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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军中,目光紧迫,想要看出端倪。
韩寻真握着右手腕,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这场景,立马变了脸色,回身往军中呵斥道:“谁放的箭?!谁敢不听军令,贸然放箭!”
“我既便是死了,也不受这偷袭的冤枉!”
韩寻真这个人,卑鄙妄断是她;受不得冤枉,为人小气得堂堂正正也是她。
易纤云见她发怒破口大骂,她蹙着的眉心陡然一紧。
她丢下在空阔之地胡乱辱骂下属的韩寻真,往昌军中骑马而来。
等到了侧颜如俊面露不悦的傅子笙跟前,易纤云接过她递来的一块锦帕捂住侧脸,低声对周围几人道:“成了,不是她。”
傅子笙点点头,打量易纤云受伤与否,她自是知晓杀死曹羽的人不是桑沃人。
看着重新骑马回到桑沃军中的韩寻真的背影,傅子笙沉吟道:“那冷箭,似有蹊跷。”
“怎么说?”易纤云骑在马上,她的副官正拿着水囊里的化冰水给她冲洗脸上的伤口,以防箭上涂了毒药,伤口腐烂。
“嘶——”冰凉的水接触伤口,疼得易纤云鼓紧了腮帮子。
副官用手一按,她又瘪了下去。
傅子笙点头道:“韩寻真并不知情。看她怒火中烧的样子,有人放箭也在她意料之外。”
“嗯……”傅子笙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寒冷于她如影随形,四肢僵硬,每到这时节她都很不能整日窝在火炕上去。
说起来可笑,傅子笙不仅怕热,而且最怕冷。
可现在的情形不应想这些。
她叹息道:“怕是桑沃的军中也有埋伏的奸细,廖蓝和韩寻真亦是感知到了,或许已经将人抓出来了,或许只是怀疑。
你看,韩寻真对有人不顾主将命令、放箭射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等着,那韩寻真回到军中,便会费尽周折的查是谁放的箭。我们回去了禀明于将军,让探子留意桑沃军中动向即可。”
“好。眼下大战一触即发,晏栖你且退避一二。”
易纤云听到鼓声已变了调,越发收紧,身形紧绷起来应声点头。
随后让人振鼓鸣兵,扬起帆旗,她率头开始冲锋。
众将士问鼓声而动,骑兵先行,鸣兵冲杀。
步兵在后,前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们踩着脚下冻结的紫土,举长戈以示威胁,双足鼎立,力压阵列往上冲。
不多时,双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登时战在一处。蓬断草枯,凛若霜晨2。
世人说战时,讲天苍、野茫,视线里仅有一面泼洒的红血和断了头颅的敌人。
只有真正身处其中,才知古人为何说:
“佩长刀以饮血,执长戈以刺身;
倒戈相见,砍兵入伐,
肌肤龟裂深刻见血涸,目光苦寒牙口欲眦裂。”
“尸横遍野,血肉横飞。不见来时气啾啾,待到来年烂漫春处——白骨铺路。
傅子笙退居二线,难掩动容之色。
越来越多的尸身,累作城墙堆砌,后者踩着同年兵的尸体往前冲杀。
“愚平生不见战场。”
“如今一见,忠烈、孤胆,至此方境界,令我此身难忘。”
这一战,日暮方才收兵。
两军战损相当,活着的士兵收敛了同袍的兵刃与尸身,放在战马上驮着往军营回去。不便带走的泥泞尸骸,便砍下还能辨清的“零件”穿在枪杆上带回去。
后续在玉崖坡的战役,接连又打了四回,两方人员各有伤亡。
傅子笙也参与了战事,她拿过一位死去士兵的长枪,上阵杀敌。
长枪上写着那死去士兵的名字,傅子笙每挥舞长枪穿刺一人的心腔,便能感觉到手柄处深深的划痕,那是一个被血泥糊满凹槽看不清的名字。
傅子笙拧转枪把时,一次又一次摸索出了抢主名讳。
想必长枪主人的双亲亦希望她能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引以琛为美玉,洁白无瑕,为枪主取名柯引琛。
这个时候的傅子笙还不知道,此木枪的主人之名,在不久后会成了桑沃将士们的噩梦。
每晚新兵营中营啸,众人在梦里都在咬牙切齿地叫喊着柯引琛这个名字。
在未来的最终决战中,廖蓝更是率亲兵攻城,数不清的精兵发了疯似的要将握住此枪之人斩于马下,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傅子笙浑然不知将来,她收起初次用战的长枪,日日磨枪头,内衣里穿了软铁甲,以备不时之需。
数日后,剩余的昌军回到了覆邺城军营中。
六千兵马缩减了一成,战损之数在于知夏的意料之中。
傅子笙站在副将之中,望着一位衣冠鲜艳的千夫长正在对营中存活的士兵,宣告死去士兵的木刻名牌,对众人论功行赏,钦点杀敌数目。
她内心凄凉。
当夜,昌国的新兵营里发生了小规模的营啸。士兵们在夜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