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若是被村长发现行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死死攥着衣角,心里正紧张万分的时候。
马脸女人却比我还要惊慌,那张本就蜡黄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全无。
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私自带陌生人进村可是要受重罚的大忌。
我注意到她的双手在不停颤抖,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神经质地咬着下唇,在原地转着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跺了跺脚:“快跟我来!”
她压低声音对我说,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内心正在不停挣扎。
她带着我穿过堆满柴火的院子,来到后院一间低矮的偏房。
这间屋子显然常年无人使用,推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堆放着农具和几个落满灰尘的箩筐,墙角还结着蛛网。
“你就藏在这里,千万别出声!”她紧张地嘱咐我,声音压得极低,“我爹今天要被送上弃老山,村长现在带人来了……”
话音未落,前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透过门缝,我看见马脸女人的丈夫正在应付来人,那张憨厚的黑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但额头上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她转身要走,我急忙抓住她的衣袖:“等等!让我跟着去看看行吗?”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揭开村子秘密的关键时刻。
马脸女人像被烫到一样甩开我的手,坚决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细,“要是被村长发现,咱们都活不成!”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深吸一口气,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堂屋里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殷道长身着法衣,手持铜铃和桃木剑,正对着一个贴满血符的黑木箱做法。
那些用鸡血绘制的符咒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每一笔勾勒都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马脸女人突然扑上前去,跪在地上哭求着什么。
村长一把将她拽开,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几步:“别妨碍道长驱邪!”
他厉声喝道,“惊动了邪祟,全村人都得遭殃!”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村民,粗略估计不下二十来个。
他们或站或坐,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则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必须亲眼看看这个弃老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栓好房门,目光在屋内搜寻着。
角落里的木衣柜吸引了我的注意,里面堆满了马脸女人的粗布衣裳。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形。
我迅速行动起来,褪下自己的外套,换上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
散开头发,用一块褪色的蓝布包住头,又抓了把窗台上的积灰抹在脸上。
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村妇模样。
这时,殷道长的法事似乎进入了尾声。
只听他高喊一声:“起灵!”
几个壮汉从里屋抬出了一个身着黑色寿衣的老人。老人双目紧闭,面容枯槁,像一具干尸般任由摆布。
他们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入那个贴满符咒的黑木箱中。
院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支送葬队伍,人人披麻戴孝,提着白灯笼。
有人在前头撒着纸钱,飘飘扬扬的纸钱在夜风中打着旋,宛如一群白色的蝴蝶。
我趁机混入看热闹的村民中,刻意低着头,远远跟在队伍后面。
这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像一条白蛇,在月色下缓缓向弃老山蠕动。
夜风送来此起彼伏的哭丧声,有真切的悲痛,也有敷衍的干嚎。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场普通的葬礼。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弃老山赫然出现在眼前。
整座山光秃秃的,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唯有山脚下一小片树林还保留着些许生机。穿过树林后,
眼前的景象让我毛骨悚然,山路两侧密密麻麻布满洞窟,像无数张开的血盆大口。
夜风吹过这些洞穴,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亡魂的哀鸣。
队伍在半山腰的一个窑洞前停下。
透过人群缝隙,我看见老人颤巍巍地从木箱中爬出,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和一个小板凳。
他的动作迟缓得像是在演一场慢动作戏,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终于,他独自走进了那个漆黑的洞窟,背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村民随即放下门栓,那设计精巧的机关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我注意到那个装置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这意味着老人将被活活困死在这个洞穴里。
想象着他在黑暗中慢慢被饥饿和恐惧折磨致死的场景,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胃里翻江倒海。
洞外,马脸女人一家跪地烧纸,跳跃的火光将他们的脸映得阴森可怖。
“爹,您安心去吧!”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在山谷间回荡,与其说是悲痛,不如说是完成某种仪式的表演。
这残忍的陋习,竟被全村人视为天经地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
正当我看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
回头一看,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村长带着麻子脸和十几个村民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麻子脸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扯下我的头巾:“村长,就是她!”
他尖声叫道,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从进村就鬼鬼祟祟的,还到处打听养老院!”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耳边嗡嗡作响。
村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
原本肃穆的送葬场面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杀人犯!”突然有人指着我尖叫。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村民抡起镐头朝我砸来:“就是你杀了李德勇!我们都看见了!”
李德勇?
那个在祭祀时用古怪眼神看我的邋遢男人?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