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话烛 作品

46. 父亲

“谁准你碰我的?”


江竹野的嘴唇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有些麻,好像还沉溺在蓬松的云端。


但她说不准自己的内心在燃烧着什么,惊惧,快乐,沉醉,愧疚,精彩纷呈地交织在一起,狭窄走廊里的血肉横飞又回到了她的视线,江竹野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说不准这种像在焚烧的感情是怎么回事,是她率先宣称要追求萧岚,也是她主动带着此人在秘境中游走,可是为什么,在萧岚骤然贴近的那一刻,她首先感受到的会是恐慌?


她不明白自己反复无常的心思,就像她理不清萧岚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江竹野软了声音,她靠近了萧岚,看着他嫣红的眼尾,哑声问道。


萧岚被那一巴掌打蒙了,又乖巧地被拽了回来,他愣愣地问道:“这里不是幻境吗?”


一旁的韩生快疯了,他觉得自己就算活着出去了也会被这两位给灭口,但是他不得不叫出声来:“我的姑奶奶——前面到头了,没有路了!”


他被萧岚隔空一捏,脱离了江竹野的手心,被吊在了半空中背过身去。


江竹野来了个急转弯,她剑身回转,转过身去对着前方又是一拳。


这次碰得到了,看起来高大威严的壁画,碰上去居然是有些柔软的布料,被江竹野砸的凹了下去,刺啦一声破开一个大洞。


江竹野冲进去的那一刹那,突然意识到这条走廊和壁画,就是当初阮陆行带着她走过的那条!


这里是她自己的幻境!


那方才的长老幻影们是谁的幻境,萧岚,还是这个秘境的主人?


她没有犹豫,转身用掏出自己腰侧的佩刀,对着脖颈抹了上去。


一只手拦住了她。


萧岚抓紧了那抹白刃,急速道:“这不保险,我来。”


他趁着江竹野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流血的手上,左手拉出了细线,对着自己的大动脉就是一拉。


韩生被这二人突兀的操作给震惊了,他只来得及同那壁画上千姿百态的灵兽们来了个大眼瞪小眼,就感到眼前的一切都碎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碎片。


他和众多弟子一同向下坠去。


江竹野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温热的地板上,甚至还随着谁的呼吸声在不断地起伏。


江竹野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手下撑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一片又一片乌黑温热的鳞甲,再往下望去是一一汪深紫色的潭水,在源源不断翻滚着气泡。


有什么东西蹭了蹭她,江竹野一抬头,和一双鎏金色的大眼睛对上了。


“......”


她酝酿了片刻,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江悬?”


那个大脑袋点了点头,看起来开心极了,摇摆间,露出了他嘴里叼着的萧岚。


江竹野很少看到萧岚这般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愣,人已经被送到了一旁的岸边。


站远了一点看,江竹野才发现自己放在坐在了一条巨大的黑色的颈部,这蛇整个盘踞在冒着毒气的水池中,看起来几乎同方才的镇魂塔一般高,背后的墙壁爬满了茂密的青藤,衬得空无一人的洞穴没有那么荒凉。


萧岚也被甩到了一边,他三下两下爬了起来,一脸乖巧地坐到了江竹野身边,喊道:“伯父。”


“谁是你伯父?”


那大蛇嘶嘶了两声,骤然缩小,变成一位头发浓密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赤色衣衫,泡在面前的水潭里。


他的手脚都被大腿粗的镣铐牢牢固定住,脖颈上也泛着暗黑的纹路。一举一动间,锁链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向后捋了捋头发,翻了个白眼,冲着江竹野伸出手来笑道。


“我家乖宝来啦,快让我瞧瞧~”


“???”


江竹野没想到自家老爹是这个画风,但她确实对眼前人的血脉感到非常的熟悉,于是挪了挪身体,向前凑了过去。


“哎呀——外面过了多久了,那么小小一点都长得这么大了,再凑近些。”


江悬努力整理满脸的头发和胡须,试图轻轻地抱一下江竹野,随后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毒血,又苦笑着缩回了手。


他对着萧岚努了努嘴:“我给你的那东西最好先给他吃了,你和我不怕这毒,但他的身体恐怕撑不住。”


江竹野摊开手来,发现方才江悬塞给她的是一株碧绿的花儿,她向着萧岚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透骨青。”


“噗——”


江竹野没想到自己找寻了许久的灵草就这么被送到了手里,她瞪大了眼睛,又继续问道:“那这里还种了生骨白吗?我就是来这里找这两位草药救治师父的。”


江悬一摊手,道:“那不是巧了吗,正好,我这里种了这两种草药。诺,你拿着,不过我种的不多,你可省着点儿用。你说的师父是谁?”


然后江竹野就眼睁睁看着,江悬从身后的布袋中掏出了一大把青白相间的花,小心地捧了她。


她直觉这些花儿上的气息有些不对,但是还是决定先问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所以你是我的父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直被关在这里?”


江悬叹了口气,他道:“开始的部分我都给你在幻境里看了,在那之后我和你母亲本来准备隐居于巫山,谁知道青云宗那帮人临场变卦,对我们下了手。我没能逃出去,最后被关在了这里。”


“你们的联盟为什么破裂?他们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江悬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竹野和萧岚,尝试着说道:“因为预言中说你是天命之女,所以宋明昭想通过你——”


咔嚓!


一道惊雷就这么突兀的从空荡的洞穴上空劈了下来,正中江悬的脑门,他痛哼了一声,咽下了一口血沫,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我当年同他们签订了契约,此事没法告诉第三人。你说你为了找药才来,也就是说你还没有想起来那几年的事情?”


“是。”


“来,让我看看你的内府。”江悬的指尖碰上了江竹野的手腕。


江竹野敏锐的瞥见了那袖口下手背一道道细密的划痕,她看着江悬几乎青黑的唇,问道:“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怎么?要为你可怜的老父亲报仇?”江悬笑了笑,他继续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是宋明昭,我想他也不会放过你,不过不用担心,他在和我的联盟破裂之后早就没法继续修炼了,我把他留给你练手。”


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江悬的眉宇间浮现了一层不可一世的傲气,隐约窥见幻境里当年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影子。


“那我母亲——这些年她知道你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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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血脉很特殊,比我和你母亲的都更加接近先祖,难怪他们都叫你天命之女,哼。”


江悬岔开的话题,语速突然变快了:“你是不是如今没有办法吸收灵气?我对这件事没有研究,但是你的血脉如今这个样子还没有完全激发,需要一定的内部冲击,它还能进化,假以时日,你能比我们走得更远。”


江竹野觉得有些测不安,她觉得江悬的语气不太对劲,于是坚持问道:“那母亲?”


江悬抬眸,眼里的光温柔的下来,他摸了摸江竹野的头顶,缓声说道:“我和你母亲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陪着你,孩子。”


江竹野干脆握住了江悬的手:“父亲,那你知道母亲近况如何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同你说过何为地脉吧,如今天下动荡,地脉不稳,而我们凶兽的血可以抑制这种动荡。”


“那她去哪儿了?”


江悬没有回答江竹野的问题,他挥出手掌,让身下的潭水豁然向外涌现。


轰!


本来只开了一个小口的洞穴被人一掌轰开,两个人影纠缠着,以飞快的速度闯了进来。


在他们之后,相互搀扶着的弟子们也一瘸一拐地出现。


薛铭本来雪白的尾巴已经浸润了半边的鲜血,他挡在了江悬身前,看着滔天的紫色奔向还在微微喘着粗气的欧阳询。


“兄长,别来无恙啊。”江悬笑道,他握紧了江竹野的手,二人的手臂同时附上了乌黑的鳞甲。


“江悬你想做什么?一旦这个秘境坍缩,整个镇子的人都将死伤惨重。”


江悬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缓缓道:“啊,十年过去了,托我的福,这个镇子上的人们都过了十年快乐的生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兄长,我们一家为了这些失散了十年,如果不是今天阿铭把他带到我身边,你打算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去?塞进你的洗脑部队吗?”


江竹野微微低下了头去,让薛铭蓬松的尾巴遮住自己有些狰狞的面孔。


在欧阳询看不到的地方,江悬用蛇尾勾住了她的手腕,划开一道极深的伤痕,向其中源源不断地灌入自己的灵气和精血。


父亲在拖延时间,他想做什么?


江竹野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下去,一些有关凶兽的知识也随着这些精血的灌入涌入了脑子。


她的体内,分别来自灵气,血脉和外来的精血的三种可怕的气息汹涌的碰撞在一起,如果不是她的内府在长时间内容纳过大量的灵气,此时很可能已经当场爆体而亡。


一时间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这法阵是在源源不断的汲取父亲的心血来浇灌当地的地脉,从而维持本地的平稳。


比如那透骨青和生骨白根本没有江悬说起来的那么轻松,是由他用心头血浇灌数年才种出的灵草。


比如说,在一个月前的丹森一事之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契约就彻底断绝,在那之后再无母亲半点音讯。


江竹野眼眶发红,身体内一会儿是极寒,一会儿是极热,她感受到自己的父亲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强撑地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灵气灌输进自己体内。


那在这之后呢,他会怎么办?


“数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絮叨起来。抱歉,我的身后是无数本镇的百姓,我不能放你出去。”


而欧阳询的刀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