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哎哟喂!


钟福快吓哭了。


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完了完了,脑袋要没了。不知道没了脑袋还能不能当差闽州新进贡来一座座钟听说里头有鸟儿,他还没见……


“钟公公。”顾知灼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你接着说。”


钟福抖了抖双肩,他忘记说到哪儿了。


顾知灼点了点册子,钟福想起来了连忙说道:“县主。时间毕竟有些久还有一些或是查不出去处或是已经几经易主难以找回。依太孙令这些是给您的补偿,您看看。”


他殷勤地又奉上了一本册子


殷惜颜的泪水还在睫上挂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开册子。


看着看着,不禁瞠目结舌。


这补偿是不是太多了?


幼时,殷惜颜出身富庶哪怕只是看册上的名字和图也能猜到这一件件都是珍品,甚至是孤品。


这本册子在她手中重若千钧几乎快要掉下来了。


顾知灼用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稳稳地合上了册子。


她含笑问道:“县主府都备好了没?”


“是。”钟福笑容满面道,“县主搬进去就能住。县主,您什么时候搬家?”


钟福记着乌伤的嘱咐务必要问问她什么时候搬他们过来帮忙。


殷惜颜看向了顾知灼。


她并非遇事踌躇之人,只不过在风尘中挣扎长大这一出出的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知灼说道:“我帮殷姐姐搬家你们不用忙了。”


“是。”


钟福犹豫了一下恭顺地应了最后又把一本房契留了下来。这是县主府的房契。


顾知灼示意晴眉把人送出去。


对于内廷而言晴眉是自己人钟福的态度轻松了不少。


顾知灼看了一眼房契抚掌道:“殷姐姐这里我认得以前是武安侯府的一个别院我记得是个五进的宅子。武安侯府被查抄后充入了国库。”


“应当重新修整过了你住进去后再慢慢按你喜欢的布置就成。”


朝廷恩赐府邸宅子赐的都是查抄罚没的毕竟重新盖一来时间久一年半载都盖不完二来京城也没有太多的空地还需要让百姓搬迁什么的过于劳民伤财。


要修缮县主府再加上殷惜颜得卧床休养一个月不能走动册封令旨才会拖到现在。


顾知灼特意慢慢地归拢整理着几本册子给她时间平复心绪。


不多时晴眉回来了和她前后脚一起回来的还有听怜。





刚刚在前头唱曲,看到有官差直奔小跨院,还有好些人来打听归娘。她生怕归娘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唱完了曲就赶了回来。


晴眉低声附耳禀道:“姑娘,门口有不少人围着,是各府打探消息的家丁,装作是看热闹的百姓,钟公公走后,不少人都离开回去禀报了,也有人在向掌柜打听,还有人偷偷摸摸地想往里头走,让……”主子暗留的人“拦下了。”


顾知灼颔首。


她把几本册子一并交还给殷惜颜,房契放在最上头,含笑道:“殷姐姐,不如今日就搬吧。”


住在这儿,她倒是无所谓,就是这一波波人来来往往的,指不定会冲撞到殷姐姐。


殷惜颜抱着册子,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在跳动。


顾知灼愉悦道:“我们现在就搬,一会儿你再留我吃顿暖房饭。”


殷惜颜莞尔一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听怜姐姐。”


殷惜颜叫住了听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过去。”


“我?”


听怜吓了一跳,指着自己。


归娘找到了弟弟,也平反了,以后不用再过这种流落风尘的日子,这比什么都好。


听怜打小被卖进花舫,哪怕自赎己身,贱籍两个字也会跟她们一辈子。她看多了周围姐妹们的遭遇,早已心灰意冷,


这么些年来,归娘是她见过的归宿最好,她打从心底里为归娘高兴,这仿佛也是在鼓励着她,继续走下去,她也许也能走出一片坦途。


“你和我一起住吧。”


听怜连忙道:“不行不行,我是什么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我也是什么身份。”对于过去,殷惜颜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对人言,“我一个人住也无趣,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殷惜颜主动挽着她的胳膊,听怜想到一窝蜂跑来打听归娘的人,也生怕她脾气好,一个人住着会被人欺负。


她应了,心想就陪归娘住几日,等归娘弟弟回来,她再住回来。


搬家搬得相当得顺利。


殷惜颜从前居无定所,除了几身换洗衣裳和琵琶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听怜也是。


只需要一辆马车就够了。


顾知灼把她们送了过去,谢应忱让工部修缮县主府时,并没有安排下人,仅仅只是知会了乌伤一声。


这宅子里头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是乌伤安排的,谢应忱也没有过问过来历。


县主的黑底红字牌匾高高地挂着,黑漆崭新,仿佛还能隐约闻到一股漆味。


武安侯府因贪墨军饷被查抄,府中素日奢靡,这座别院更是景致极佳,颇有些江南园林之风。至少里头的假山湖石亭台楼阁都要比公子家好看多了。


唔。


公子家空空荡荡的,能娶到媳妇真是不容易!


这么一想,顾知灼高兴了。


也不知道商心雁大家到京城了没,过两天去问问,请她去设计一下。


顾知灼帮着她们俩安顿好,又吃了顿暖房饭,交代了殷惜颜接下来日日要喝的药,离开的时候已是黄昏。


她抱着猫坐在马车里,晴眉从车橼走了过来:“姑娘,你看外头。”


顾知灼撩开车帘,县主府的对面三三两两站着不少人,这是见她们从天熹楼搬走,又跟了过来?


“停。”


顾知灼跳下马车,目光一扫。


就见一个家丁打扮的正在侃侃而谈:“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能见过什么世面,到时候给门房塞些银子,就混进去了……”


“混进去,然后呢?”


听到有人问,家丁道:“你怎么连这都不懂……”


说着话,他扭头一看,竟是个通体气派富贵的陌生姑娘,一下子就哑了声。


顾知灼弯了弯嘴角:“你跟我说说,混进去,打算做什么?”


一旁有人拉了那家丁一把,扑通先跪了下来:“顾大姑娘。”


顾、顾大姑娘?


家丁两股战战,也跟着跪下,支支吾吾:“没、没打算做什么,就是打听、打听一下。”


顾知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抬步走了。


人一走,家丁满头大汗,吓得不行。


见马车走远了,他连滚带爬地回府禀报。不止是他,各府派来打听的家丁护卫,也全都一窝蜂跑了回去。


听说,顾大姑娘和这位福安县主相熟,还为她出头,不由齐齐一惊。


这下是不敢再轻视怠慢,各府老老实实地写下拜帖,备上贺礼,送到福安县主府。


不过,县主府闭门谢客。


贺礼都收下,并也让人一一回了价值相当的回礼。


一连数天,没有任何人见过福安县主。


满京城,怕是也只有晋王知道这位殷氏女的来历。


谢应忱把沈旭撵出京的时候。朝上不少人都在猜测,谢应忱的目的是要收拢内廷,就连晋王也是这样想的。两人的合作,已经让谢应忱谋到了储位,也差不多足了。


沈旭就跟一条毒蛇似的,喜怒无常,冷不丁会回头咬上一口。


与其烦恼怎么来控制他,倒不如除掉一了百了。


没想到,这都快一个月了,谢应忱竟然真的没有动手,放任沈旭留下来的人继续把持内廷。甚至搜刮皇帝的私库他都不在意。


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封了一个县主。


为了讨好沈旭,竟封了一个伎子为县主。


实在可笑。


晋王烦躁地在纸上划


拉始终不能让心绪平静下来。


“王爷!”


小厮焦急的声音响起。


“王爷世子爷不好了。”


笔从晋王的手中落下他白着脸冲了出去。


谢启云气息奄奄晋王赶过去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了一口气胸口微弱的起伏着。


幸好府里日日夜夜都有大夫守着几个大夫围着他转又是施针又是灌药平安符祛病符贴了满身花了大半天总算是把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


儿子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晋王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了下来。


“王爷。”


花大夫是晋王特意从江南请来的神医:“世子的病老夫已束手无策如今哎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花大夫行医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求神医多费心了。”


晋王拱手不由地去看躺在帐子里头的儿子。


心痛如刀绞。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是云儿下一个这样躺着的就是自己了。


与其说如今是在为了云儿寻一条生路倒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不是吗?


晋王没敢去掀开帐子只交代了下人给大夫们每人准备一个大封红便匆匆地离开了。


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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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唯有一条路能走!冲喜。反正最多也就是一死没什么不能尝试的。


“备马。”


晋王快步往仪门走去。


晋王骑马出门谁都没带。


他直接策马出城一路往南足足跑了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一个小小的庄子。


这个庄子鲜为人知甚至连地契都不在晋王的名下。


庄子很小远离官道素日里几个月都不太会有人路过。庄子里头也没有庄户只有一个管事和一群不识字的哑仆他们照料着几亩薄田和一个养鱼的池塘过着最最安宁而又平淡的生活。


乍一眼看着烟火缭绕相当惬意。


“王爷。”


管事迎了出来他年岁有些大但身形依然矫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你不用跟着。”


晋王交代了一声后径直进了里屋。


管事亲自守在了外头又用手语吩咐哑仆们不许靠近。


晋王走进了一间布置得平平无奇的内室他按动机关随着一阵轻微的齿轮声地砖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


晋王提起油灯走了下去。


地砖重新合上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暗室不大四周的墙上嵌了三面书架和一面多宝格。


中间是一张书案笔墨纸砚都有。


晋王


放下油灯后,去书架那儿翻找起来。


书架上摆着的不是书,而是一本本类似帐册一样的册子,有些页面已经泛黄,隐隐还有些潮湿,像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晋王称它们为暗册。


晋王在朝上屹立不倒,靠的不止是皇帝的扶持,还有这些暗册。


他花了许多年,如今已在近半的官员勋贵身边安插了人,收集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些人往日里只是普通的姬妾宠侍,等到要用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他手中的刀。


就如同,他用一个瑟瑟,毁了龚海和大公主两人一样。


最可惜的就是顾家人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一辈子就守着一个糟糠妻,他准备好的瘦马送都送不进去。


晋王的手指在这些暗册上书脊上一一划过,拿出了其中一本。


暗册的封皮上写了一个“孙”字。


晋王走到书案前仔细翻看,他在找有什么把柄,可以让承恩公妥协。


既然好言相劝,承恩公不愿答应,明明是亲家都不肯救云儿,那也别怪他了。


这本记录不多,寥寥几页就已经翻完了。


晋王仔细翻看着,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没用的东西。”


晋王把暗册重重地摔在书案上,烦躁地扯了扯衣襟。


他知承恩公胆子小,但也没想到,居然能小到这各种地步,堂堂国舅爷除了贪墨,圈地之类不大不小的事,几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把柄。


就连他嫡兄的死也不是他干的,是他嫡兄酒醉掉下池塘淹死的。


晋王长叹了一口气,呢喃着:“云儿……”


云儿最多只有一个月,机会只有一次,他没时间跟承恩公干耗着。


晋王紧紧地攥住拳头,眼中掠过一抹狠厉:“既然没有把柄,本王就造一个把柄!”


他把暗册放了回去,正要从里头出去的时候,他脚步一拐,走向了一边的八宝格,拿出了放在八宝格最上方的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里头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圣旨的上头还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液,这些血已经相当陈旧了,显现出了黑红色。


看过后,晋王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又把圣旨放回到了原处。


晋王没有久留,匆匆来,又匆匆走。


在晋王回到京城后不久,向阳也悄无声息地进了镇国公府的门。


顾知灼在花厅见了他。


“大姑娘。”


向阳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上都有酒窝,灿烂的和他的名字一样。


“晋王出了城后,去了一个庄子,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顾知灼笑着抚掌:“很好。”


公子曾告诉过她,晋王到处送瘦马侍妾,伎子小倌,收到的人只当是艳福,实则这些美人全都是晋王养出来的死士。


晋王的手上握了不少人的秘密,靠着这些秘密,轻易的为谢启云谋到五军都督府的左提督。


不止是朝臣。


之前晋王和皇帝翻脸的那一次,晋王曾连夜出城,第二天,那块残墨就出现在了皇帝的案头。


两人“重归于好”。


顾知灼早就怀疑,晋王有一个隐蔽的所在,里头放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秘密。


残墨。


甚至是,先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