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海难

夜色潇潇,时相儒愣在船头,心里明明有好多话要说。


什么答案?


你到底都跟许处长聊了什么?


今天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去。


...


无数话囤在嘴里,但时相儒望向女孩儿沉静坚定的眼神,所有的质疑又被他统统吞进肚子里。


他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反手合上舱门。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问缘由,他相信她。


江迟迟手下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男人。时相儒已经自顾自地套上救生衣,长腿倚在舱壁上,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亮到反光的橙黄色像个小太阳似的,驱散船舱里那股阴湿的氛围。


“...谢谢你,时相儒。”


谢谢你无条件的信任。


江迟迟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拧响发动机,那艘小船如同一条灵活的鲸鱼,从岸边游向深海。


今夜无风无浪,视野好得惊人,她船顶的大灯直挺挺地射向海面,能照亮前方两百米左右的海域。江迟迟驾驶着小船不断调整方向,好像在故意复刻某条线路,时相儒手扶着船舱,踉跄着上前两步,低头看见江迟迟手机里记录的信息——“远星号”事发当天的航行轨迹。


时相儒立刻懂了她的意图,“你...你想重走一遍那天的路?”


江迟迟点头,时相儒有点担心,“这是谁给你的航行轨迹?”


“许处长给我的。放心,我签过保密协议了。况且,这个东西后续也会公开给大众。”


时相儒松了口气,是正常渠道获得的就好,在现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任何灰色地带的交易都会被无限放大。


小船“突突突”地行驶在海面上,四周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船身,铁皮钢板铸成的船舱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江迟迟盯着头顶那束光照亮的甬道,心里泛起无限的不安和疑虑。


“怎么了?”


时相儒感受到她莫名的焦虑,轻柔地抚上她的长发,“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犹豫片刻,江迟迟开口问道,“时相儒,你说,我父母是怎么在这片海上辨认方向的呢?”


“看星星?”


时相儒不懂这些,只凭着感觉回答她,“听说有经验的水手可以根据天上星星的方位大致判断自己的坐标。”


有道理!江迟迟记得,小时候母亲很喜欢带着她躺在海边看星星,一边看,一边给她指,“巨蟹座的东边的那个是狮子座大问号,看,像不像?”


江迟迟短暂兴奋了片刻,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情绪慢慢落了下来,最后还是默默摇头,“不对,那天刮台风,天气很差,根本看不到星星。”


这个办法只在天气好的晚上才有用,而且通过星座判断坐标极其不准,误差太大了,他父母绝不会那么冒失。


既然不是通过天上,那是通过什么?


“或许是海上的标识?”


时相儒继续猜,他跟着江迟迟在海上转过那么多次,也简单摸索出一点规律,“灯浮标之类的,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就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吧。”


江迟迟依旧摇头,“我查过了,首先,这条航路上没有设置任何灯浮标。其次,远海的灯浮标都是拴在海底的重物上,靠一根绳子系着,也会受到台风的影响,依旧不准的。”


时相儒想想也是,台风连万吨的轮船都能掀翻,一个小小的灯浮标又怎么能逃过它的摧残呢。


“既然灯浮标太小了,估计我们得找些大点的参照物...岛屿?”


江迟迟摊开地图,他们正在航行的这块水域十分开阔,周围一片陆地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远星号”的求救信号会被清洲岛接收。


小船不知疲惫地往前开着,如同一只白毫笔,划过黝黑的夜,在身后留下长长的浪花拖尾。船开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海面停下。


“就是这里。”


江迟迟关了发动机,小船像个失去心跳的老人,声音渐熄,安静地悬停在海面上。江迟迟走出船舱,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撑着栏杆向前眺望,眼前唯余黑白两色,黑的是夜和海,白的是灯与光。那条灯路笔直地射向看不见的远方,像海上凭空架起的一座桥。


“这里就是....海难的地方?”


时相儒跟在她身后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倚在她身侧,声音沉沉。江迟迟轻轻点了点头。


这片海面如今平静无波,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两年前,曾有滔天的风浪席卷着“远星号”客船殒落于此。


或许他们脚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正躺着无数生灵的尸骨。


时相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望向那条灯路时,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仿佛成了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桥梁,生者在这头,亡者在那头。海上陨落的生灵们,只需要穿过这道光路,便能安然无恙地抵达彼世。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像是忽然来了灵感似的,匆匆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打了几个字。


江迟迟一言不发地盯着海面,手指把栏杆攥得极紧,半晌,她绕着甲板转了一圈,目之所及除了黑暗只有黑暗,风静浪止,连跃出水面的鱼群都看不见。天地都空了,她的船似乎已经不在地球,而在某个浩瀚的宇宙里,她脚下淌着的也不是海,而是无垠的虚空。


人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会被逼疯的,更何况,这还是两年前海难发生的地方。只是站在这里,江迟迟便感觉一股阴冷的风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而去。


海面漆黑得不见五指,在甲板上站久了,似乎身体也要融进那股黑暗里。她不敢再多呆,脚步不停地跑回时相儒身边,拽着男人的衣角,直到感受到身边鲜活温暖的心跳,身体才逐渐缓过来。


时相儒反手将女孩儿的小手包进大掌中,摸了摸她的额角,碰到一手的湿汗,男人立刻道,“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江迟迟平复呼吸,望着黑瘆瘆的海面,缓缓点头,“嗯,回去吧。”


海中央再次响起发动机沉重的轰鸣,江迟迟掌舵,船在海面上划了一个圆,又“突突突”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晴朗的夜空里,灯塔射出的光线穿透空寂的夜空,即便相隔甚远,江迟迟也能在夜空中看见那个微小的光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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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指引她回家的星星。


回去的路上江迟迟开得很快,笔直地朝着灯塔的方向突进,船头划破海面,掀起泡沫似的白浪。


时相儒感觉到江迟迟似乎有些焦虑,就像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追着他们。他不放心地走上前,一手搭上女孩儿的肩,“迟迟,迟迟?你还好吧,要不我来开?”


江迟迟像是忽地被他的话惊醒,愣了会儿,船速慢下来,她一手捂着额头,缓缓后退几步,靠回船舱里,时相儒接过她手里的舵。


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江迟迟曾经教过时相儒如何开船,他学了好几天,虽比不上经验丰富的水手,应付这种无风无浪的海面还是没问题的。


男人坚实的背影伫立在透明窗户前,让江迟迟感到一阵心安。女孩儿揉了揉肿胀的眉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了,如果她再找不到证据,证明父母的清白,本周之内,那份报告就会送往高层定罪,到了那时候,她父母就会被永远钉在海洋的耻辱柱上,遭尽世人的唾弃。


冷静、冷静。江迟迟不断告诉自己,既然两年前他们能找到破绽,证明gps的偏移,两年后的她也一定能找到!


只是她来的这一路黑黝黝的什么标示都没有,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江迟迟点亮船舱里的灯,铺开那张地图,又摸出一根笔,沿着航道画出一条蜿蜒曲折的线。她的手指按上纸面,沿着轨迹线的痕迹摩挲,从清洲港口一路摸到海中央的标记点,那片海域就如现在一般干干净净、空空荡荡,半个标志物都没有。


“如果两年前也是这么晴的天气就好了。”


面前的男人忽生感慨,随口说道,“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是啊,都变...”


江迟迟低声应着,口中的话突地一滞,像卡壳的磁带,脑子里骤然灵光一现,闪过一个想法——两年,或许海上有东西变了!两年前有的东西,两年后不一定还在啊!


她连忙翻着手里的地图,塑料纸在空气中发出“哗啦哗啦”摩擦碰撞的声音,她借着灯光,终于在地图左下角看见一排小字。


“绘制于20xx年10月25日。”


这是一年前的地图!不是两年前的地图!


万一呢,万一两年前的东西和今天的不一样呢?!


江迟迟脚下一个闷冲,扑到控制台旁边的柜子上,吓了时相儒一跳,“迟迟你在找什么?”


“地图!两年前的地图!”


她嘴里叼着手电筒,手臂飞速地在柜子里翻找。她记得这个柜子里有他父母留下的老地图,在哪儿?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后,女孩儿终于从柜子深出掏出来一张发黄的纸。她如获至宝,确认过绘制年限后,连忙找了块儿干净的甲板摊开地图,拿起笔,在这份老地图上画上如出一辙的轨迹线。


她把这两份地图并排放着,手指顺着轨迹线的方向在大海中游荡。在大片大片干净的海面上,旧地图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标记,红红的圆球发着黯淡的光。


“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