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邪树说话

酒时看着他们道别离去,走廊里只剩下米洛。


强烈的白光下,帽檐的徽章折射出银光。米洛压抑了许久,将终于找到机会训斥:


“你胆子也真是大,算盘都打到祭司大人头上了!”


他以为酒时走投无路,求着人面佛心的祭司大人来这里做疏导。


要不是他瞒着,整个白塔都知道她亵渎祭司大人了!


“怎么就认定是我来?分明是人家祭司大人……”


“你还要狡辩?指挥官都说了!”


米洛怒火中烧,实在不宜火上浇油,酒时迂回了一番,闪身露出身后的郁闻安,一指:“风纪委员作证,是对方主动的,我绝无任何冒犯祭司大人的心行径。”


“这不可能。”米洛心中,祭司大人是天上月,人间仙,而酒时是一滩烂泥,一定是这滩烂泥强行攀附月亮。


至于好学生郁闻安……


“你强迫向导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但郁闻安是向导学院的最受器重的学生,你怎么能逼迫他,让他替你圆谎?”


是非黑白在他的口中走一遭,竟变得面目全非。


这是造谣!造谣!


酒时简直开了眼,把郁闻安拉出来:“你说句话啊!”


“……米洛老师,祭司大人事出有因,我们也只是配合。”


米洛拍拍他的肩膀,揪心极了,“没关系,闻安,老师在这呢,会给你撑腰的。”


别怕,说出来。


真切担忧的眼神落在郁闻安身上。


他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米洛。


“呃......”


米洛知道自己误会了,但让一个中年固执老头低头简直是难如登天。


老家伙嘴硬:“反正你以后少和她接触,她和你不一样,你将来会进入白塔,背负起复兴联邦的重要使命,而她会回到安逸之地,做回闲散度日的小市民。”


天启学院是他们生命中的短暂交集点,一旦离开这里,命运就要归位了。


郁闻安握紧拳头,“老师,我明白。”


闲散度日确实是酒时的追求,但从米洛嘴里说出来,听着就不是那么滋味。


基因天赋将他们这群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她老爹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财富,却没办法改变生来就有的天赋。


她再怎么努力,到死也是f级。


以天赋为尊的世界,残忍到她根本看不到希望。


酒时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真当看见天之骄子,酸涩的嫉妒心还是冒出了头。


她开始沉默,以免说出来的话带着酸气儿。


模范生的头衔仿佛是什么免死金牌,米洛没有追问郁闻安,草草定性,将处罚都丢给了酒时。


“冒犯祭司大人,去静音室里面壁一个星期吧。”


“知道了。”语气很冲。


米洛也懒得管她,挥挥手,就让她赶紧收拾东西滚进去吧。


没想到的是,郁闻安居然坚持要同酒时一块儿受罚。米洛恨铁不成钢,最后也随他去了。


**


酒时抱着刚领的物资箱,慢悠悠地走静音区的走廊里,左顾右盼,寻找自己的房间。


身后,模范生捧着标记号码的物资箱,亦步亦趋地跟着,意外地笨拙。


找到和物资箱上的号码对应的房间,酒时停下,朝模范生喊了一声“喂!”


没办法,喊名字显得太熟,叫风纪委员太膈应,只能喊个“喂”。


郁闻安不解地看了过来。


“反正只是给白塔一个交代,我一个人领这个罚就行,你直接走呗,别耽误你上课,老米不会追究你的。”


“不行,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受罚。”白塔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但郁闻安不行:“更何况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那也应该是我。”


此刻,在酒时眼中,郁闻安周身闪烁着正义的光辉。


md人还怪好的。


她有些许的感动。


心里最后的那点不情愿终于散了。


“哎呀,你这么较真做什么。”酒时明着掰手指头给他算:“你看啊,以你现在的成绩和竞赛的荣誉,毕业之后进入白塔已经是板上钉钉,要是因为这个处分耽误了你的前程,那不是血亏?”


“那你呢?”


“我?”酒时愣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我一个劣等哨兵,自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小城做个闲散市民喽。”


郁闻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没事儿。”她假装不在意,表现得洒脱,“我档案上也不差这一笔。”


其实酒时心里明白的很,像她这种来人间凑数的npC,最大的价值莫过于衬托主角,就像玉米外面包裹着的一层层外衣,等到时机成熟就该被一层层地丢掉。


“那我的档案上也不差这一笔。”


“......”不,你档案上根本不会有这一笔。


见人劝不动,她转念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然地“哦~”出声:“你该不会就是想逃课吧?”


“?”


“哎呀,我明白的。”酒时挂着“我懂的”迷之微笑,“没有逃过课的校园生活是不完整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吃过这个洗脑包,我~理~解~”


“......”不,他不吃。


“那你房间走过了。”酒时下巴朝他的箱子扬了扬:“房间号写在箱子上。”


“......好的。”


他四处望了望,眼里仍是一片茫然。


“算了。你跟我来。”


酒时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的房间,咧开笑脸,腾出一只手朝郁闻安挥了挥:“这儿!赶紧过来关紧闭啦!”


抬眸。


远远的,那个笑嘻嘻的女孩朝他昂起脑袋,身上有鲜活、张扬、也有他奢望的洒脱。


咚咚。


心脏错拍。


奇怪的情绪从心脏的缺口涌上来,让郁闻安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面对不公平的惩罚,她为何还能笑得开怀,就像没有经历过黑暗那样。


他是欣赏她的。他想。


悸动被硬生生压制。


郁闻安将物资箱往上托了托,怀揣着紧张,走向那个令他看不懂的女孩。


在酒时的注视下,他僵直着身体按下开门键,扔下一句“再见”,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


静音室的门迟迟不关,酒时伸着脖子提醒里面的人:“你要按一下里面的按钮,这门才会关上哦。”


良久的尴尬中,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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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低声“嗯”了一句,红意从脖颈蔓延。


他埋着头,一声不吭地折回来,红着耳朵按下关门键,“再见。”


轰轰声中,机械门缓缓阖上。


看着严丝合缝的门,酒时没忍住,捂着肚子“扑哧”笑出声。


一板一眼的风纪委员,原来这么好玩。


**


酒时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静音室有床,有茶案,还有沙发和专人送饭。


躺着过一个礼拜,未免太过悠哉。


酒时一进去就躺,哨兵制服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露出软趴趴的手臂。


上了一年的格斗课,还是一点训练痕迹都没有,看着弱不禁风,谁都能打两拳。


哎,该死的弱鸡体质。


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愤世嫉俗的想法通通压下去。


可那些不甘、嫉妒早已深埋心底,蓄力深耕,隐隐有了压不住的趋势。


酒时躺在大理石台面上,心再也静不下来。


“人类,你做的很好。”


脆生生的童音,沉稳的语气,有已逝太爷爷的风骨。


酒时睁开刚闭上的双眼,眼珠子左右晃了两下,没看见周边有人。


太爷爷显灵了?


“该死的人类!你怎么不理我?”童音小发雷霆了一下。


酒时盯着天花板,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不敢闭上眼,生怕不是幻觉。


“你是……谁?”


“本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能的神木大人……”它甚至配上了出场音:“登登愣登——!小扶!”


小扶大人对自己的出场很满意,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欢快极了:“还不快向本树问候!”


“本树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这么久,可算是出来了。我就说区区黑色死海是困不住本树的哈哈哈哈哈!”


整整二十年!二十年!


它在那边死海中奋力生长,终于迎来了出头之日,见到了太阳!


花了三分钟,酒时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她的精神海里长了棵树,会说话,还有中二病。


“人类,你好好服侍我,喂我阳光和水,等本树长大了,定有你的好果子吃。”


酒时:“……”


“我喜欢刚才那个人类,有阳光的味道。”树的小算盘在她的脑子里叮当响,酒时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以就是你偷偷摸摸吸了人家的向导素!”


“不是偷偷摸摸!本树光明正大,能成为本树的养分,那是他毕生的荣幸!”


好好好,好一个毕生的荣幸。


酒时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换一个……”


好学生不好撩,还不好分,她平时都绕道走。


要是郁闻安那样的......


no!no!no!


她摇头晃脑,将恐怖画面扼死在摇篮里。


“我就是喜欢他的味道!就喜欢!就喜欢!我就要!”


小树开始无理取闹,稚嫩的枝桠摇摇晃晃,掀起一阵一阵的精神海浪。


酒时恍若置身危船,眼前的事物左□□倒,前后移位,眼看着世界就要倾倒,她紧急投降:“行了!不就是阳光味的向导素是吧,我给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