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花 作品

第88章

他不仅没能灭了大梁。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反因打了败仗,遭大齐国主厌弃。

此路不通,当另寻一路。

他受尽艰辛,饮冰怀火,这当中的因由又怎能言与他人?

有叩门声响起。

孙册起身开门。

是碧落。

她头上仍是裹着黑布,装束素净,狭长的双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孙先生,我做了金钱饼给你送来,在楼下没有寻见你,听伙计说,你在此处。”

孙册接过饼。

金钱饼,黄澄澄,是用玉米面揉制而成,炸得香酥。

碧落道:“我猜,孙先生跟当铺李老爷的对弈定是赢了。吃了我这金钱饼,孙先生事事都会赢。”

孙册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给碧落:“是,赢了,这便是彩头,你拿去。”

碧落笑着将金子收好。

南平公主忽地起身,往外走。

到门口处,她扭头道:“南平终于明白先生所谓的千岩万壑是什么了。”

纤丽的身影远去。

碧落打趣道:“孙先生艳福不浅,何不做了这个便宜驸马?”

孙册神色凝重起来,摆摆手,示意碧落莫要再说话。

他大口大口地咬着金钱饼。

鼻端浮上的,还是那日在床榻上袭来的女儿香。他生平第一次跟一个女子那般亲近。想到“利用”二字,他心里竟有些不忍。

如果她不是大梁的公主,又该如何?

如果她不姓朱,又该如何?

如果他只是京中一名普通的士子,又该如何?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将军府。

苻妄钦坐在听梅院饮酒。

旁边满是空空的酒瓶。

自那日从宫中归来,他便不许人踏进这听梅院一步。

听梅院的梅,早已落尽。只剩残枝,黑黢黢的,在大雨中,在艳阳中,在这风起云涌的虚假平静中。

苻妄钦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找的那个占卜的游方术士说,忘情,可保他一世无虞。术士给他取名叫妄钦。

他自幼便习惯一张冷面示人。

哪怕对亲近的小兄弟。

哪怕对从小便照顾他的门房阿伯。

将军没有情绪。

将军只有杀伐。

他梦中有一棵白梅树,白梅树下,有一个背对着他的女子。他从来看不清那个女子的脸。

后来,他遇见梅川。

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从此让他有了悲喜。

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可以有人,让他难过,让他讨厌,让他忍不住想去捉弄,让他想大手一挥将她揣入袖中,随身带着。

行宫的一场厮杀,他坐在战马上,他忽然发现自己跟以往打每一场仗的时候都不同了。他有了牵挂。他的长刀饮血,那长刀上,那马辔上,皆是她的身影。她好不好?她安全否?

他要娶她。

他学那些酸倒牙的文人,选一个良辰吉期。他愿意去打听那些繁琐的婚嫁风俗。一步步来。他耐心地等着。

可他,竟等到了陛下的文德殿之召,等到了“义兄义妹”这样可笑的称谓。

他每想念她一次,梦里的白梅便落下几许花瓣。到现在,白梅已落了厚厚的一地。

天劫。

到底什么是天劫?

由来一念起,万丈落云端。

醉卧在地,朦朦胧胧中,他的脸仿佛触碰到了那些花瓣。

梅川向他走来,唤他:“阿季,阿季——”

他起身。

原来不是梦。

她真的来了。

“阿季,你要振作起来。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我,姻缘是假的……”

苻妄钦坐起身来,一字一句道:“纵是假的,我也不能接受。”

他甚至不能想象她穿上红衣与旁人站在一处的样子。

“阿季,天意如此。等到顺遂渡过今年,我们便都安全了。”

他看着她。她的医官服。她浓浓的剑眉。她颀长瘦削的身影。

“老子不想看天意,只想看你的心意。”

梅川的声音苦涩而轻柔:“阿季,我的心意,你不明吗?”

“那好。”

他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她,大踏步往前走。

到了马厩,跨上天骢烈。

径自往城外奔去。

“阿季,你要去哪儿?”

“天涯之大,处处可安身。”

爵位,将军府,俸禄,一身的荣华,皆可弃。

猜疑、忌惮他的君上,欲夺他之妻的太子,这样的朝堂,不侍也罢了。

他还是那个从西都来京城,赤手空拳的少年。眉里眼里,尽是疏狂。

沙场

上的累累尸骨,战鼓鸣鸣,呐喝声声,萧瑟荒凉的无定河岸,他又何曾惧怕过。

长袍呼呼地响。

这用性命拼杀出来的功名啊。

梅川坐在马上,看着阿季,忽然心疼极了。

天灵山下。

天色暗了下来。

马蹄溅起尘埃。

身后有人喊:“苻兄,留步!”

“苻兄,大事不好!”

身后,是孙册追了上来。

苻妄钦没有停住。

直到孙册喊了一声:“苻兄,时副将等人被扣押,生死未卜!”

一勒缰绳。

天骢烈嘶鸣着。

孙册的马已经到了跟前。

“苻兄,你消失之后,兵部的人突然来传旨,派钱总兵来带你手下的兵士去练武场。时副将等人不服,出言顶撞。不知是谁,将前几日时副将纠集府兵的事捅了出来,兵部尚书雷霆大怒,奏了太子殿下,将时副将等人缉拿入狱了。还有……”

孙册说着,看了看梅川,犹豫着。

“说!”苻妄钦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