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莫向外求
刘老太公瘫软在地，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脸庞扭曲成难以置信的表情。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周围幸存的村民同样呆若木鸡，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识。
那被他们世代供奉的山神大人，竟被皇城司的官员一拳轰杀！
白玉般的蜈蚣身躯支离破碎，残肢还在微微抽搐。
更可怕的是，不少朝夕相处的村民此刻正扭曲成半人半虫的怪物，发出非人的嘶吼。
“呕——”
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有人瘫坐在地失禁，更多人则陷入歇斯底里的尖叫。
愤怒、恐惧、困惑...
种种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理智。
刘老太公跪在血泊中，看着四周疯狂逃窜的村民和扑来的怪物，他的脸上浮现出比哭还难看的奇怪表情：“百年罪孽...终得报应...山神大人！救救我们啊！”
沙哑的呼救声在空气中回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有半人半蜈蚣的怪人，朝着他扑来。
老人只好的绝望的闭上眼睛。
刹那间。
两道寒芒如流云般在刘老太公周身交织。
武植的双刀在刘老太公周身划出万千流光，刀光所至，黏液飞溅、碎肉横飞。
武松杀的兴起，如虎入羊群，每一击都将蜈蚣怪人的躯体轰成肉泥。
不过一盏茶功夫，场中再无一个站立的怪物。
刘老太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谁知道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人间炼狱。
满地都是扭曲变形的残肢断臂，半人半蜈蚣的尸骸堆积如山，黑红的血水在泥地上汇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
远处幸存的村民们瑟瑟发抖，望着这修罗场般的景象，连大气都不敢出。
“嗬...嗬...”刘老太公剧烈喘息着，神智渐渐清明，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正是他，为了拯救即将被献给山神的双胞胎女儿，派人将被山神坑杀的皇城司逻卒腰牌送往县衙，盼着能引来救援；也是他，多年来默许村民们的献祭，如今报应却反噬到自己身上。
当死亡真正笼罩自己，才明白那些被献祭者临终前的绝望。
“报应...都是报应啊...”刘老太公嘶哑地喃喃自语。
他抬头望向武植兄弟，那两双冰冷的眼眸中，看不到半分怜悯。
武植甩去刀上血渍，声音平静得可怕：“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带着剩下的人，去把山神庙拆了，听明白了吧？”
武植话音方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骚动。
几个胆大的村民推开人群，双眼赤红地冲到前面。,q?i~s`h-e+n′p,a￠c!k^.-c¨o.m?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猎户挥舞着钢叉，嘶吼道：“放屁！你们这些朝廷走狗，敢亵渎山神大人，定会遭天谴！”
武植面色依旧沉静，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些愤怒的村民：
“那你们的山神呢？现在在哪？”
这句话像当头棒喝，将村民们砸得头晕目眩。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滞的目光在四周搜寻——
“对啊...”
“山神大人...在哪？”
他们的视线最终落在地上那具支离破碎的躯体上。
那曾经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山神”，此刻不过是一条被打得稀烂的蜈蚣。
它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上，白花花的肉暴露在外，破碎的肢体还在微微抽搐。
眼前的景象如此刺眼，如此残酷，哪里还有半点神明的威严？
那对被选作祭品的童男童女怯生生地站在血泊边缘，小手紧紧攥着父母的衣角。
男孩仰起脏兮兮的小脸，指着地上那条死去的蜈蚣问道：“爹，娘...原来山神大人...也会死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刺进那对父母的心窝。
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跪倒在地将两个孩子死死搂在怀里。丈夫则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钢叉：“走！我们上山砸庙去！”
妇人猛地站起身，抄起一块沾血的石头，眼中也已燃起疯狂的怒火：“砸庙去！”
这对夫妻如同疯魔般朝山上冲去，身后跟着那两个孩子。
村长刘老太公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那对双胞胎女儿。
若不是皇城司及时赶到，这一次，他就要亲手将女儿推进那深渊里去了。
老村长突然嘶吼着举起拐杖：“都跟我来！砸了那害人的山神庙！”
这一声呐喊瞬间点燃了一些村民们的怒火。
他们抄起弓箭、钢叉、石块，哭喊着朝山上涌去。
有人为死去的亲人痛哭，有人为曾经的愚昧懊悔，此刻所有人的目标都出奇地一致。
愚弄了他们百年的山神庙，今日必须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武植望着远处村民们举着猎具冲向山神庙的身影，紧绷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武松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道：“还好，这帮村民经历了这么多，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他们要被那妖物蒙骗一辈子。”
他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眼中少见地多了几分感慨。^7^6′k·a.n·s^h_u_.￠c_o?m￠
武植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渊：
“世人总想着靠神明庇佑，却不知真正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所谓‘莫向外求，反求诸己’，他们如今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太晚。”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多亏刘老头当初将皇城司逻卒的腰牌送出去，否则这村子再过百年，也还是那妖物的血食场。”
武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这个理。只是可怜了那些枉死的人。”
“走吧。”武植淡淡道，朝着那群受伤的皇城司成员走去。
此刻。
虽然那所谓的“山神”以及王道人都已被成功斩杀，但黑水乡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武植心里清楚，目前最要紧的是对这帮受伤的衙役进行救治。
实际上，黑水乡的形势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原本以为只是一头蜈蚣妖物作祟，可没想到竟然有两头。而且那些村民变成半人半蜈蚣的蜈蚣怪人，极有可能是因为饮用了那诡异的红枣茶。
不仅如此，武植还敏锐地发现，有些村民虽然表面上没有变成蜈蚣怪人，但很可能体内潜藏着虫卵，只是还未被激活罢了这些潜在的隐患，必须尽快处理。
这些情况，必须立刻写信向皇城司汇报，而且是刻不容缓。
另外，那两头白玉蜈蚣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得找个屠夫来，把蜈蚣的肉切割、腌制起来，毕竟天气炎热，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腐坏。
武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又得熬一个通宵了啊！
果然，这皇城司的俸禄，确实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
次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洒在小院当中。
武植坐在皇城司病员房间的方桌前，手中把玩着从王道人处缴获的两柄白骨剑。
剑身泛着森冷的白光，触手冰凉刺骨。
武植仔细端详着剑身上的纹路。
这骨头质地致密，纹理奇特，既非人骨，也不似寻常兽骨。
看来待回到皇城司后，定要找匠人好好鉴定一番。
病员房间里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息。
昨夜受伤的皇城司逻卒们此刻都已包扎好了，武植也给他们喂了疗伤的丹药。
有的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有的小声交谈着昨夜的惊险。
武植身旁，坐着刘老太公的一双女儿，巧云和巧灵。昨夜她们忙前忙后，协助武植和武松为伤员们包扎伤口。
这对双胞胎身着翠绿色的褙子，胸脯鼓囊，发髻简单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此刻她们看向武植的侧脸，目光中带着一丝倾慕。巧云轻轻咬了咬嘴唇，巧灵则微微红了脸，两人不自觉地看得有些入迷，一时间竟出了神。
刘巧云手指绞着衣角，终是鼓起勇气轻声道：“多...多谢大人替我们村子除去那妖魔，巧云实在无以为报...”
若非武植及时出现，她们姐妹就要被逼嫁给那可怖的蜈蚣精了。
想到那布满鳞片的躯体，密密麻麻的长足，还有腥气扑鼻的口器，巧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旁的巧灵也是眼眶微红，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
武植正欲摆手推辞，忽觉双臂一沉。
姐妹俩竟同时扑来，将他两条胳膊深深埋入那惊人的绵软之中。
巧灵带着哭腔道：“若真嫁给那怪物，我们宁可投井自尽...”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武植身形一僵，竟只比家中的潘金莲略逊一筹。
武植神色淡然，将手臂从两团温软中轻轻抽出。
他侧眸看去，却见巧云和巧灵仰着泛红的脸颊，眼眸里蓄满盈盈泪光，似春湖漾起的涟漪。
武植温声道：“好了，我还有些公务要与兄弟们商议，两位姑娘暂且回避。”
巧云和巧灵凝望着武植那双清澈的眼眸，再瞧他一丝不苟的模样，芳心不由得又颤了颤。
她们心中暗自惊叹，这般俊朗的人物，村子里何曾见过？
房间内，其他皇城司伤员见状，纷纷交换眼神，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人轻轻咳嗽掩饰笑声，有人摇头打趣。
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大人武植，不过在村子里露了几面，就引得姑娘家倾心，果真是风采卓然。
巧云和巧灵缓过神来，娉娉婷婷地朝着武植施了个万福，娇柔道：“那就不打扰大人了。”
说罢，姐妹俩缓缓朝着屋外走去。
房门轻轻合上。
屋
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王猛斜靠在床榻上，虽然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服了止血丹后精神已好了许多。
他咧着嘴笑道：“头儿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这个性格爽朗的汉子虽然加入武植麾下不过几天，却早已被这对兄弟的为人处事所折服。
昨日若非他们及时出手，自己这帮人怕是都要命丧蜈蚣精之手了。
其他逻卒也纷纷附和。
严林靠在墙边，也跟着打趣道：“就凭老大这副相貌，怕是樊楼的李师师见了都要倾心。”
武植无奈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差不多得了，我有正事要说。”
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从王道人现出蜈蚣精真身，到村民们被妖术蛊惑、陆续变成蜈蚣怪人，以及武松轰杀白玉蜈蚣，每个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王猛从床榻上支起身子，牵动伤口也顾不得疼，“那王道人竟也是蜈蚣精？还比山神更厉害？”
其他逻卒闻言也是面色骤变，后怕之情涌上心头。
严林喉结滚动，声音发紧：
“多亏上头派了二位大人来，按司里规矩，有两头淬肉境的妖物...这差事至少得玄级察子才能接。要不是大人，我家那口子就只能领抚恤金了...”
王猛连连点头，挣扎着要起身，想要要向武植鞠躬。
其他伤势较轻的逻卒们早已齐刷刷地站直身子，郑重地向武植弯腰鞠躬。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能遇到这样肯以命相护的上司，真是三生有幸。
严林这时撑起身体，突然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夜村长摆宴庆贺大祭，全村老少几乎都在场，村长刘老头带头，家家户户都喝了那碗红枣茶。茶水是王道人派人送来的，现在想来，里面必定藏着虫卵！
肯定是那些虫卵在作祟，才把活人变成了蜈蚣怪！”
武植闻言道：“我昨夜已经说明情况，用飞鸽传书向皇城司呈报。顺利的话，支援最快傍晚就能到。”
“整个皇城司，也只有安道全大人能对付这种怪事了。”
严林重新躺回床榻，“当年西北尸毒爆发，南疆蛊虫之乱，全是安神医出手才化险为夷的。”
武植有些疑惑：“这尸毒爆发和蛊虫之乱，具体是何情形？”
严林调整了下坐姿：
“说来话长，西北苍梧县曾突发怪病，百姓浑身溃烂如行尸走肉。后来才知是有人在井中投了尸毒。安大人不仅研制出解药，还追查出幕后黑手。
至于蛊虫之乱，是南疆有个邪修，将自己全族老少都炼成了蛊人，那些蛊人刀枪不入，还能害人，周边村落被折腾得民不聊生。
最后，还是安大人带着几个地字察子，深入险地，才把这场危机彻底解决。”
武植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能解决这般诡谲之事，这位安神医恐怕不止医术高明那么简单。
说不定...也如武松、鲁智深一般，得过九天玄女的天书传承？
否则寻常医者，怎会有这等通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