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敲竹杠
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一段日子，各路谍报军报不时传到大内，其中大多是诏军调遣的动向。
北川军自上次拔营后，再没了动静，似乎是在等什么。
明帝赵恒知道，他们是在等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能安然抵达，并履行当年的约定，两国大抵会相安无事。
将手中折子放下，一国之君重重叹了口气，随口问道：
“皇后最近怎么样了？”
“回陛下，娘娘年后就开始沐浴斋戒了，什么人也不见。”
赵恒点点头，又问道：
“透儿呢，朕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王爷他最近又接纳了一个老乞丐和十几个小乞丐，这些日子正忙着帮他们张罗新住处呢。”
“难得透儿能不改初心。”
与此同时，京郊一处院落中，赵透正指挥着众人搬运家具物资。
由于老乞丐突然出现，原来的小院明显就不够用了，于是他派人寻到了一处更宽敞的住所。
这里原本是一个富户的宅子，也不知从哪听说福安王在找住处，托了几层关系，上赶着将自家宅子推荐给对方，价格便宜到几乎白送。
赵透也不是迂腐之人，心安理得收了。
做了一个来月皇子，这种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原来在潜州城看一眼都费劲的大人物，现在一个个都想方设法巴结自己，倒也未必真的图什么。
自己给他们一个好脸色，就好似天大的恩赐，要不说人就是贱呢。
虽然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赵透看向一旁正在晒太阳的老叫花，对方已经换上一身粗布短打，却仍不妨碍他看起来很邋遢。
老家伙抱着个酒葫芦打盹，途中不时苏醒一下。
看看四周情形后，拿起胸前酒葫芦，拧开贪婪喝上一口，而后美美继续睡去。
赵透眉头不自觉皱起，老乞丐虽对他有授业之恩，但嘴巴松得跟棉裤腰一样。
自从说服对方相信自己是皇子后，这老家伙出去逢人便自称是皇子老师。
关键老乞丐好像吃定了赵透，时不时借着各种由头要银子，短短几天已经要了百十来两。
一旦不给，老东西就俩眼一瞪，高声叫嚷着年轻人的本名。
京城之中耳目众多，尤其还存在着帐中钩这样的情报机构。
保不齐哪天就被他们听了去，传到皇帝耳中，届时不知多少人要掉脑袋。
赵透走上前，蹲在老乞丐身旁，开口道：
“老家伙，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还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老乞丐睁开眼，瞥了年轻人一眼，笑呵呵道：
“听好了，我姓洪，洪日庆，丐帮中辈分最高，资格最老的，就是我了。”
“丐帮？”
“见识浅薄的小子，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比那些什么快剑山庄、伏龙山可大多了。”
赵透若有所思看着对方，片刻后，突然开口：
“放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丐帮。”
老乞丐闻言大笑道：
“哈哈，不愧是我教出的小子。不错，这天底下确实没有什么丐帮。
若真存在，皇帝老儿的屁股也不会坐得那么舒坦。
你是乞丐窝里走出来的，现在又当了劳什子王爷，两个极端走了一遍，肯定清楚中间的差距有多大。
当乞丐时，这世上几乎全是坏人，所以你不得不坑蒙拐骗。
当王爷时，遇到的又全是好人，好似坏人一夜间都死绝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透审视着老乞丐，他认识对方多年，却始终不算了解，就连名字也是刚刚才知晓。
“小二子，你好歹也是老夫的徒弟，这都看不出来吗？
你现在贵为王爷，与当初已大不相同。
有了此等尊贵身份，难道就不该为贫苦百姓做点什么吗？”
“我不是已经收留了你带来的那些孤儿吗？”赵透皱眉道。
老乞丐笑吟吟看向年轻人，只不过眼神中带着几分贪婪：
“你收不收留他们，老夫都得不到半点好处。”
“你想要银子？”赵透眼神眯起。
“三万两。”老乞丐伸出手指，“只要给我三万两，你的秘密我烂在肚子里。
小二子，别这么看着老夫，我好歹也是你师父，徒弟孝敬师父到哪都是天经地义。”
赵透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对方说出来，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二人相识一场，最后竟以这种方式分道扬镳。
年轻人声音略显沙哑道：
“老家伙，你知道我会替你养老送终的。”
“小二子，你这小子品行不坏，就是太天真了。
以你这点能耐，真以为能瞒住所有人？
东窗事发掉脑袋只是迟早的事，老夫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话已至此，年轻人放弃了劝说，沉声道：
“好，你给我点时间，三天之内，三万两银子我给你备齐。”
老乞丐呵呵一笑，再度闭上双眼，哼起了小曲。
赵透站起身，看了眼远处正在和孩子们忙活的杨承燕，又看了眼身旁老乞丐，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次日一早，一口大箱子自郊外宅子运出，送到了京城最大的当铺中。
中午，赵透出现在大宅院子里，将厚厚一沓银票放在闭目养神的老乞丐身旁，平静开口：
“银子凑齐了，你数数。”
老乞丐睁开眼，拿起身边的宝钞，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他也不细数，直接塞到怀里，笑道：
“你小子办事我放心。”
说完，大摇大摆朝外走去。
赵透见状出声道：
“就这么走了，不留下吃顿饭？”
老家伙不屑一笑道：
“我都有这么些银子了，不去找姑娘喝花酒，在这陪着你们吃糠咽菜？”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赵透竟一时有些不舍。
他可不像老家伙那样无情，把几年来的交情当作一笔买卖。
处置了个大麻烦，年轻人心情轻松不少，转过身，朝杨承燕和狗蛋走去。
次日清晨，赵透将最后几件家具送到宅子里，谁知刚进院就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拧起，快步走上前，带着愠怒道：
“老家伙，你怎么还没走？”
“我上哪去？”
昨天就该离去的老乞丐依旧躺在那张躺椅上，以手遮着太阳。
年轻人眉头拧得更深了：
“我不是已经给你银子了吗？”
“哦，你说那三万两啊，那是昨天的，今天份的你还没给呢。”
“什么？！”
赵透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看向面带笑意的老乞丐。
在他看来，对方的笑容已经有些面目可憎了。
老乞丐坐起身，看了眼周围，而后小声道：
“小二子，想打发老夫可没那么容易，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