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枷 作品

分卷阅读407

“至多在端午过后,我就必须走了。”

傅子笙点点头,“确实不远了,我先祝师兄一路顺风,平安归家。”

如今距离端午不到十日。

江缘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重新找回沉鸯的这份喜悦并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确信自己很喜欢和傅子笙、长孙燕她们的相处。她们和她见过的女子们都不一样。

她们的性格不同,喜恶鲜明,却都是有执着追求和远见的人,似乎从不会为小事烦心。

尤其是傅子笙,好像这世间没有能难倒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事会在她意料之外发生,这份强大和源自内心的自信,让她从内而外散发着独特又沉定的魅力。

江缘宇不可否认他对她们的依赖和信任,甚至是欣赏。

他有时在想,如果世间少一些独断专横的女子和男子,多一些明悟聪慧、幽默风趣的人,那该多好。

三人回到客栈,将琴买到了和江缘宇即将离开的事情一说,长孙燕的神情由欢愉转向不舍。

她不舍这个呆呆的二师兄,生怕他路上又因为“行侠仗义”的好事被人骗,被人欺负。

她、桃儿和江缘宇有时坐在一起,讨论绣花的事时,江缘宇就跟她说起他那些讨厌的经历和遇到的坏事。

长孙燕打从内心里担忧他又做傻事,埋汰了自身,受尽委屈无处诉。

“师兄,你到了家一定要给我们寄平安信。如果路上遇到难事,你就带着这个腰牌,去就近的都城找有刻着这个字的酒肆茶楼……还是米粮店铺,什么都好,你只要去了,就能找到人帮你。”

长孙燕匆匆从包袱里取了令牌,交到了江缘宇的手里,细细叮嘱着。

傅子笙看着她拿出来的正是她离京时交给长孙燕的“晏”字小令,当即有些懵。

燕儿连这个都送出去了,看来是颇为了解她的人和事。

傅子笙对待珍视之人,就会送这个她亲手刻的小令牌。

长孙燕现在当着她的面送出去了,她还能怎么着?左不过就是花些功夫,给燕儿重新刻一块喽。

傅子笙看着一群人听到江缘宇要走的消息,江缘宇眼泪汪汪依依不舍的拉着桃儿的衣袂,哭丧着脸往包袱里塞路上要吃的点心和感饼。

当即有些无奈。

这不是还有几天嘛,作甚这么个样子,将来又不是见不到了。

傅子笙心里想的开朗,可大伙都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她不好上赶着找骂。

她想了想,说道:“师兄,既然拿到了沉鸯,你在临走前为我们弹一曲吧,也让我们听听这传说中通灵至宝的琴音,是何等的超然物外,洗涤心灵。”

江缘宇眼角挂着一滴泪,唇红齿白的脸呆了呆,随后他抱起琴起身,施施然在客栈房间内的窗边落座。

他抬起那吹弹可破、玉骨生肌的手,随后起势,目光如长虹,嗓音似出谷的长萧般掷地有声地道:“献丑了。”

随着他的手指拨动琴弦,琴音倾泻而出。

时而急促、流转,似那高山盘跌、峰峦叠嶂,直那穹顶之高;时而音色靡靡、抚琴轻笑,骇然一叹,琴击长弦,音破百里。

傅子笙听了一场真正的琴音。

古琴音色婉转时缠绵,可江缘宇偏偏弹出了千里江山的大气。

琴音技巧灵敏,如流觞如水,一弦音色便能流入百里江陵之外。

江缘宇的指腹滑走于弦面,月白色的锦衣,似乎比裹得严丝合缝的长衫款袍更适合他。

不知不觉,傅子笙眼中好似看到了月下修竹,密林之中,有一月下仙君正在为她们抚琴。

月下君子吟吟一笑,心中的闷气都散开了。

江缘宇的琴技极高,甚至比谢知音的乐曲造诣有过之而无不及。弹琴时的他宛如洗去了周身的那种愚笨和迟钝的气息,好似瑶台银阙里心系天下的仙宫之主。

可谢知音善多般乐器,且玩心不争,而江缘宇只为古长琴而成,琴声浑然天成,意境高过技巧。

观琴者,赏心悦目。

听琴音,妙不可言。

江缘宇在各个方面都为她们描绘了一场视觉上的盛宴,令人终身难忘。

听到江缘宇端午后就走,傅子笙提议让江缘宇和她们一同前往东境,她和长孙燕的目的地也是东边,既然这么投缘,不如再继续同行一段时日。

江缘宇当即答应了。

他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反正他欠了傅子笙不止两千零一两银* 子,干脆厚着脸皮再多欠些。

他也好省些路费,之后租住在更好的商船回家。

两方一拍即合,抵达北轩城后,她们的行船之路也到了尽头。

一行六人买了两辆马车,一路上欢歌笑语,向金昌国进发。

她们在昌国的一个叫暖夏城的地方度过了当地的端阳节,随后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