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小章

莫言站在任清音面前，身上的气场隐隐勃发，“我们的目的是回去，但我们也曾约定，不破坏此间规则，不参与凡事斗争，是你先破坏了约定。我与小六也有我们的选择，我不阻拦你回去，只是你我之间，终究立场不同。他日，若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若赢，自会向爹娘请罪。我若输，她所在的地方，便是我埋骨之所，爹娘那，请你替我说一句抱歉。”

“是！”任墨予的脸上，难得不见了笑容，只有认真，“老大，你告诉爹娘，我不回去了，我和二哥一样的选择。”

任清音脸上还是那熟悉的笑容，眼底却早已没了笑意，“老二，我从来不知道，你口舌如此厉害。”

莫言一向脾气大过嘴巴，动手比动嘴快，今日他却没想到，那平静的几句话，竟将一切都放到了台面上。

“我不是口舌厉害，我只是想的清楚。”莫言平静地望着任清音，“此间没有你的挂念，你自是会不择手段回去，她便是你最大的敌人。而我为了她，自然也是拼尽全力，你我之间终有一日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多年兄弟之情，不如今日说个明白，做个了断。我任言，自今日后，以命护她守她，你要她的命，先拿我的。”

任清音苦笑，“老二，你动真格的了。”

莫言行走江湖，极少用任言这个名字，因为莫沧溟曾对他说，任这个姓是“神族”的荣耀，近乎于神祇的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神族。所以他极少称呼自己任言，但今日，他在任清音的面前，将这两个字抛出，便是以神族之子的身份起誓了。

“还有我。”任墨予站在莫言身边，遥遥望着任清音，“老大，这些年承蒙你一直找我，救我，帮我。这件事我感激于你，但二者不能混谈。在族中，我一向任性玩闹，不曾有过担当。但这一次我想为她担当，所以对不起了。”

任清音看着任墨予，眼底神色复杂。

娘亲的孩子里，越大的孩子，往往背负的越多，无论是他、是老二还是老三，老四，都是沉稳的性子，之后的几个却是被宠上了天，随性的、娇惯的、任意妄为的。小六是他一手宠大的，没有心机不爱争斗，整日只知玩闹。竟不知何时起，他有了自己的责任，看来小六也长大了。

“所以今日，你们是来和我决裂的？”

风雪中任清音的声音那么柔和，融入在风雪中，却又那么凉。

莫言和任墨予没有说话，只是那坚定的眼神，落在了任清音的脸上。雪花卷起，拍打在三人的身上，仿佛三尊最为精致的玉雕。

他们虽为不同父亲所出，眉目之间、脾性骨血里，却又有着几分相似，各有执念各有坚持，他们都知道，谁都不会退让。

莫言一贯尊敬他这位兄长，小六更是他抱在怀里宠大的，如今兄弟阋墙，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好。”任清音脸上的笑意渐渐大了，眼神却越发的冰凉，“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动手吧。”

“不与你动手，和你谈个交易。”莫言淡淡地回应，“替我给她启针。”

“不是才与我决裂么，就请我启针，你觉得我会答应？”

莫言摇头，“非请你帮忙，我方才说了，交易。你凡事只讲利益，不讲情意，我只是与你做生意。我以‘慧心石兰’换你为她启针，你可愿意？”

任清音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慧心石兰’！？”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找‘慧心石兰’，我以‘慧心石兰’跟你交易，为她启针，让她不被反噬散功。”

任清音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不悦的愤怒，“老二，你可知道‘慧心石兰’是小七的救命药，你拿它来威胁我，若是我不答应，难道你就对小七袖手旁观了？”

“我要护她，势必不能让她死在你手中，若有朝一日我赢了，自会拿着‘慧心石兰’去救小七，若我输了，回去的人是你，我做不到其他，唯求保她一命。”

任清音忽然笑了，“老二，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心机竟是如此深沉，算得明明白白，如论如何，你都保住了她的一命。”

“过奖，毕竟一个娘亲。”莫言笑笑，那笑容间，果真与清音有几分相似。

任清音伸出手，“那你将‘慧心石兰’交给我。”

“先启针，我再给你。”

任清音歪着脸，盯着莫言，忽然一声嗤笑，“老二，你倒算计的深，只怕你手上根本没有‘慧心石兰’吧？你想让我先救她，然后你再慢慢寻，这些年，我费尽心思寻找，或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慧心石兰’吧？”

莫言不说话。

他本就是一赌，可他也知道，想要算计任清音，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没有‘慧心石兰’，那你我的交易不成立。”任清音转身，举步准备离开，“什么时候找到‘慧心石兰’，什么时候来找我。”

可他们都知道，南宫珝歌的伤根本拖不下去了。

莫言垂下眼眸，心念电转，他今日绝不能放任清音离开，但就算留下了任清音，他

是否有把握，让任清音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她启针而不动任何手脚？

他的眼神悄然看向任墨予，传递着一个信息：无论如何，先留人。

任墨予心领神会，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杀气，弥漫。

任清音停下脚步，半回首。身上的气息萦绕。

彼此都明白，动手只在一瞬间。

就在这个时候，高高的树杈上传来一个清泠泠的声音，“什么‘慧心石兰’，不就是粪桶草么，满路边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