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摩柯伽罗

自从谢怀芳“过世”后,谢临风一直自己一个人住在谢府别苑。


身边除了几个枢密院最得力的心腹外,再无其他家丁。


暮色里,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瓦。谢临风独坐书房,案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


当有人推门进来时,他握笔的手未动分毫,直到那人穿着小厮粗布衣裳大喇喇坐下,自顾自斟茶的声响才引得他抬眸——竟是千机阁的摩柯伽罗。


“这身短打倒衬你几分烟火气。”谢临风笔尖未停,墨痕在宣纸上蜿蜒如蛇。


摩柯伽罗仰头痛饮,茶渍顺着下颌滴在衣襟:“阁主让我捎句话——谢大人在枢密院待久了,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他端着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还煞有介事地“哈”了一声。


“暴殄天物。”谢临风冷嗤,狼毫重重顿在笔洗中,“龙井需三起三落,你这般牛饮,与驴嚼牡丹何异?”


“你说什么?”摩柯伽罗不懂似地问道。


“说你牛嚼牡丹。”谢临风一脸没好气。


“听不懂,说人话。”摩柯伽罗将茶盏重重砸在桌上,釉面应声裂出细纹。


谢临风头也不抬,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仲父除了这句威胁,可还有别的吩咐?”


“就问问题啊?”摩柯伽罗被谢临风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临风冷笑了一声。


“就问这个?”他终于搁下笔,十指交叠抵在唇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还是说还有别的话,让你漏了?”


摩柯伽罗想了想:“就是这个,不过他的语气好像不太一样,我学不会。”


“你学不会还来传话!”谢临风道。


摩柯被怼的没有话,他抽了抽嘴角,道:“反正我话带到了。”


谢临风冷冷笑着,靠在椅背上,双手相交叠在身前,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悠然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加入千机阁?”


摩柯伽罗的瞳孔骤然收缩,腰间弯刀发出轻响:“报仇!”


“我再问一遍!”谢临风的眼神犀利,似要看穿摩柯伽罗的内心,“报仇还是复国?”


“有何分别?”摩柯伽罗歪身靠着,一只脚撑到了椅子上。


“大相径庭。”谢临风起身踱步,玄色衣摆扫过书架,“报仇只需取仇人首级,复国却要掀起战火。你可知,这燎原之火下,多少无辜者将成为你复国路上的亡魂?”


“都有。”摩柯伽罗想了想。


谢临风突然逼近,气息几乎喷在对方脸上:“大煦给不了你们摩炎族想要的东西?”


“不是。”


“大煦跟你们有仇?”


“也不是……”


“那你为何要带着你的族人去吃过去的苦?”谢临风的问题很犀利,“还是说,现在的日子没有过去的好?”


“可是,我们摩炎一族就这样寄人篱下,我们不要面子?”摩柯伽罗有些不服气。


“你面子重要,还是族人日子过得好重要?”谢临风又问他。


“你们中原人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摩柯伽罗想要辩解,“我们摩炎人也是有骨气的。我们也是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大煦话学得不错。”谢临风又问他,“那大煦让你们跪着了?”


“反……反正我们就是要复国!”摩柯伽罗道。


“所以说,你所谓的骨气,比族人的温饱更重要?”谢临风的眼睛微微发红,“真不知道当时是谁劝你复国的。你母后知道吗?”


“这根我母后有什么关系!”这句话像是触到了摩柯伽罗的逆鳞,他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是你母亲带着年幼的你归顺的大煦吗?”谢临风拿了一个册子,丢给摩柯伽罗,“你这历史学得不怎么样啊!”


摩柯伽罗半信半疑地打开册子,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册子。


“母亲并没有告诉我……”摩柯伽罗这个事实。


“是你母亲没有告诉你,还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谢临风冷笑了一声,“你母亲留给你的信,你看过吗?”


谢临风说着,又丢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在仲父的书房发现的。我知道这是你们摩炎的字。想来应该是给你的。”


“母亲的字迹?”摩柯伽罗看着信封上的字,怔然。


“你们摩炎族用的这个纸让老头子有点头痛。根本毁不掉……”谢临风阴冷的笑有些恣意,甚至眼角浸出泪来。


摩柯伽罗看着册子,双手不住地颤抖。


“你……为何……会有这些……”他起身,走到谢临风的跟前,把册子放在谢临风的书案上。


“你不会不知道朝廷的枢密院是做什么的吧?”谢临风冷着脸抬眼看他,声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枢密院只寻真相。如果你信不过,你大可以去琅琊阁自己花钱买,又或是长乐坊里的百事通,他们手里都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偏听偏信!”


“你不是他儿子吗?”摩柯伽罗有些奇怪,“你不是最应该听他的话吗?”


“跟着他久了,自己就像一只井底之蛙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听他的话,却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谢临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有跳出井,看到更多的东西,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摩柯伽罗没有言语,只是怔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谢临风冷冷地笑了笑:“言尽于此,我说得再多,你若不想听也没用。你回去吧。他若想来杀我,便来。我这条命既然是他救的,他想要还给他便是。”


摩柯伽罗回到住处,一个女子上来为他倒了一壶茶。


“阿诺姐姐,你都来半年了,怎么还是总做这些事!”摩柯伽罗按住茶壶,“家里有下人,你歇着吧。”


阿诺却轻轻笑了笑:“族人就是叫我来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人照顾,”摩柯伽罗拿出母亲留给他的信,轻轻地摩挲,“你曾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应该能认出来她的字吧?”


“这是……夫人的字!”阿诺看到那信封不禁一惊,“信纸是我们摩炎皇族专用的冰月帛!是皇室用来留遗诏的纸。”


阿诺接过信,来回翻看封信。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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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他们造不了假。”摩柯伽罗低着头,一脸萎靡的模样,“我们被那个张维给骗了,明明母亲……”


“在我记忆中,夫人从不让我叫她皇后或是太后……”阿诺道。


“阿诺姐姐,”摩柯伽罗抬起头,看着阿诺,“族人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


阿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莫老伯曾跟我说,让我找时间把这封信给您。”


摩柯伽罗展开信,很大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字,后面还写了许多人的名字。


“这是……”


阿诺道:“莫老伯说,这些都是族人想要给您说的话。他说,你总是为了摩炎一族的人奔波。可是族人过得很好,他们不需要你再奔波了。”


“我被那狗东西下了毒了。”摩柯伽罗皱着眼,“我只能依赖他的毒药才能活下去。”


“所有的毒药都有解药!”阿诺道,“我一定会帮公子找到解药!”


……


顾府后宅的小院有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到另一条街口的一个镖局之中。


总镖头王然与其他的镖师不同,看起来是一个有些儒雅的人。


王然在安排好其他镖师事情之后,便来到密道。


密道中有一个如会客室一样的小厅。


摆着矮桌和凭几,萧严笙正倚着凭几喝茶。


“陛下!”王然走上去,向萧严笙施礼。


“欸~”萧严笙抬手拦住他要下跪的动作,“我现在可不是陛下,你也不是我的臣子,你再这样,我下次不来见你了!”


王然点头应是。


萧严笙道:“这次有什么发现?”


王然道:“果然如当初公主猜测的那样,那厄漠国有动作了。”


“而且可以肯定,那乌香就是他们搞的。”王然道,“当然他们想拿这东西来控制我,若不是公主……我恐怕……”


“怀芳呐!”萧严笙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来惭愧,当初,我也想过用这个东西反制厄漠,却被公主骂了一顿。这东西的危害,我也是见过的……”


萧严笙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他怎么可能没见过。他一个手握企业核心秘密的兄弟被敌对企业陷害,正是着了这类东西的道。最后他兄弟的死状他是见过的。


可是,当这个东西曾出现时,他曾想过,身居高位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这种东西来控制敌国。


可是萧素儿却骂醒了他。


“我曾听素儿说过。这东西,本是一种很不错的药材,只是当过量使用时却成了对人伤害最大的魔鬼。也许人心本就是魔鬼。那一次,我触碰了素儿的底线。”萧严笙叹气道。


王然,也就是谢怀芳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交给萧严笙:“这里都是厄漠国边境的一些异动。他们不仅仅利用乌香在边境搞小动作。而且大皇子的寒月散也是他们搞出来的。而且引大皇子下毒的,可能也是他们的人。而且迦希在西凭关发难的事,可能也和他们有关系。”


萧严笙一拳捶到矮桌上,恶声道:“春天到了,厄漠该灭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