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水 作品

44. 继续向前

嗡。


飞船进入平流层,酒时耳鸣了。


缓了许久,她才听到耳边的讨论声。


“真的郁闻安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想着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柏瑞安枕着手臂,悠悠感叹:“真好啊,祭司大人,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在白塔接受信仰就好,不像我们......”


他的嘲讽里带着一丝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对郁闻安是祭司这件事情的不满。


所以,他下一句就露出锋芒:“怎么就是郁闻安呢?在学院里也没见他多受欢迎啊。”


蓝祈也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天,我居然和祭司大人当过同学。”


“你不仅和祭司大人当过同学,你还得到过祭司大人的精神疏导。”柏瑞安啧啧感叹,贱嗖嗖地想让人一巴掌糊上去:“你命可太好了!”


蓝祈:“......”嘲讽or夸赞?


“小酒儿,郁闻安这人这不厚道,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他一副说话坏的架势,但看见酒时一脸平静:“你怎么都不惊讶?”


酒时:“会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毫无起伏的嘴角,认真瞎扯:“我惊讶起来就是这个表情,一看就是你不了解我。”


柏瑞安:“!!”no!不可能!


事实上,酒时这两天都快震惊麻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震惊了,或者说,郁闻安是祭司这件事情,对她的造成的冲击已经垫底了。


她这该死的变故丛生的人生哦。


指挥官大人大发慈悲,将酒时和天启的另外六个分配在一起,他们所跟随的队伍是白塔的精英部队之一,黑哨小队。


这是一支专门负责冲锋的队伍,哪里最危险就去哪里,俗称攻坚小队,同时也是酒时眼里的送命小队。


污染探测仪器上,大大小小的红色圆点将他们包围。


飞行船穿梭在危险区域中,不断向更深的地方探索。


仪器上那块红得紫的区域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异种聚集区。


关于异种的来源众说纷纭,有的说,异种是自古以来生存在地底下的怪物,也有的说,异种是被污染的地球生物;还有的说,异种是死去的人类变异而成的僵尸......


污染区太神秘了,没有人知道它因何诞生,起源在哪儿,又为何扩散。


它仿佛是人类历史上出现的最大bug,横亘在人类探索自然的途中,让一切停摆、重建。


一直以来,白塔怀疑异种聚集的地方一定有源头污染,只要消除掉污染区内大大小小的源头污染,就能阻止污染的在这片土地上扩散。


滴、滴、滴。


飞船受到磁场干扰,无法前进。


队员们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一个比一个淡定。


“准备跳伞。”领队娴熟地下达命令。


酒时第一次来污染区,心脏扑通扑通,从上飞船开始就没下去过。


这会儿出师不利,她心如死灰,砸吧砸吧略显苦涩的嘴巴,往自己的手臂上的口袋摸了摸。


果然生活还是得来点甜头,才能面对如此惨淡的人生。


左掏右掏,上摸下摸,啥也没有。


她不信邪,在领队的眼皮子下,弯腰从小腿跟一路摸到前胸、后背,手底下光滑无比,毫无异常凸起。


淦!


她好像把一盒都给郁闻安了!


发跳伞包的领队贴心地等着她起身,“热身好了吗?”


酒时:“......”好了。


她背上伞包,排在队伍的末尾。


耳边每多一声“跳”,她前面就少一个人。


离舱门口越近,风刮得越邪门,酒时的腿脚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像两根擀面杖在打架。


领队“呸”地一声,吐出嘴边的哨子,“你什么情况?还能不能行了?这么窝囊!”


“报告领队!我能行!”


“那你腿抖什么?”


那两根擀面杖撞来撞去,看着就不能支楞。


“报告!风太大,吹的。”


领队:“妖风吗?给你吹成这死样?”


酒时真没打嘴炮,这风真的很大!


她瞄了眼站在风口浪尖的魁梧男人,外面都卷出风旋了,居然还纹丝不动。


爷爷的,这么强壮。


嫉妒。


“领队,”酒时按着膝盖,一副抗风勇士的模样,“快、快吹哨,我,我站不住了。”


“跳!”


随着哨音落下,酒时的身体坠入了可怕的风暴。


下坠。


不受控制地下坠。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噩梦中经历的那种无止尽的悬崖下坠,不到梦境结束,就永不终结。


但现在可不是在做梦!


酒时逆风睁开眼,眼眶被风吹干,她看见浓白色云雾正在朝她逼近。


浓白色之下,便是令人胆寒的污染区。


她会看见教科书里的画面吗?


哗啦。


降落伞撑开,身体有了拉拽感,不再失控。


酒时像一朵黑色的蒲公英,在看不见边际的灰白中飘荡。


飘呀、飘呀,灰白的云层逐渐散去,漫天都是像她一样的蒲公英,星星点点,占领了整片灰白色的苍穹。


污染区到了。


在这里,丘陵和高山并存,江河与流水不息,鲜花同绿树绕生,生机勃然,仿佛回到了史前地球的生态之地。


但又有些不同。


这里的生命是黑色的,生命以外的物质是白色的。


鲜花、大树、小草、鱼儿......它们共同拥有同一种黑色,而孕育它们的土壤、河流、天空被涂满了另一种白色。


5号棚区模拟的环境和这里的仅有一半的相似之处,因为黑色的生命只能生长在这里。


这是地球褪色后的世界,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


酒时的脚落在土地上,白色土壤像是流动的浮船,载着她左摇右晃,但她的脚一点没有陷进泥土里。


一个诡异的地方。


领队快速召集了散落的部队,他们的目标区域还没有到,不能停下。


浮动的大地让走路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预备役们没有经验,走得难免比正式队伍慢,酒时因为手脚不协调,直接成了吊车尾的那一个。


柏瑞安假装力不从心,夸张地大喘大呼,在前进的人流当中默默后退,滑到酒时身边。


“嘿嘿,还是好兄弟我靠谱吧?”


他伸着胳膊,开心地露着大白牙,等待酒时的光顾。


“你也不怕我拖你后腿?”


“咱俩的水平,那是互相拖后腿的程度,有啥好怕的。”


酒时搭着他的胳膊,借着手上的支撑,走起来确实轻松不少。


不一会儿,古洛依也故意掉队,带着她的分析仪器来到酒时身边:“我数了一下,咱们方圆百公里之内的异种聚集区共有345处......”


“这么多?!”她还没说完,酒时就叫了起来。


古洛依:“......听我说完你再惊讶。”


“哦,你继续。”


“其中有27处聚集区达到了A级,也就是相当于一个10万人的城市,15处级达到了s级,也就是相当于30万人的城市,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在这里。”


古洛依指给她看那个紫色的区域,“看到了吗?”


“嗯。”然后呢?


只见两根葱白如玉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紫色区域逐渐缩小,密密麻麻的红点围在紫色区域的周边,大大小小,看得人密恐要犯。


酒时和柏瑞安同步撇头,眼神询问:?


“呃,那我解释一下?”


柏瑞安震惊:“你还准备不解释?”


“咳咳,我们目前走的这条路线是直径最快的路线,但是需要穿过比较多的危险区。”古洛依说得有些保守了,但她主要目的是想要他们保持点警惕。


“比较多是怎么个多法?”酒时好奇。


“13处A级区、7处s级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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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小的聚集区。”


哇!这么危险的事情从古洛依的嘴里说出来,居然一点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呢!


酒时火热的心脏并没有因为冰冷的口吻凉掉,而是直接冰冻了半截,冻得她说话都哆嗦:“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危险系数已经不可估量。


古洛依犹豫的一下,就有人替她回答。


领队的语音覆盖整支队伍:“监测到污染磁暴的波动,所有人注意!注射药剂!”


酒时早有准备,她从袖口里掏出保命的药剂,利落地注射。


叮咛的刺痛过后,一阵奇异的眩晕感袭上大脑。


污染磁暴,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模糊的薄膜,变得虚幻而不真切。


地面流动着,漂浮着向前,酒时感觉自己站在一块泡沫板上,不知道将要飘往何方。


她看见草儿抽条,花朵盛放,枯败的枝桠冒出新叶,山林呼啸。


万物生长复苏。


痛苦也在这片生机中蔓延。


一个接着一个的哨兵挣扎倒地,有的人抱着头,头被他们自己拧掉了;有的人捂着嘴,嘴被他们自己扣烂了;还有的人缩着身体,身体被流动的土壤吞掉了。


哭喊的泪变成了黑色,受伤的血变成了黑色,连死掉的皮肤也变成了黑色。


他们流入这个只有黑白的世界,然后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心跳,就在酒时耳边。


她被久久地固定在原地,独自忍受心中刮起的风暴。


终于,在认清自己在死亡面前的无力之后,酒时闭上双眼,等待着属于她的死亡方式。


一分一秒。


痛苦没有如期而至,等来的是风平浪静。


七分钟。


熬过这七分钟的人没有死。


地上躺着很多痛苦辗转的哨兵,他们没有被这个世界吞没,但还需忍受精神暴乱的攻击。‘


酒时没有躺在地上,她站着,几乎没有移动。


精神海依旧平静如死水,那棵盛大的树木沐浴着微弱的阳光,岁月静好。


她没死?


她没死。


她没死!


酒时第一次被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感动得不行,她捂着嘴巴,想要给身边的人,不论是谁,一个拥抱。


可惜,来不及庆祝生命的伟大,她就被柏瑞安的声音打回这片残忍的现实。


“小酒儿。”他十指插入墨色的发丝,痛苦地呜咽着,“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柏瑞安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止不住地把自己蜷缩起来,腰腹贴向膝盖。


“谁说你撑不住的!”酒时拦腰捞住了滑落的人,极力撑住他的身体:“向导!有没有向导!这儿有哨兵需要精神疏导!”


需要疏导的哨兵可不止柏瑞安一个。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渴求向导的哨兵,只有两个向导拖着疲惫的身体,默默治疗。


酒时急,但她知道急也没用。


反而冷静下来。


“没关系,他们很快的,等他们好了就可以来治你了。”她颤抖着擦去柏瑞安额角的汗,死死地顶着那两个作业的向导。


等他们一结束,她立马高呼:“您好!这儿有哨兵需要疏导!”


只是,那两个向导往她这儿瞥了一眼,扶着自己刚治好的哨兵向前走。


遍地都是他们要救的人。


他们没有继续救人,而是,继续向前。


酒时不敢置信,她松开柏瑞安,连忙追上去。


没了搀扶的柏瑞安,双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再也支撑不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一回头,酒时的心脏就被狠狠地攥住。


“柏瑞安!”


一名持枪的队友经过她,抛下一句话,目不转睛地奔向前方。


“别管他,往前走,我们要快速进入核心区找到污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