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旧 作品

第282章 可算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饶是夏禹,连着几天找老陈请假,脸皮也有点挂不住。把顾雪送回去安顿好,洗个澡后自已又掐着点乖乖回了学校。

刚踏进宿舍楼,肩膀就被猛地一拍:“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夏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少夸张,我就昨晚没回来”。

他推开宿舍门,暖烘烘的混杂着泡面味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六人间里,几个室友正各忙各的,聊天的、看书的、甚至还有补作业的。夏禹简单打了个招呼,放下东西,转身又往外走。

“哎?刚回来又出去”?罗永强扒着门框,脑袋探出来追问。

夏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走廊里亮起一小片光:“打个电话”。

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谢夭夭。昨天柳熙然照顾得不错,但算算时间,柳姐姐也该回校上课了。小丫头今天没人看着,感冒虽然好点,但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算算时间夏禹决定提早拨回去,也算是变相的在等小姑娘放学。

他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凉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将电话拨给了爷爷。

“喂”?爷爷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从听筒传来,背景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找夭夭?清浅那丫头刚去接!夭夭好多了,鼻涕还有点流,咳嗽不怎么咳了”。

“清浅姐去接的”?夏禹有些意外,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

“清浅在家里吃了晚饭,说是要去接夭夭放学,拦都拦不住,打个车就走了”。爷爷的语气里带着对唐清浅的赞许和一点无奈的笑意。

“好,爷爷我知道了,那我打给清浅姐问问情况”。夏禹松了口气,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

夏禹忽然意识到什么,手机界面悬在唐清浅三个字上面良久,才苦笑着打过去。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唐清浅的声音。那声音像浸了寒泉的玉石,清泠泠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呵,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股冷意顺着电波蔓延过来:

“我还以为,自已早就被夏大忙人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呢”。

夏禹揉揉眉心,确实是他的疏忽。

“我这不是...打过来了嘛”。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尾音却带着点底气不足的拖沓。

“打过来”?

唐清浅的冷笑更甚,像细碎的冰棱刮过听筒,“要不是我今天‘恰好’要去接夭夭,你夏禹这通电话,是不是得等到猴年马月”?

还是唐清浅的说话风格,她知道他去京城必然和顾雪在一起,连自已发消息都刻意克制着频率,结果呢?对方连主动拨个号的闲心都没有。

夏禹心下一沉。他清楚唐清浅的性子,这带着刺的话里包裹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委屈和火气。

“算了”。

电话那头,唐清浅却先一步泄了气。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无力感,瞬间冲散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她似乎连质问的力气都耗尽了,生硬地截断了夏禹可能出口的任何话语,声音恢复了平直的调子,却比刚才的冷笑更让人心头发紧。

“一会儿我接了夭夭,带她回家”。唐清浅那句硬邦邦的“带她回家”余音还在耳边,夏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抛出一句:

“爬山吗”?

这转折生硬得像急转弯没打灯。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唐清浅微微挑起眉梢、清冷眸子里凝结的冰霜都晃了晃错愕。

“...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觉得说好听话哄你太假”。夏禹说得直接,甚至有点破罐破摔的坦诚,“黄山之后...没再爬过了吧”?

那次黄山之行,是两人关系微妙变化的开始。

“哪座”?唐清浅的声音里,那层冰似乎裂开了一道更明显的缝隙。

“听说老君山的雪景..还不错”?夏禹顺势提议,带着点试探。

“什么时候”?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兴味,仿佛冰面下悄然流动的暗涌,嘴角也牵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夏禹思考一下,自已似乎抽不出两天时间。

“呵”,唐清浅轻笑一声,那点刚升起的兴味瞬间化作现实的重锤,“十一月之后可没假期了。寒假?你能放着她们仨不管”?她精准地戳穿了他计划里的漏洞。

夏禹被噎得一时语塞,电话里只剩下微弱的电流音。

静默了两秒,唐清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软和了些许,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的别扭:

“..算了。”她吐出这两个字,似乎觉得这妥协显得自已太好说话,失了气势。

紧接着,她又硬邦邦地补了一句,像是在粗糙的台阶上给自已垫一块石头:“我还没一起出门玩过。”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自已心里荡开涟漪。她的童年过于清淡,在唐婉容的安排下规整得如同尺子量过。

柳熙然毋庸置疑地闯入,填补了一部分空白。但真正让她心头一软的,却是暑假那几天。几个人挤在304的客厅,或是在外面晃荡,那种嘈杂又安详的宁静感,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此刻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而且..她确实舍不得谢夭夭一个人留在淮州。不然也不会在柳熙然前脚刚走,自已后脚就“恰好”有空过来接手。

那个安静又坚韧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也成了她心里放不下的一块。

至于那个活宝柳熙然...唐清浅不得不承认,虽然吵得人头疼,但真要少了那家伙上蹿下跳地活跃气氛,旅途恐怕会寡淡得让她不习惯。

电话这头,夏禹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唐清浅这句硬邦邦的补充,连同那短暂的停顿,都清晰地传递了她内心那份柔软和对“一起”的隐秘期待。

夏禹无声扬起的唇角还未来得及放下,电话那头突然插进一道清脆又带着点鼻音、熟悉无比的呼喊:

“诶?清浅姐?清浅姐晚上好”!

“嗯”。唐清浅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却带着笑意,简洁地解释,“你熙然姐交代的,她平常就站在这里接你”。

她将手机递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喏,你哥的电话,确认接到你了”。

“哥”!谢夭夭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听筒,像被注入了活力,虽然还带着点感冒未愈的囔囔鼻音,但那份雀跃几乎要溢出来,“你怎么样?在京城学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