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月月 作品

21. 第 21 章

萧衍之带桑晚进殿,珠月已经侯在门口,在两位主子身后,悄悄给锦书笑着挤眉弄眼。


当时元德清带了五位宫女去宣和殿,面圣后,只有她和锦书留下。


现在才知,是给眼前这位姑娘选的。


桑晚的寝殿说是偏殿,却比后宫普通宫宇的正殿还要略大些。


入门两侧皆有珠帘,帷幔低垂,薄纱飘摇,外殿中间摆着三足芙蓉熏炉,通体淡粉,此刻烟丝缭绕。


桑晚些许错愕,竟同萧衍之身上的味道一样,龙涎香,也是帝王御用之物……


左边的小厅玲珑别致,右边寝殿偏深,层层帷幔下,最里侧便是床榻。


窗边皆有矮榻案几,不同的是,右侧还放了张美人靠,凹凸有致,离窗边不远,看起来别有韵味。


桑晚很好满足,因为从未拥有过。


返京路上她想了许多,最差也不过和在南国一样,但眼前这些华丽的物件儿,还是让她觉得不真实极了。


桑晚能接受,能习惯,甚至会有点喜欢萧衍之。


可偏偏他是天子,帝王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好在她从不奢求更多,无欲无求惯了。


或许这里的一切,迟早都会化为虚无。


萧衍之看着她的眼睛,从欢喜,再渐渐归于平静。


不解问道:“有哪里不满?朕让内务府再改。”


“多谢陛下,这里什么都好。”桑晚缓缓摇头,略迟疑了下,又委婉地说:“可就是太好了,我才害怕,更何况我宿在陛下寝宫,已是有违宫规……”


萧衍之满眼心疼,“阿晚,你可以不用这样懂事。”


桑晚心底触动,侧身低垂着头,帝王看不到她的神色,继续说着:“就算你闯下弥天大祸,也还有朕呢。”


“陛下。”桑晚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眼眶微红:“您何故对我这样好?”


还在南国皇宫时,桑晚也问过同样的话,帝王当时转移了话题。


萧衍之这次却长叹了口气,模棱两可:“或许以后,阿晚会知道的。”


谁都想不到,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竟也有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


在桑晚没有喜欢上他之前,他不想,也不敢说出自己曾经的不堪。


更不敢承认,自己就是五年前,那个在她面前挨过鞭子的晋国使者。


珠月和锦书皆侯在外殿。


锦书已经习以为常,珠月满是惊讶,精致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十分精彩。


想过帝王对她未来的主子会很宠,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夸张,甚至到了罔顾礼法的地步。


但仔细一想,萧衍之上位后,又何曾将礼法宫规放在眼里过。


珠月立在门框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半炷香后,萧衍之离宫去宣和殿处理堆积政务,桑晚则在矮榻旁坐着,怔怔出神。


寝殿里燃了炭火,寒意尽退,帝王临走前还吩咐锦书去备汤婆子。


珠月缓步进去,轻唤了声:“姑娘?”


桑晚回神,冲她笑了笑。


珠月开心道,“奴婢珠月,是陛下特意吩咐来伺候姑娘的。”


桑晚点头,上下打量着她。


珠月看起来比她年岁还小,性情纯真,不像那些已被宫规强权浸过的人,有股子灵气。


“你多大了?”


“奴婢年芳十五,陛下出征前才入宫,运气好,被选来伺候姑娘。”


萧衍之出征南下的月余时间,珠月终日在雍和宫发闷,陛下又是头一次,亲自选了御前宫女,没人敢吩咐她做什么。


尤其锦书被带走一并南下,满宫都在猜测,这两人会不会得了陛下青睐,不曾想帝王带了位南国公主回来。


珠月纯真可爱,眼底神韵干净清澈。


就是嘴巴能说,提及萧衍之御驾亲征,威风凛凛,桑晚淡淡回应:“锦书没告诉你,我就是南国的公主吗?”


珠月笑容凝聚,顿时跪下:“姑娘恕罪,奴婢不知……”


急的一时磕巴,想解释却无从下口。


“我是南国最不受宠的公主,没有家国情怀,还得感谢陛下,救我于水火。”


桑晚无所谓的笑笑,弯腰将珠月扶起,“我性格温和,你不必怕我,只是想提醒你,深宫之内,言多必失,不要太过天真。”


珠月点头应下,略带失落道:“难怪陛下让锦书姐姐随行南下呢,奴婢嘴笨,怕只会惹下祸端,元公公还叫奴婢陪姑娘说话解闷,没几句,便说错话了。”


也不知到底是谁哄谁,桑晚拉过她的腕子安慰道:“不会呀,我倒觉得你纯真可爱,和锦书性格不同罢了,陛下慧眼,各有千秋,断不会选错人的。”


见珠月重新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桑晚感觉像极了家中小妹,莫名有种亲切感。


转瞬见锦书已经站在珠帘外,动作微顿,不知来了多久。


见桑晚看向她,锦书福身进来。


“适才看姑娘和珠月说话,没敢叨扰,陛下让奴婢给您灌了汤婆子,姑娘快暖暖。”


锦书还是以往那副周到体面的样子,做事沉稳,叫人几乎挑不出错来。


桑晚接过,珠月终于说出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姑娘,陛下待您可真好。”


她点头笑笑,并不多言。


是很好,好到桑晚快要承受不住,物极必反,再好下去,怕得要出事。


锦书:“是很要好,昔日姑娘身体不适,奴婢没及时上禀,陛下都下旨杖毙了,还是姑娘心善,救了奴婢。”


珠月满眼震惊,担忧地看了眼锦书,没想到差点见不到她回来。


桑晚若有所思,锦书眼里的感激不像演的,但这句话,未免太刻意了些。


见桑晚看她,锦书眼神并不躲闪,“能遇到姑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珠月跟着点头:“进宫前,阿爹和阿娘曾去烧香拜佛,保佑奴婢能熬到二十五岁平安出宫,如今遇到姑娘,看来是灵验了。”


桑晚又乏又冷,没什么兴致,聊了几句便去卧榻歇息。


寝殿层层帷幔放下,视线昏暗不少,不多时就迷迷糊糊地睡去。


再醒来,还是锦书那张温和的笑脸,规矩有礼,“姑娘,陛下回来了,请您去正殿一同用膳。”


桑晚坐起,甩了甩头,试图清醒点,还是觉得头重脚轻。


换了衣裳简单梳妆,便走向正殿。


正殿与偏殿离得并不远,出了殿门,在廊下拐个弯便到,几步路的功夫。


进去正要行礼,萧衍之已经先一步抬手叫她起身。


“日日见朕,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桑晚淡笑了下,柔声道:“礼不可废。”


说着,自然而然地在萧衍之身侧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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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清早已见怪不怪,吩咐宫人传膳。


正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皆是一愣,还以为姑娘是来伺候皇帝膳食的,没想到是来一同用御膳的……


祖宗规矩,历代帝王后妃,要么分小桌单食,要么伺候天子膳毕方能食。


但看桑晚落座的动作,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气氛凝固,桑晚似是察觉不对,试探地问:“方才……怎么了吗?”


萧衍之握住她放在膝头的手,“没怎么,阿晚不必在意。”


话音落下,却见帝王剑眉皱起,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手烫,额头也烫。


脸色忽变,看向锦书和珠月:“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两人吓得跪下,一时不敢言语。


萧衍之声音冷锐:“不知晓她在发热吗?”


桑晚一愣。


殿内宫人见帝王震怒,顿时跪了一地。


珠月已经慌了神,跪着叩首,无从辩驳。


还是锦书说:“陛下恕罪!姑娘午憩前还好着……”


见帝王提气,欲说什么。


桑晚抬手,从额间握住萧衍之的腕子取下,“适才困得厉害,以为是舟车劳顿,没多想便歇了,陛下莫怪罪。”


萧衍之:“一路返京都无碍,朕才一个下午不在,你就病了。”


桑晚狡辩道:“兴许是晌午在龙撵上,被风吹的。”


放眼满宫,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桑晚这样胆大的人。


不禁暗暗替她担心起来,帝王却不怒反笑:“你还赖上朕的龙撵了。”


她小声嘟囔:“阿晚实事求是罢了……”


萧衍之拿她没辙,气得抬手,却只捏了下桑晚的鼻尖,听她躲着哼哼了声,才吩咐道:“安顺。”


“奴才在。”


“去请太医,再将步辇换成轿辇,帘幔做厚实些。”


安顺领命离去。


见他吩咐闲杂人等都下去,只留了元德清和锦书布菜,桑晚暗自松了口气。


萧衍之:“往年都是冬日里才用的上轿辇,阿晚再赖朕,可就是无理取闹了。”


桑晚说话带了些南方姑娘的软糯,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哪里敢怨陛下,是阿晚自己身子不好,三天两头便要见太医,汤药更是没断过。”


萧衍之无奈叹气,“惯会叫朕心疼。”


说起桑晚身子不好,他就恨不得把南国那昏君的尸首拖出来鞭挞。


待试毒太监将膳食都逐一用过后,却不见桑晚动筷。


萧衍之问:“怎么不吃,病了没胃口?”


桑晚摇头:“陛下龙体康健,别过了病气给您,耽误政事。”


萧衍之刚拿起的筷箸,听了这话,筷箸放回碗碟的动静便大了些,发出清脆的一声。


帝王手指摩挲着姑娘下巴,桑晚顿觉周遭气息都冷了下去:“陛下,您做什么……”


萧衍之随即在她唇角烙下一吻。


呼吸交缠,一触即离。


锦书和元德清已经退到门角,低垂着头,不敢斜视。


桑晚眼底顷刻间染了层湿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害羞的红晕从耳垂,一路渲染到脖颈。


她还从未和萧衍之,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本还委屈着,却听他说:“若将病气过给朕,阿晚能不遭罪,朕自当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