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一旦放弃，就什么都没了
那已经是陈家的巅峰了，自那以后不断衰落，虽然是官宦世家，门第却极低。
丞相将嫡女嫁给陈文焕，简直震惊整个京都城，有心之人开始挖掘这背后的原因。
宴席那天晚上的事情，再隐瞒得如何密不透风，还是被人挖了出来。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宁蓉婚前失贞，已经怀上侍卫陈文焕的孩子，所以哪怕她身为丞相嫡女，也得嫁了。
那起子浪荡子咂摸着嘴巴，后悔得直拍大腿：“若早知道睡了丞相家的嫡女，可以做丞相的女婿，我就该往这方面努力的！”
“老子家世比那姓陈的好多了，结果这样肥美的一块肉，就这样被姓陈的叼走了，简直可恨！”
有人后悔不迭，有人嘲笑不止，有人唾弃不休，认为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做下这等事情，实在是丢人现眼。
冬白把外头的言论，打听了七七八八，说给叶青雪听，叶青雪对这件事也便了解了个大概。
秋深说道：“这位丞相大人心够狠，舍得将自己的千金嫁给落魄世家，那陈文焕也不过六品武官而已。”
叶青雪道：“说不定过段时间，那陈文焕就不只是六品武官了。”
事情果真如叶青雪所料，不到三个月时间，丞相带着陈文焕一起陪着皇帝去狩猎。
狩猎期间陈文焕表现不俗，并且在皇帝遇到猛兽追击的时候，一箭射死猛兽，当场就被册封为副指挥使，是正三品，只在崔绍之下。
外头的言论又变了。
“原来那陈文焕竟是此等厉害人物，能射杀猛虎，还能救驾，难怪会被丞相看上，挑选做女婿。”
“先前许多人说，是宁小姐未婚先孕，才嫁给陈文焕。现在看来，倒有可能是陈文焕本人能力出众，早早就被丞相大人选中了。”
“若按照旁人先前所说的那样，提前让宁小姐怀孕，恐怕打断腿都是小事，直接就葬黄土里头了。”
“但是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陈文焕升得这样快，主要是靠裙带关系呢？”
“……”
外头议论纷纷的时候，云濯正带着人手在开凿大运河，而叶青雪正待在家里，拿着布料给腹中的宝宝做小衣服。
一开始她的打算是让府中下人做的。
后来手痒，就忍不住跟他们学习，开始自己做孩子的衣物。
她舞刀弄棒习惯了，从不喜欢女红之类的活计，觉得繁琐得很，想想就头皮发麻。
但是当她拿起针线，想着这些东西是为自己孩子做的，竟意外地沉浸其中，三两天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如今她已经从头到尾给孩子做了一身，除了小衣服之外，还有帽子、小肚兜，以及鞋子之类的，很是齐全。
就连冬白都笑话她：“太子妃自打怀孕之后，整个人温柔得不似从前。”
叶青雪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等你做了母亲便会知道，能为他做这些繁琐的事情，其实是一种幸福。”
因为她失去过，所以才更能理解这种幸福。
那时候看着满屋子的玩具仍在，孩子却不见了，简直心酸、心碎到极致。
当时就忍不住想着，如果他可以回来，哪怕让她买全天下的玩具给他，她都乐意！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这个冬天，叶青雪基本都待在太子府，按时吃饭、睡觉，活动身体，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孩子的到来。
同时不断地和府上的嬷嬷姑娘们，一起给孩子做衣物、玩具。
有那起子不懂的年轻姑娘问：“太子妃选的布料，怎么净是冷色调？莫非太子妃已经认准这一胎是男儿？”
是充满好奇的口吻。
叶青雪在府中和大家相处的时间长了，大家都发现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为人大气得很，故而有了好奇之心，便忍不住说出来了。
但是那姑娘说完，发现气氛一瞬沉下去，她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太子妃这一胎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自然人人都盼着是男儿，便是太子妃也不例外，瞧她问的这是什么话？她后悔得真想打自己嘴巴。
春浅、夏绿小心翼翼地看叶青雪一眼。
旁人都以为叶青雪盼着一举得男，可以稳固自己和云濯的地位，但只有她们知道，太子妃是在盼着小宝回来。
太子妃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从她每日认真吃饭、睡觉、活动身体，以及细致为孩子做衣物、玩具的劲头，便可知晓一二。
她们并不知晓墨垣曾经给小宝算的那一卦，所以有时候认为叶青雪盼着小宝归来，是一种痴妄，不由得心疼。
但她们从来不劝，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劝的，只能靠太子妃自己走出来。
结果现在，不知情的姑娘却说了出来，她们不由得担心叶青雪的情绪。
“太子妃恕罪，是奴婢僭越多嘴了，请太子妃责罚。”那裁衣姑娘说道。
叶青雪笑了笑：“无妨，你起来吧。”
到此时，她的腹部已经有些微的隆起，叶青雪抚摸着腹部，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裁衣房，出去透透气。
寒冬腊月，下了很大的雪。
云濯一直在外面忙，鲜少回来，叶青雪带着阖府的人一起过新年、过元宵。
在这两个重要的节日里，云濯终于得以回来陪伴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里，两人一起给孩子取名，但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满意的。
云濯便决定让礼部的人拟几个来看看。
天气放晴，他就又走了。
而在二月初的这天，太子府来了一个稀客——墨垣，叶青雪在偏厅里招待他。
邢嬷嬷叫人上了上好的茶水和点心，墨垣对叶青雪行礼之后谢过。
叶青雪道：“墨大人无须多礼，这个时候墨大人登门造访，可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墨垣此时登门，她只觉得和孩子有关。
“太子妃可还记得，下官先前曾与您说过，缘分没到的时候，小宝不会那么快回来？”
叶青雪抿唇点点头：“但是我现在已经怀孕了，再有五六个月，便要临盆了，莫非我腹中胎儿，不是小宝吗？”
语气有些艰涩。
“是，也不是。”墨垣道：“下官今日前来，就是为小宝之事而来的。
“佛语有云，‘一灯能破千年暗’，本月十九，乃是观音诞，太子妃不妨到观音殿，为小宝供奉一盏长明灯，长明灯也叫无尽灯，对小宝来说更是佑安灯，在灯盏上刻下小宝的乳名，可引他早日归来。
“但长明灯一旦点上，便需每日按时添油，使灯盏长明，灯火不熄象征着生命长明。”
叶青雪道：“好，本月十九，我亲自去观音殿点燃长明灯，迎接小宝归来，多谢墨大人告知！”
墨垣忍不住眸色忧伤地看她一眼。
但他迅速收敛，告知叶青雪：“太子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请必须相信，哪怕过程艰难，结果也是很好的，千万不可中途放弃，一旦中途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的叶青雪以为，墨垣所说的过程艰难，乃是保持长明灯常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自信满满地笑了笑：“墨大人不必担心，我从不是轻易言弃的人！”
墨垣郑重地拜了拜，便转身离去了。
次日一早，叶青雪便带着秋深冬白还有邢嬷嬷，一起出城前往神隐寺。
神隐寺乃是京都城内外，最灵验的寺庙，香客众多，叶青雪找到住持了尘大师，说出长明灯的事情，并且问了尘大师她需要做哪些准备。
了尘大师说，不需要进行什么特殊准备，在点灯之前，她只需要斋戒七日即可。
这段时间，寺庙会为她准备好长明灯，并且刻上小宝二字，等着十九那日她上山到寺庙里来时，寺庙里的僧人会诵经加持灯盏。
也就是说，叶青雪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她只需要出银子，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僧人在做。
叶青雪果真斋戒七日，十九那日一早，便早早带着春夏秋冬邢嬷嬷他们一起出城上山。
按照了尘大师所说的，诵经加持灯盏，邢嬷嬷给了香油钱，属于小宝的长明灯，便由叶青雪捧着，供奉到了观音殿里。
了尘大师道：“太子妃不必担心，贫僧会安排两个得力僧人，日日夜夜看守长明灯。”
叶青雪还是很担心，所以来的时候，她就带上了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让她们这段时间都住在寺庙里，每日确保灯火长明。
还有十六个侍卫，留在寺庙里，负责保护那四人的安全，他们的伙食费，叶青雪一并给了了尘大师。
总归是多一个人看着，多一份保障，对于小宝的事情，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若不是她怀着孕，又要守住太子府，免得给旁人可乘之机，她宁愿住到寺庙里来，日日亲自给长明灯添油。
二月天黑得早。
了尘大师亲自送叶青雪等人离开。
走过前院的时候，伫立在院子里的巨大香坛里，燃烧着无数香烛，烟火缭绕，烛火的香气十分浓郁，弥漫得到处都是。
叶青雪等人到达山下时，暮色已经开始四合。
来的时候他们就坐了两辆马车，留了四个人在山上，马车就宽敞很多。
四个侍卫在前方举着火把，车夫赶着马车，还有八个侍卫在后面跟着，慢慢往京都城方向赶。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叶青雪忽然察觉气氛不对，凌厉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紧接着她就听到冬白说：“不好，有杀手！”
冬白的第二句话是：“怎么回事，我武功怎么使不上来了？”
叶青雪心中猛地一紧，也尝试着调动内力，调不上来！
行走自如、活动自如，但内力就是无法调动，和普通人无异。
她忽然想起寺庙前院里浓郁的烛火香气，难道里面有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