次是拼死逃出，遇见仙人，若仙人离去，怕是我命，休矣！！！”
说到此处，沈九甚至泪流满面，拿着无厌子的衣服，哭的那叫一个“鼻涕横流”。
无厌子看着自己的衣袍……脏了。
小人怎么了！恶贯满盈怎么了！难道他不爱干净吗？！他也是会嫌弃别人弄脏他衣服的啊！
所以，无厌子不开心，他决定要''考验''一波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是吗？如此这个秋翦罗当是个真正的坏人，却不知小子你受了多少委屈呦~。”
沈九听到无厌子的''调笑''，心知此事有谱：
若非对自己有一丝丝的想法，此人完全可以跨步成寸离去；若非自己当机立断弄脏他的衣物，怕是他听到与''城中富豪之家''有牵扯，也万般不愿意插手此事。
而此人明明眼里全是嫌弃，却还愿意与自己“装下去”，所图必然不小，指不定心中早在谋划要让自己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又何尝不是沈九的机会呢？
此时此刻，虽如万丈高空之下沿走钢丝，却也是难得的一线生机。
否则，面前之人直接离开，就算是对沈九有什么“怜悯”、“厌恶”、“好感”、“恶意”，于此刻的沈九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九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将人留下，听自己“讲故事”，接着尽可能的让他帮助自己，或者讨得一两件武器或仙术奇计，仅此而已。
目前看来，进展良好，后续可期。
沈九当即再磕头：“劳仙人不弃，小子请仙人救命！”
无厌子眼里满是恶意：“是吗？那你可觉得，秋家满门上下，可该死？”
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呀，沈九想到。
虽然说秋家只不过是从乞丐窝里绑了个乞丐回家养着玩，但是谁让沈九是当事人呢？
沈九有的时候承受不住，各种咒骂不说，甚至恨不得将灭秋家满门。不仅是秋家少爷，几个同少爷一起作恶的走狗们也都该死！。
虽然对秋家少爷来说，自己只是一个乞丐出身的玩物。可是玩物也有心，玩物也是人，玩物也会有悲喜和愤怒。凭什么秋少爷事后的虚心假意，找人医治，就应该感恩戴德？
被关小黑屋的是他，被灌各种药物的是他，被各种欺辱打压的是他，在秋家少爷面前痛的跟狗似的，咬牙坚持却洋相百出的是他，凭什么他作为乞丐就该被他们玩弄？
杀人不过头点地，秋剪罗却硬是要打碎沈九的脊骨，让一条恶狼被打压成小心翼翼看主人眼色的狗，不仅馋沈九身子，更是想虐杀他的精神！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
而且。秋少爷如此对待沈九，其他人真的不知道吗？
自己偷偷从秋海棠院里跑出去的时候，又是谁悄咪咪的报信，伙同秋少爷的人一起抓自己过去？
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话，为什么屋里的小厮有时会怜悯的看着自己，为什么府医偷偷摸摸给自己塞药，为什么府内的下人们看见自己指指点点、靠近后却欲言又止？
而且，自己破败的身子、被封禁的灵力、被虐待的将要发狂的神经，都难以忍受下去了！
这是同级之间，若是再向上追究，秋家长辈们，秋家家主，甚至……秋海棠，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一个名义上是书童的仆人，三天两头被打的要死不活，被送回去的时候步履维艰、浑身破烂、满脸是伤，有时甚至要被人抬回去。这种事情，真的不会惊动旁人吗？
怎么不会呢。
只不过没人在乎罢了。
因为其他人不在乎。他们不在乎这是不是男宠，也不在乎他经历了什么，更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其他人只要小声讨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行了。
秋家，全员恶人，真的该死啊。
只是……沈九犹豫着，要不要跟无厌子坦白，自己是真的想灭秋家满门呢？
沈九抬头仔细的观察着无厌子，心中不断权衡：
如果他说''该死''，这个人会怎么做？帮自己灭门吗？还是会觉得自己杀心太重，转身就走？会不会正义感爆棚，直接把''叛主的逃奴''扭送官府或秋家？
如果回答''不该''，那自己现在再做什么，逃跑？可是既然都觉得秋家不该死，自己跑什么？难道觉得秋家待不下去，应该逃跑，却还是认为主家罪不至死？
沈九难得的纠结了。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面前的人，想要听到什么回答？
沈九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有着一身狠劲的聪明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家伙，绝不是表现的那么善良。
如若事发突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选择，沈九绝不会和这种表面良善的家伙接触。他深深记得，十二就是因为信了一个看起来良善的人，为他的赏钱去给人报信，结果命绝当场。
有些人笑的情深意切，却能毫不犹豫的送你去死！
“想好了吗？”
即使知道面前之人非好人，沈九还是被对方所震惊。秋家全部人口的性命，就如此轻飘飘的拿出来说笑？此人，说不定早在某通缉令上，人头绝对很值钱！
但此时的沈九需要他，甭管他是不是举世皆敌，只要他现在能帮自己，脱离秋家泥坑，其他都可以后面慢慢计较！
沈九将头抬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面前这个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他。而为了抓住这根蜘蛛网，沈九的眼里充满了''清澈的崇拜''与''彻骨的恨意''：“他们自然全部该死！”
秋家的人，尤其是首恶秋剪罗，是必定要杀的。
且不论眼前之人貌似很喜欢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就论沈九自己，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如岳七般的老好人。再说了，就算是好人，难道就该被人欺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没错，但是没有实力的善良，只能是被人欺压的懦弱！何况人都欺负你成这样了，没点血性，不如早早归去！
人若犯我，退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王麻子的生存准则虽然暗黑血腥，但是江湖险恶，不强硬阴毒，如何存活？
无厌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哦？那可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此，沈九压根不在乎他冠冕堂皇的话语，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能留到现在，完全不是因为他的善心，而是自己的''努力''与恶意。所以他也完全不在乎他说的''官方劝阻''，径直展示自己的恶劣：
“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路过的狗叫一声，都觉得厌烦，更何况是天天打我的人？”
无厌子对此兴趣更重了：“小畜生，真是狠心~啊~”
沈九盯着无厌子的眼睛，诚恳又状若无意道：“那仙人会为民除害吗？”
无厌子对此哈哈大笑：“哇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本道长当然……”
沈九眼神一暗，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打算拼一把。他将双手伸出，尽量展示自己的无害：“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仙人尽可取我性命。”
反正沈九对上眼前之人，本就没什么胜算。若是放此人离开，秋家之人一到，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走的。所以，与其死在秋家，不如拼上一把，说不定眼前之人对自己有兴趣，此局，尚可能转圜！
果然，无厌子对此笑得更开心了：“有趣，有趣”
笑了一会，无厌子兴致勃勃的看着沈九，他貌似正义、又充满好奇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哭诉，说他们对你有多么不好。接着再道貌岸然的跟我说一句，让我跟你一起为民除害。却不曾想……”
沈九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有苦衷的人，总是容易被人理解和谅解的。可他却不然，直接刺裸裸的表示自己的恶意与恨意，如此一来，完全不存在“洗白”的可能。
但是有什么呢，难道大家会因为鳄鱼的哭泣，就真的放任他吃掉自己吗？所以沈九心里很明白：对于信你的人来说，自会千方百计为自己找''借口''与''隐情''，不信的，证据摔在他面前，也只会觉得自己是个阴险小人：
“然后仙人会因为他们对我不好，为我主持公道吗？”
无厌子看着满眼恶意又聪明到''返璞归真''的沈九，眼中多了丝欣赏：“呦吼，小娃娃，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却是我走花了眼啊。”
对此，沈九只能继续配合他演戏：“仙人怎么会为一个被抢了糖葫芦的儿童，去打另一个小孩呢？”
“我就算是跟仙人哭诉，说他们有多么的坏，在仙人眼中，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听之一笑即可。”
无厌子对此欣赏之意更重：“小娃娃，你倒是看的清楚啊。不过，你这样的七窍玲珑心，不屑于为自己找借口，迟早要吃大亏的。”
沈九知道他在点自己，却不愿更改：“看的越是透彻，人生就越是痛苦。”
“我以为会有人是我的救赎，事实上，又哪有什么救赎。将命运寄托给虚无缥缈的诺言，最后只能一日日的在期待中死亡。”
“就算是仙人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一个莫名其妙遇上的人。若不是我耗费心机，仙人又怎可能为我留步？”
“人情寡淡的世界里，很多人，就算是搭把手的事情，却也不愿意伸手。”
无厌子对此大奇：“小娃娃，你这可是在骂我？”
沈九却是摇摇头，一副看透世界的老成样：“非也，只是事道如此，人心如此。人经历得多了，失望也就多了，自然对热情丧失信心。”
无厌子看了看天色，打算找个地方歇息：“行吧，天色将晚，我也不欲与你多说，直白点，你想要什么。”
沈九反问：“仙人愿意给什么？”
无厌子对此挥了挥手：“别兜圈子了，我可以带你走，但是我凭什么带你走？给我个理由。”
沈九当即再次叩首：“沈九愿当牛做马，报答仙人。”
无厌子对此嗤之以鼻：“小子，我不缺为我搭理俗世之人，也不缺为我甘心赴命之人。”
言下之意，沈九所说的那些，他压根不需要，也看不上他。
沈九再次磕头：“我可以为您手中的刀，替您杀人。小子在此立誓，若有人要伤害您，我必拦在您面前，若违此誓，此后修为，终生不得寸进。”
无厌子对此有些心动，毕竟眼前之人的资质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虽年纪有点大了，但是不妨事。不过，轻易得来的那有什么好的，尤其是''自动送上门''的，自然要考验一下：
“就凭你？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替我杀人、为我扛伤？”
沈九抬头，目光炯炯：“请让我证明给您看。”
听到这，无厌子都气笑了，原以为他会在说些什么''自证心意''，结果却还是打着让自己吐东西的心：
“顺便帮你除掉害你的人？”
被揭穿了心思，沈九眼睛忍不住左右闪躲：“这个，不是需要“投名状”吗？秋家与我有旧仇，正好借他们人头一用。”
对此，无厌子拍了拍手：“哇哈哈，小子，够狠，够聪明。”
沈九谦虚道：“那也是您教得好。”
罢了，他又旧事重提：“一举两得的事情，您只需要给予我一点小小的帮助”
无厌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九，越看越满意，随手一挥，令一弟子上前：“来人！给他一把刀和蒙汗药。”
沈九叩首：“多谢仙人”
无厌子看着地上的印痕，外加沈九额头上溢出的血迹，觉得这家伙是真敢下狠手。不过又看了看他单薄的体型和被毁的一塌糊涂的身体，啧了啧嘴，摇摇头：
“看在你这么聪明，又主动想投门拜师的面上上，看你可怜，就多一包蒙汗药吧。”
沈九站起来，将两者恭恭敬敬的捧在手心，毕恭毕敬的鞠躬：“感谢仙人赐下。”
无厌子站起来，收拾整理衣服，随手拍了拍沈九的肩膀，嘱咐道：“小子，我很看好你。不要辜负我的兴致。”
沈九保持鞠躬状态：“小子万死不辞。”
待无厌子转身，沈九接着说了句：“今夜雾黑风高，没有月光、亦无星辰，想来夜寂无趣。小子今日遇见您便是有缘，想请您看个千树银花。”
无厌子已远走，唯有声音飘来：“那我就等着。”
沈九待在原地，等无厌子离开许久，才细细打量手中的两个物件：
一把疑似抹了毒的、开了刃的，一看就寒意逼人的大刀；
一包写着“强效”的蒙汗药。
这两样东西，不多，也不少。
晕倒众人，砍下头颅，还是可以的。
但如何让众人都晕倒，如何避开府内高手的巡逻与追击，如何让旁观之人不惊喊。
才是难上加难。
无妨了。
有这两样，总比赤手空拳、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而且那人随口一张就是“灭满门”，若非自己提出“放烟花”，非得让他看到满地尸骨才行。
杀人、放火。
可放火，才能掩盖本该多少人、又真正死了多少人。
无厌子有一点说的不错，沈九从不为自己找苦衷的做法，终有一日会让他吃大亏。
可人活于世，苦衷与洗白，哪又那么重要呢。
能活下去，活的比谁都长久，才是真正的赢家。
其他的，都是虚妄。
活下去，才是最终目的。
而活，本就是最困难的事情。
——
最后。无厌子送给沈九的，是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包强力蒙汗药和一把开了刃的刀。
无厌子跟沈九保证，只要秋家全灭，他就带他走。至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能不能完全''灭门''的壮举，无厌子并不在乎。
至于时间嘛，秋家不是正在宴请宾客吗？
既然沈九这个被搞坏了身体的‘宠物’都能趁乱逃跑，再跑回去把秋家灭门，不是也很容易吗？
灭门自然得点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秋府火光大盛，无厌子就去接沈九；若今夜过去，无事发生，无厌子也不会停留。
至于沈九要怎么下毒，怎么杀人，怎么埋尸，怎么清理痕迹，怎么点燃能烧尽全府的大火。不在无厌子考虑范围之内。
拜师条件他给了，能做到，就收下；不能做到，也无非是一把没什么标记的刀。
沈九赌对了，面前这个人确实不如面上表现那样慈悲为怀，也不如故事中的大侠一样嫉恶如仇。无厌子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看好戏，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
可是沈九没办法拒绝。这是他当前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虽然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确实给予了自己所需的一切：药物和能杀人的刀。
至于沈九能不能接受一群人死在自己面前，能不能扛得住‘护卫’们的追杀，能不能成功在水里下毒并让所有人都昏迷。说实话，这个得看天意。
好在，天命在我，沈九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眼中全是光亮的火花和喷涌而出的鲜血——
想要让其他人不注意，就要有更重大的动静：所以，天上烟花璀璨，桌上推杯换盏，阴影处杀人放火，血流成河。
等沈九慌忙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时候，无厌子已经等在街口，对他笑：“狠心的狼崽子。”
谣言传得很快。前一天还在风风光光大办宴会的秋家，等大家欣赏完烟火后，就被发现走水。大火连烧了一晚上，待第二天太阳升起，秋府已是一片白地。
————
“小畜生，真是好狠的心。”调笑声响起，隐隐约约中，带着满意与不在意。
“多亏师傅教得好。”此时的沈九已然换了一身道袍，尚且年幼的肩膀还撑不住道袍的棱角，整个人就像是被裹在道袍中的年画娃娃。尤其是沈九的脸上被颜料画出各种符文，颇为…诡异。
不过这么做的效果也很好，大家都认为这是个被仙师收服的异族之人，草草检查就让开放人出城。
将沈九困了小半辈子的城门，原来在他人的眼中，只不过是需要排队的一条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