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小章
都什么毛病!
她极度不想和任清音打交道,所以她有了换个地方的想法。但她甚至还没有起身,任清音就用话语按住了她,“怎么,像我家老二逃你那样,逃我?”
原本起身的欲望,在这一刻瞬间被按捺下去了。
南宫珝歌失笑,“不一样。”
任清音在她身边坐下,施施然地递给她一双筷子,优雅地拿出一个酒杯,慢悠悠地斟上了酒,“的确有些不一样,他是信守承诺不招惹你,而你是不想与我打交道,情感上略微不同。”
这人,猜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
南宫珝歌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走了,因为逃不是她的风格。只当是一粒老鼠屎,虽然碍眼,却也影响不了什么。
索性拿起任清音放下的筷子,吃了起来。菜有些凉了,是之前的晚餐,但配着酒倒还是不错的。
“其实,你容得下我这粒老鼠屎,为什么容不下老二呢?”任清音连喝酒的姿态,都是那么优雅,月光落在他微弯的双眸里,仿佛跳动着浅浅的晕光。
他的姿容风华绝对是天下间少有的,公子无瑕,月光清矫。人在月下,便是世间最曼妙的画卷。
只是她对他一向是防备的,更不是贪色之人,他的风华在她眼中,便也与普通人无异,更重要的是,他的聪明与算计,才是她牢记他的根源。
她嘴硬,“我没有容不下他。”
任清音举起酒杯浅浅地尝着,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不喜欢。一个能将饮食欲望都隐藏到极致的人,便是天下最为克制和隐忍的人。
“只是介意他之前的行为。”任清音慢悠悠地说着,“可殿下为何不介意他人,独独介意我家老二呢?若非在意,又怎么会要求不同?”
人,对于不熟悉的人或者外人,通常是宽容的,只有对自己亲近的人,才会放肆与挑剔。任清音说的,便是南宫珝歌心头间,莫言的地位与他人不同。
“嗯,是挺在意的,毕竟破坏我的婚礼,让我留下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不在意我就不是人了。”她冷笑声,嘴唇对着壶嘴,仰首就是一大口。
“那你应该打死的人是小六。”他笑盈盈地回答,“别说他蒙蔽神智无知,你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更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虽然老二的确出手阻拦了你,却改变不了婚礼已经被破坏的事实,你却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难道不是一种迁怒吗?殿下,你对老二的怨恨,大约是觉得朋友与兄弟,他既选择了兄弟,就不必留着那点淡薄的友情了。”
南宫珝歌不说话,或许说,是说不出话。
她那点小心思,那点小怨念,被任清音戳地透透的,所以她无话可说。
“就算不要这份友情,但殿下与老二之间,多多少少总是有些缘分的,也不必如此形同陌路。”他微笑着,唇被酒渍浸染,多了些许润泽,倒让那本来淡薄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缘分?”南宫珝歌又有些好笑了,“我们本无缘,全靠谷主强牵。”
“还记得你给安家主的那颗药丸么?那本是我炼制的三枚保命的药丸,一枚给了老二,他醉酒拿药丸抵债,才落到了‘宝源号’,偏偏又被财大气粗的秦慕容秦侍郎连着夜明珠一起买走了,最后送给了殿下。殿下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了安家主。这难道不算一场缘分吗?”
南宫珝歌当然知道这场事,“你该不是想对我说,是因为莫言的药,救了安浥尘,才有了我和安浥尘的那场婚礼,所以让我既往不咎?”
清音颔首,“我若说是呢?”
南宫珝歌夹着菜,慢悠悠地咬着,歪着脑袋偏着脸似笑非笑看着任清音,“谷主好辩才,只是谷主似乎忘记了,药是源自莫言,却是秦慕容买回来的,也是秦慕容送给我的,若说缘分,该是我与慕容之间的缘分,若说运气,也是我与安浥尘的运气好,怎么也轮不到莫言吧?”
“这药只有三枚,就算你一只脚踏上了奈何桥,它也能把你拉回来,更因材料难得,想要再炼,难如登天。殿下认为这般奇药,我会任由它一直在殿下手中不追回吗?”任清音忽然反问。
南宫珝歌原本举着酒壶凑向唇边,却因为这句话忽然怔了下,酒液从壶嘴里洒出,湿了前襟。
“在‘南映’的时候,我曾经给过殿下数个条件,每一条都足以让殿下动心,譬如,我曾说要治疗你那贴身侍卫的嗓子;譬如,我说要为十三殿下驱毒,又譬如,那时的我可以提前与殿下达成抓住言若凌的交易,每一条,都足以让殿下交还药丸。”
南宫珝歌心惊,的确,那时候的任清音为她开了不少条件,最后却有些头重脚轻的只说帮助找到任墨予,与她认识的步步为营的模样多少是不符的。
她不确定地开口,“难道因为……”
“因为老二和你喝了两场酒,他跟我说,算了。”任清音抬起手腕,似乎是敬南宫珝歌的意思,却也没等南宫珝歌回敬,便独自饮下了那杯酒,伸出筷子加了一筷糖醋里脊,放在口里慢慢地咀嚼着。
糖醋里脊早已经凉透,既不酥也不脆,反而泛着一股酸劲,他却第一次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大约,这是任墨予喜欢的菜,他便多了些许情感的流露吧。
只是他慢悠悠地咬着,却是始终望着南宫珝歌淡淡地笑着。这笑容,意味深长。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话说尽,什么时候留给他人去想。
南宫珝歌此刻的表情,的确是有些阴晴不定,任清音想要告诉她的,无非是莫言一句算了,放下的是他唯一一颗有回天之力的药,放下的是他生命垂危之时能够续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