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箜篌Erasmus 作品

52. 做闲人

春枣告别了楚服之后,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她坐在马车上,也没心情吃麻团了,远远瞧见太主府门口门庭若市,停着一辆彩绘铜饰的驷车,门口还站着几个东张西望、穿着不凡的小厮,显然是家中有贵客。


这“贵客”能是什么人,她猜都不需要猜。


肯定又是窦婴这个不穷的亲戚来打秋风了。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窦丞相日日拿着朝廷那么多的俸禄,为什么还要贪太后这一点遗产?


马车一停,她赶紧跳下来,卷着自己带着一布袋的红糖麻团,一猫腰进了府里,把楚服告诉她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刘嫖。


刘嫖认真听完,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叹了口气:“这孩子,娘娘没叫我送去些什么补品,或者有什么想吃的么?”


春枣摇了摇头,又想起以往小姐喜欢吃的东西,什么野菜饺子,什么酱牛肉烤羊腿,实在不像是一个娘娘会在宫里吃的,也不敢说。


窦婴在一旁吃茶,见她说不出来话,笑眯眯地说道:“身子好的,哪里需要补。瞧卫婕妤,不愧是将门出身,不过是承宠一晚,就能怀上皇嗣。”


刘嫖瞥他一眼:“窦丞相有什么见解不成。”


“不敢不敢,不过是我那儿有些上好的当归、人参,还有些红枣……”


他话音刚落,身边跟着的小侍就捏着嗓子嚷嚷起来:“大人的记性不好,怎么能忘了,那当归是你特意问了太医,要孝敬宫里头的贤妃的。”


“哎呦,还是你记性好,”他瞧了那小侍一眼,十分满意地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刘嫖,惺惺作态起来,“可真是不巧了。姐姐还是另寻他处吧。”


刘嫖冷笑,不接他的话。


窦婴仿佛没察觉到她的不悦,继续往她身上扎刀子:“皇后娘娘和皇上琴瑟和鸣,也有三五年了,一直没能开枝散叶,姐姐也应该想想办法才是。那卫婕妤入宫不过三年,生了个公主,肚子里还有一个,弟弟在边关也争气。”


看刘嫖气得脸色煞白,他弯唇一笑,晚饭也不吃,起身告别去。


他贵为丞相,不管是民间的医生还是太医院,他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医生,治皇后娘娘的“不孕之症”。


若这件事是人为,刘嫖不能仰仗后宫,定要对他投诚,到那时也必然拿出太后遗产作为诚意。


窦太后就说,阿娇被刘嫖宠坏了,性子不安分,骨子里是个野孩子,让窦灵犀帮她盯着。


刘嫖还一直不信。


后位坐不稳,就是薄皇后惨死冷宫的下场,她不忍心,阿娇更不可能蠢到去做那样的事情。


明明只要生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是个公主倒也罢了——就能成为嫡子的母亲,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当太后。


这样简单的事情,阿娇怎么会不愿意做呢?


阿娇到底在和什么人赌气。


她身体没事,会不会是装病了六天,躲着刘彻的宠幸呢?


眼见着陈阿娇入宫五年了,就是不肯生育,她也渐渐相信当年窦太后说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那么了解她的亲生女儿,却也无可奈何。


母女之间,就这么徒生猜疑。


于是刘嫖特意没有带着当归一类的东西,双手空空地去拜访皇后。


她年近五十,神态却不显沧桑。


为了见女儿,还特意打扮过一番,精神显得比陈阿娇还要好。


从进了宫门坐上轿子,她就觉得宫中有些不安分的气息,整个人惴惴不安起来。


阿娇的身子真的养好了吗?


还能生育吗?


她坐着,身子前倾,急迫又不安。


直到秋枣把她引进门,阿娇笑着出来迎接的时候,心才微微放下了,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来:“娘娘身子可恢复了些没有?那六日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你……”


阿娇握着母亲的手坐下:“还有些虚弱,已经不碍事了。”


昏睡了六天,怎么可能不碍事呢。


刘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看着明显疲惫不堪的阿娇的面容,心疼不已却只能抓住自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和你外祖母早就说过的,你入宫了要早早生个孩子稳固地位。咱们有再多财产,没有孩子也没法后宫立足啊。”


陈阿娇的长篇大论卡在了喉咙里。


她立马垂下眼睛,抽出一只手假装擦了擦眼泪:“后宫美人儿那么多,皇上要雨露均沾,不能总是来见女儿。尤其是卫子夫,生了个长公主,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阿娇也羡慕,却实在没有福气啊。”


刘嫖静了片刻:“在这宫里,不争不抢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彻治世,首要一件事抗击匈奴,也因此朝中新贵,如卫青,李蔡等人,皆有军功傍身。后宫的妃子们,家中兄弟们有军功的,也要更受宠一些。


甚至就贤妃,都有兄弟军中做个军医,受过嘉奖。


这些将军们都看不上“金屋藏娇”,虽然不能妄议朝政,却也觉得陈阿娇不应该坐在后位上。


陈阿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蓄满了泪水:“阿娇在朝中的声名没有卫婕妤好。尤其是李将军,宫宴喝醉了,多次说起阿娇不如卫婕妤。阿娘,您要帮帮阿娇,阿娇在后宫里束手无策,只能靠阿娘了。”


刘嫖太久没接触过宫里这些腌臜事,看着她的泪猝不及防:“好儿,你哭的我心都快碎了。窦灵犀不也在宫里么?她就没帮衬着。”


提到窦灵犀,陈阿娇哭得更大声了:“灵犀姑姑说我握着太后遗产不松手,说我家财万贯,哪里肯帮我?我实在是冤枉得很。”


“阿娘,窦家靠不住,您可得为了女儿,早做打算啊。您可别忘了,外祖母遗产中有一样可解燃眉之急。”


刘嫖走的时候心事重重,居然也忘了问问,陈阿娇到底为何莫名其妙地睡了六天,又莫名其妙地苏醒。


这事情被母亲轻轻揭过以后,也就显得合乎情理了起来。像是昏睡六天,是什么理所当然、从小如此的事情。


*


是夜,陈阿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大约是那六天的昏睡身子实在是睡饱了,她居然也不觉得困,就坐起来打坐。


前几日,楚服明着给她按摩,实则为她输送了不少内力,经脉有些吃不消,连日在她的身体里翻滚。


秋枣每天有忙不完的活,睡觉也沉,在自己的屋里打着鼾。


陈阿娇听着这鼾声、虫鸣,风打阔叶,干脆翻身下床,随便取出来一条粗硬的腰带缠在手腕上,当做鞭子来甩。


她从小学的就是马鞭,皇子王爷们秋猎得来的皮,跳出最好的鞣制了来献宝,金贵无比,全都不许带进宫里。


习武不是个好皇后的做派,幸好她连皇后都不想做了。


就这么舞到半夜,窗外明月高悬,落在窗边那乖乖坐着的巫蛊娃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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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显得栩栩如生。


陈阿娇整个人泡在了冷光之中,汗浸透了薄薄的罗衫。


楚服运给她的内力运化在体内,经脉苏醒。


夜风把她的袖子吹起,半散不散的长发也跟着变成风的形状,分明是清凉的,可她太激动,久违的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被那月光灼烧着。


“下回做个硬鞭子。”陈阿娇自言自语,去院子里取了几瓢冷水冲洗身体,把娃娃再次抱在怀里,两指捏住它的手指做游戏:“你说,楚服在军营里是怎么给我缝的呢?用的还都是这么好的布料。”


娃娃不言语,被捏成张开双手拥抱的模样,袒开胸口。


陈阿娇还记得这个娃娃的“用法”,她不想等了。


这娃娃从来不是魅惑君主的手段——用在那个人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被夜风吹透的身体里,年少时期那种焦渴的萌动正在涨潮。


阿娇在楚服睡过的那张床上找到了几根栗色的头发,珍宝似得放进了娃娃胸口的小口袋里,滴上自己中指的血,看起来真像一颗没有学会跳动的心。


巫蛊娃娃躺在她的怀里,像是缩小版的她。


那颗小小的心脏,是楚服缝的,留着阿娇的血。


这是她们的孩子。


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心,就让她来替我说话。


阿娇把它抱在怀里,额头抵着娃娃柔软的额头。


她合上眼,闻见娃娃身上残留的楚服皮肉上的香气,用鼻子缓缓蹭过那些气味算不得浓郁的部分,唇角克制地勾起。


我要你爱我,我诅咒你永远爱我。


我一定会找到方法保护我们。


远方被思念的人并没有察觉。


队伍暂时休整,停在了一座城池的郊外,可楚服仍旧也无心睡眠,仰头看着月亮。


烈酒入喉的同时,她察觉到心口微微的异样,只以为是思念过甚。


她以为自己对阿娇的欲念太过深重,久别重逢的匆匆一见,就到了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地步。


楚服先是恨她太过冷淡,又恨自己太过克制,不知不觉一壶酒就见了底。


——看来娃娃的制作手段的确有进步,就连本人也无法察觉自己被下了蛊。


“楚服,还不睡吗?”同行的厨娘起夜,被马车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明儿个要早起赶路去。”


楚服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干杯!”


厨娘笑了,解了手也坐过来:“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也有心事?”


楚服给她挪了个地方,也就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忘却了,笑道:“您可别调侃我了,不过就是个校尉,担不起。”


“你要是个男儿身,肯定也能做将军!”厨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以后能封侯拜相,做个女侯爷!”


楚服明智“借你吉言。不过我更想在京郊的小院里,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这种事情不是很容易做到的吗?你也太没追求了。”厨娘撇了撇嘴。


“还不行。”楚服抚上胸口,“但很快就可以了。”


厨娘懵懂地眨着眼睛:“那你喜欢的人还挺难嫁的,还要你去边疆打仗。”


楚服扯开话题:“你呢?也有喜欢的人?”


“我才没有呢!我以后要去开个小酒馆,肯定能成远近闻名的厨娘!要是嫁了人,我就只能当老板娘了,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