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稻种危机

竹楼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味,王强坐在竹席上,军医正在为他清理腿上的伤口。

泥水浸泡三天的伤口已经发白溃烂,轻轻一碰就流出黄绿色的脓液。

"掌柜的,忍着点。"军医咬咬牙,将烈酒倒在伤口上。

王强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右手死死攥住竹席边缘,指节发白。他盯着竹楼外晃动的黑影——至少有七八个村民在附近徘徊,不时向屋内张望。

"不对劲,"护卫队长程潇压低声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那老东西说去煎药,去了快半个时辰了。"

王强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屋内。商队只剩九人,个个带伤,而向导老吴正发着高烧,躺在角落不停发抖。他摸了摸怀中的燧发手铳,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感安心。

"掌柜的!"一个年轻护卫突然指向窗外,"那老东西带人回来了!"

王强强忍腿痛挪到窗边,只见老农领着十几个精壮汉子朝竹楼走来,每人手里都拿着砍刀或竹矛。最让他心惊的是,队伍最后跟着两个身穿皮甲的南越士兵。

"准备战斗!"程潇低喝一声,九名护卫立刻占据有利位置,火枪手迅速装填弹药。

王强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必死无疑,但逃出去也难活命——这鬼地方他们人生地不熟,沼泽就是天然的坟墓。

"掌柜的,怎么办?"军医声音发颤,手里的匕首不住抖动。

王强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了主意。他快速从包袱里取出那匹丝绸和几件瓷器摆在显眼位置,又示意众人:"把武器藏起来,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

程潇一愣:"你这是..."

"赌一把,"王强咬牙道,"他们想要的是财物,不是我们的命。"

竹门被猛地推开,老农带着人闯了进来。看到商队众人"虚弱"地或坐或躺,老农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后生仔,药煎好了。"老农递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气味刺鼻。

王强接过碗,假装要喝,却在碗沿碰到嘴唇的瞬间"失手"打翻。药汁泼在地上,竟冒出细小的泡沫。

老农脸色一变,身后壮汉们立刻举起武器。

"老丈,"王强突然笑了,从怀中掏出那根百年老山参,"您儿子病得不轻吧?这参再不用可就浪费了。"

老农盯着山参,眼中贪婪几乎化为实质。他挥挥手,壮汉们稍稍后退。

"聪明人不说暗话,"王强声音平静,却让屋内温度骤降,"我知道您想要我们的财物。但您想想,杀了我们,您能得到多少?放我们走,您能得到更多。"

老农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王强指向那匹丝绸:"这样的好东西,我们商队还有十匹藏在沼泽外。只要您给我们稻种,我保证三日内送到您手上。"

"放屁!"一个壮汉怒吼,"你们这些北方佬最会骗人!"

王强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是周朔给他的信物,晶莹剔透,在昏暗竹楼内泛着柔光。

"这玉佩价值百金,"王强将玉佩放在丝绸上,"先押在您这儿。若三日内丝绸不到,玉佩归您。"

老农接过玉佩,对着光线看了又看,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转身与壮汉们低声商议,不时瞥向王强。

程潇凑到王强耳边:"掌柜的,我们哪来的十匹丝绸?"

王强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他别说话。他的目光始终锁定老农的右手——那粗糙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这是贪财之人见到珍宝时的本能反应。

"成交!"老农突然转身,"但你得有人留下当人质。"

王强心中一紧,“行,我留下!”

“不行,我是护卫统领。”程潇已经站出来:"我留下。"

"不行!"王强下意识反对。程潇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若有个闪失...

"掌柜的,"程潇坚定地看着他,"您腿伤太重,走不了远路。我留下最合适。"

王强读懂了程潇眼中的决绝——这是要以自己为饵,换取其他人逃生的机会。他喉咙发紧,却说不出反对的话。

老农满意地点头:"明日天亮你们就出发,三日内不回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夜深人静,王强和程潇蹲在竹楼角落低声商议。

"那老东西不会信守承诺,"程潇声音压得极低,"我观察过了,竹楼后面有条小路通向河边,那里拴着几条独木舟。"

王强皱眉:"你想让我们连夜逃走?"

"不,"程潇摇头,"是我要你们现在就走。那老东西刚才派人去报信了,等南越官兵一到,谁都走不了。"

王强这才明白程潇的用意——他早就打算牺牲自己。他想反对,却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稻种怎么办?"王强声音嘶哑。

程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刚才趁乱我从那老东西儿子房里偷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强接过布袋,小心地倒出几粒——米粒细长,晶莹剔透,与周朔描述的极为相似。他心头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走!"程潇猛地推了他一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强咬牙召集剩余队员,借着月色悄悄摸向河边。就在他们解开独木舟绳索时,竹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接着是火把的光亮如潮水般涌来。

"快走!"程潇的吼声划破夜空,随即被一声爆炸声淹没。

剩余的队员回头看了一眼,庄重敬了一个军礼,眼泪从眼眶中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都明白程潇在最后关头点燃了光荣弹。

王强红着眼睛,看着竹楼方向燃起的熊熊大火。程潇点燃了竹楼为他们争取时间。

"掌柜的..."军医声音哽咽。

王强抹了把脸,声音冷得像冰:"划船。"

独木舟在漆黑的河面上疾行,身后追兵的喊杀声渐渐远去。王强死死攥着那袋稻种,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天亮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河湾靠岸。清点人数时,王强心如刀绞——出发时护卫队二十三人,如今只剩七个。

"掌柜的,您的腿..."军医声音发颤。

王强低头,发现整条右腿已经肿成紫黑色,伤口流出的不再是脓液,而是散发着恶臭的黑血。

"截了吧。"王强平静地说。

军医手一抖:"这里没有麻药,没有..."

"用火烫。"王强取出燧发手铳,咬住枪管,"动手。"

惨叫声惊起林中飞鸟。当王强再次醒来时,右腿膝盖以下已经不见了,断处缠着烧焦的布条。

"稻种..."他第一句话就问。

军医含泪点头:"保管得好好的。"

王强试图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笑得眼泪横流。

"朔哥儿,我王强没给你丢脸...我们一定将稻种带回家!"

七日后,当他们终于走出沼泽边缘时,却遇到了一队南越国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