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出好戏
大排档的老板娘坐在一旁，听了顾然和食客们说了半天，见他们都在谴责雇主，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赚钱不易。
起早贪黑挣点钱容易吗？
能省点钱当然要省了！
老板娘虽然心里感到不舒服，但她也没有说出来。
开门做生意，不能扫客人的兴。
这点情商老板娘还是有的。
接着，顾然又说了几条最近发生的真实案例，都是网上的新闻，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去年石头城里，一个农民工去讨薪，结果反被砍了手。
这件事弄得人神共愤，两桌的食客都是普通人，听到之后也非常愤慨。
“拖欠工资的人实在是太坏了。”
“应该枪毙！”
“犬决！放狗咬死这帮拖欠工资的孙子！”
正在帮顾然料理烤鱼的老板看到群情激奋，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样，悄悄地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
老板娘坐在一旁岿然不动。
又不是说我，我心虚什么？
她假装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路明非走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想吃……你来干什么？”老板娘一开始以为来客人了，马上笑脸相迎。
但看清楚是路明非，又立刻就换了一张黑脸。
路明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他看了顾然一眼，但顾然根本不和他对视。
于是路明非只能靠自己鼓起勇气，大声对胖乎乎的老板娘说：
“我在你们这洗了七天碗，你还欠我工资没给，总共294块。”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
但他又怕喊得太大声，影响其他人，所以捏着嗓子喊，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
不过，也足够让人听清楚他的话了。
果然，几桌食客在听到路明非的话后，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老板娘这时候发现，好像有许多的视线汇聚在她的身上。
她顿时如坐针毡，对路明非说：“去去去，我，我，我根本就没请过你，你别来我这闹事！”
于是，路明非就看向了在烤鱼的老板：“是你请我的，你付钱，294块。”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点发福，面相看起来就很软弱。
他听到路明非的话，便看向了自己的老婆。
结果老板娘瞪了他一眼。
“我，我的钱都在我老婆的身上。”老板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然后就继续忙手里的活，假装没看到路明非的样子。
路明非先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听到老板的话后，自己也不说话，只是坐到了老板娘的对面，眼神涣散。
“你做什么，都说了不是我请你的。”
老板娘看到路明非似乎想赖着不走，立刻声音高了几分贝，似乎想要用声音助长自己的气势。
然而路明非先用他那三白眼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移到了别处。
他不知道盯着什么，嘴里小声嘀咕着，重复着一句话。
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路明非的嘴在动，但又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于是都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
一时间，大排档都寂静了，只听见大风扇呼呼的风声，还有炭火‘噼啪’燃烧的声音。
安静了一会儿，大家总算听到了路明非的话：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睛似乎还盯着什么东西。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老板和老板娘都听清楚了，周围的食客也都听到了。
几桌食客，顿时看向了不远处的顾然，似乎想起了他刚刚给大家说的新闻。
几个男食客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心里也在纠结要不要帮路明非。
总之每个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诶，你说他在盯着什么啊？”食客桌上，一个女生小声嘀咕。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纷纷猜测。
而老板娘离路明非最近，角度也合适，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立刻就发现了他盯着的是什么。
是厨房里杀鱼的尖刀！
刀上还带着鱼血没有擦干净，明晃晃的刀锋和殷红的血渍，让老板娘的瞳孔顿时瞪大了几分。
一时间，她感到头皮发麻！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路明非眼神空洞，如机械般，小声地又重复了这句话。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紧牙关，仿佛要做出什么决定一样。
此时，老板娘只觉得口唇发干，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又想起了顾然刚刚念的新闻，什么《为讨薪200元杀害雇主一家三口》、《欠薪90元，雇主被当街割喉》……
一条条新闻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最后，她想起了
自己八岁大的孩子，还有一家老小的性命。
她看向路明非，又看到了他那双三白眼，那双眼睛，说是威胁又差点凶狠，说是痴呆又有点坚毅，总之看得她胆战心惊！
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300块钱，战战巍巍地递给顾然：“给，你，给你，多的，不，不用找了，算我赔罪。”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接过三百块钱，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1块和一张五块，放在桌上。
“我只拿我应得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这家店，步伐轻盈，仿佛做成功了一件大事。
顾然的计策，果然厉害！
一旁的顾然看着路明非离去背影，微微笑了笑。
看来这位老板娘比想象中的还要欺软怕硬。
“老板，烤鱼好了没？”顾然喊着问了一句。
“好，好了。”老板从炭火里，把一条烤得酥脆的鱼取下来。
“好了就给我打包吧，在这种地方吃可真倒胃口。”顾然给了钱，拿了烤鱼就走。
而剩下的两桌食客，看清楚这家店铺老板娘的嘴脸后，兴致也低了许多。
不一会儿就结账离开了。
他们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帮衬这家没良心的店了。
……
顾然开车到不远处的路口，把路明非接上车。
“顾然，谢谢你啊，你真厉害，真的把钱要回来了！”路明非坐在副驾驶座，开心地拿着捂着裤袋里的三百块。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顾然笑道，“你看，很多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
“那还是多亏顾导你帮我排戏，您的铺垫很重要。”
路明非知道，今天这场戏，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要归功于顾然。
要是没有顾然前面的铺垫，他光靠一对三白眼也很难把工钱要回来。
今天的事，也让路明非找到了一些自信，他觉得自己好像很有演戏的天赋。
顾然问一旁的路明非：“你暑假还有其它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