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泉 作品
92. 当年真相
“你方才说了什么，才让那个人急匆匆地离开？”
凭着顾望悔在正序监的地位，能让他插手的案子，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合实话实话：“和刚才装疯卖傻的样子一样，对着那盆南天竹嗷嗷大叫。”
南天竹？
一眼望去，南天竹的青叶在微风里微微摇曳，像是冲着人招手，勾人去发现被忽视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沈晴微查过顾望悔的。
是个人精，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游刃有余，最擅长与人打交道。
如此想来，那位大人家中种南天竹，他或许是一清二楚的。
“算了，不管他了。文合，你没失忆吧？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合眼眸中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许是屋外阳光映着眼中的一点湿润了。
他曾是为皋王效命的，是个风风光光的侍卫首领。
年轻时，他曾以此为傲，想着这是值得他吹嘘一辈子的大好事哇。
皋王此人虽纨绔了些——像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日子过得随随便便；但文合还是高兴，差事美，主子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殿下原来没什么野心，钟爱游山玩水，对月吟风。”
“如此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年，直到十年前的一场意外。”
“那场意外中，我们拼死抵抗，可依然中了对手的陷阱，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被带走了。”
为此一事，文合耿耿于怀许久，处处打听殿下的下落，找了足足半个月。
依然是杳无音信。
“然而有一天，殿下忽然回来了。”
“身上大片大片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仍然看着触目惊心。”
“此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与从前的‘狐朋狗友’断得干干净净，亲手斩断、摧毁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就像是尘封在血脉中的使命忽然觉醒，他开始认真处理政务，不再假手他人。夙兴夜寐，废寝忘食。”
“殿下从前虽然闲散些，但脑子是灵光的。处理事情如行云流水。可——殿下，不再是从前的殿下了。”
“再后来，便是苦心孤诣地图谋造反。但是殿下根基尚浅，叛军一开始势如破竹，但攻入皇宫的那一夜……”
当年血流成河、哀鸿遍地的场景，文合至今想起，仍觉得心惊胆战……
“东窗事发，叛军很快被牵制，几个为首的当场人头落地，浩浩荡荡的人马所剩无几。皋王也被活捉，从此下落不明。”
“但明眼人都知道，殿下恐怕早就受尽折磨、人头落地。”
十年前，沈晴微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
算着时日，那时她才刚回京。按理说，谋反未遂这样的事，应该会在京城浩浩荡荡地传遍。可沈晴微却对此毫无印象。
文合好像读懂了眼中的茫然与正经，淡淡道：“皋王殿下与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至亲，深受这个皇兄的喜爱，也深得太后的宠爱。他谋反一事，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年，陛下封锁了消息，纵然宫里尸横遍野，但消息没传出一点。但我们都知道，现在他……大概已不在人世。”
“在那场大战中，是殿下用他的命，换下了这场闹剧的终止。”
“本该株连九族的几个罪人，侥幸有以死谢罪的机会。”
沈晴微问：“所以十年后，他们卷土重来，一心复仇？”
“不会。当年活下来的人寥寥，殿下以他的死换剩下之人的安宁。剩下的人，要么是只有一腔热血就投靠他的勇士，要么是……”文合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经过陛下的一手策划，活下来的人已经不会对江山、对他的皇位产生任何的威胁了。该流放的流放，该放过的放过。即便所有人的力量想加、赌上性命，也已经没有力量卷土重来、再度复仇了。”
“那下毒一案是在？”
文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报复啊……报复当年临阵脱逃的退缩之人，报复抛弃殿下苟且偷安的人。”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皋王余党中，还有某些人逃过了当年的追查，未被识破。
十年之后，杀了当初“背弃信义”、没有站在皋王这边的同僚，以他们的血，祭奠皋王的在天之灵。
至于为什么是十年后……天灾人祸，动乱四起，这潭水已经被搅浑了，他们正好浑水摸鱼。
顾望悔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由他来为此事善后，也合情合理。
沈晴微开口问：“那你呢？”
文合闭上了眼睛：“我……在殿下谋反之前，放弃了殿下。”
所以他们要报复他。
“可我不想死。我做错了什么？十年前我贪生怕死，可我所行之事无愧于大煜，只是愧对殿下。他们凭什么杀我？”
他话中的不满充斥着整间屋子。
沈晴微等他冷静下来：“你可知是什么人要害你？”
文合冷冰冰地说：“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在朝廷混得风生水起的工部侍郎贾大人！谁也没想到吧，十年前没查出来的余党，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活着！”
贾邬岐！
此人沈晴微略有耳闻。据说此人本事不小，脾气也不小。
幕后真凶是贾邬岐，那娘呢？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她真的是皋王党羽，为何十年前能侥幸逃脱？可若不是，现在为何又卷土重来，在一个不恰当的地点出现？
沈晴微不死心地问：“容乙你认识吗？他也是逃兵？”
文合点点头：“死的人里凡是和十年前有牵扯的，都是背叛殿下之人。至于其他几个无辜被害之人，大抵是为了混淆视听吧。”
至此，迷雾散，真相差不多水落石出。
可沈晴微仍觉得，有千丝万缕的疑念断不清、道不明。
比如，在这场勾心斗角里，娘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再比如，为何其他叛主之人——不算上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文合，他们都中毒惨死，唯有容乙一人金蝉脱壳。
沈晴微想等顾望悔回来，把今日问到的消息告诉他。
没想到，太阳落山前他就回来了，面色凝重地告诉他们六个人——“此案到此为止。”
“真凶已经查明，虽与你们的努力关系不大，但勉强算是你们也出了一份力，这个考核任务就算过了，你们明日天亮之后，就可自行离开了，剩下的事不必再插手。”
说着，顾望悔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晴微一眼：“此事云然有功，我自会如实告知离澈山相关的负责考核的人。”
那天，百姓们因为真凶伏法而兴奋不已；贾邬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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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罪入狱的消息传遍村口。
既然顾望悔这么说，沈晴微也不会多管闲事地瞎掺和。
离澈山的任务完成了，该算算云然和顾望悔的恩怨了。
*
残阳如血。
顾望悔安顿好文合以后，一个人倚在窗前，看如火的太阳一点一点、缓缓地爬下山。一身光芒不散，却心甘情愿沦入黑暗。
诗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顾望悔看着黄昏前的天边的光亮，亮得透彻，亮得淋漓。纵然深知风雨将起，势不可挡，这么天光总还是诱惑着人，想要赌上一切拼一片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大抵是早年饱受流离之苦的疮疤还在，时时警醒他的缘故。
千百年后，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天边，璀璨耀眼。
只是天地间，山河如故，又有谁会想起那些——物是人非？
有些念头浮现在脑海以后，就如同天上的月亮，一直在那里，只要抬眼就可以看见，如影随形。
他好像饱受纠结之苦，但是总有一两个念头，与其说是为难，不如说是答案。自出现之时起，就已经有答案了。
只是这答案的代价有些沉重，让人有所顾忌。
但人总是要死的。百年之后，功名利禄也好，热血衷肠也罢，不过是化为山野间一抔黄土。来时一无所有，走了也不带一物。
想来不算委屈。
只是，有些遗憾还是盘绕在心头，久久难以排遣。
心里的苦楚本来可以默默忍受的。反正无情惯了，麻木久了，钝痛便痛着吧。
可偏偏，遇上个与往事相干的人，对他兴师问罪。那人却能爱憎分明，毫无顾忌。难免有些，惹人眼红。
顾望悔沐浴过后，披上一件素净的长衫便提了一盏灯，怅然若失地出了门。
天色尚早，手上的莲花灯没派上用场，略显多余——但斯人已去，也许只有仅凭着这盏莲花灯，故人才能认出他。
七月十五。
若是人真的有魂魄，死在会飘荡在世间吗？
若能真叫他与心心念念的妹妹见上一面，便是鬼又有什么可惧的？
他循着心底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着客栈附近的那座山走去。
这世间，大地总是紧紧相连的。即便故人是长眠于他处的泥土之下，只要是地，是要有土，大概还是能跨越千里，彼此感应的吧。
顾望悔朝着深山老林走去，原因之一是希望他的这份思念和歉疚能通过脚下的泥，跨越千山万水，传达到云然的墓中。说来可笑，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究竟埋骨何处。地脉相连，无论是在哪儿，尘土或许都能传达自己的思念吧。
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实在是他看多了志怪杂谈，坚信若有鬼魂，当出没于山野。没准，他和云然之间互相感应，她的魂魄就藏在某一片叶子上，看着他。
这座山他来过不少次，练路都熟悉了。
顾望悔到了一块无名碑前——一座无人冢，却寄托着他的深重情感。
云然的尸首他没见到，于是便自作主张，选了块风水宝地，立了块碑，聊表思念。
他对着墓碑，兀自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直到脖颈之上忽然架了把剑。
只要他稍微动弹一下，没准就就血溅当场。
“你来了。”
凭着顾望悔在正序监的地位，能让他插手的案子，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合实话实话：“和刚才装疯卖傻的样子一样，对着那盆南天竹嗷嗷大叫。”
南天竹？
一眼望去，南天竹的青叶在微风里微微摇曳，像是冲着人招手，勾人去发现被忽视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沈晴微查过顾望悔的。
是个人精，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游刃有余，最擅长与人打交道。
如此想来，那位大人家中种南天竹，他或许是一清二楚的。
“算了，不管他了。文合，你没失忆吧？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合眼眸中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许是屋外阳光映着眼中的一点湿润了。
他曾是为皋王效命的，是个风风光光的侍卫首领。
年轻时，他曾以此为傲，想着这是值得他吹嘘一辈子的大好事哇。
皋王此人虽纨绔了些——像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日子过得随随便便；但文合还是高兴，差事美，主子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殿下原来没什么野心，钟爱游山玩水，对月吟风。”
“如此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年，直到十年前的一场意外。”
“那场意外中，我们拼死抵抗，可依然中了对手的陷阱，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被带走了。”
为此一事，文合耿耿于怀许久，处处打听殿下的下落，找了足足半个月。
依然是杳无音信。
“然而有一天，殿下忽然回来了。”
“身上大片大片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仍然看着触目惊心。”
“此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与从前的‘狐朋狗友’断得干干净净，亲手斩断、摧毁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就像是尘封在血脉中的使命忽然觉醒，他开始认真处理政务，不再假手他人。夙兴夜寐，废寝忘食。”
“殿下从前虽然闲散些，但脑子是灵光的。处理事情如行云流水。可——殿下，不再是从前的殿下了。”
“再后来，便是苦心孤诣地图谋造反。但是殿下根基尚浅，叛军一开始势如破竹，但攻入皇宫的那一夜……”
当年血流成河、哀鸿遍地的场景，文合至今想起，仍觉得心惊胆战……
“东窗事发，叛军很快被牵制，几个为首的当场人头落地，浩浩荡荡的人马所剩无几。皋王也被活捉，从此下落不明。”
“但明眼人都知道，殿下恐怕早就受尽折磨、人头落地。”
十年前，沈晴微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
算着时日，那时她才刚回京。按理说，谋反未遂这样的事，应该会在京城浩浩荡荡地传遍。可沈晴微却对此毫无印象。
文合好像读懂了眼中的茫然与正经，淡淡道：“皋王殿下与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至亲，深受这个皇兄的喜爱，也深得太后的宠爱。他谋反一事，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年，陛下封锁了消息，纵然宫里尸横遍野，但消息没传出一点。但我们都知道，现在他……大概已不在人世。”
“在那场大战中，是殿下用他的命，换下了这场闹剧的终止。”
“本该株连九族的几个罪人，侥幸有以死谢罪的机会。”
沈晴微问：“所以十年后，他们卷土重来，一心复仇？”
“不会。当年活下来的人寥寥，殿下以他的死换剩下之人的安宁。剩下的人，要么是只有一腔热血就投靠他的勇士，要么是……”文合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经过陛下的一手策划，活下来的人已经不会对江山、对他的皇位产生任何的威胁了。该流放的流放，该放过的放过。即便所有人的力量想加、赌上性命，也已经没有力量卷土重来、再度复仇了。”
“那下毒一案是在？”
文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报复啊……报复当年临阵脱逃的退缩之人，报复抛弃殿下苟且偷安的人。”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皋王余党中，还有某些人逃过了当年的追查，未被识破。
十年之后，杀了当初“背弃信义”、没有站在皋王这边的同僚，以他们的血，祭奠皋王的在天之灵。
至于为什么是十年后……天灾人祸，动乱四起，这潭水已经被搅浑了，他们正好浑水摸鱼。
顾望悔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由他来为此事善后，也合情合理。
沈晴微开口问：“那你呢？”
文合闭上了眼睛：“我……在殿下谋反之前，放弃了殿下。”
所以他们要报复他。
“可我不想死。我做错了什么？十年前我贪生怕死，可我所行之事无愧于大煜，只是愧对殿下。他们凭什么杀我？”
他话中的不满充斥着整间屋子。
沈晴微等他冷静下来：“你可知是什么人要害你？”
文合冷冰冰地说：“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在朝廷混得风生水起的工部侍郎贾大人！谁也没想到吧，十年前没查出来的余党，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活着！”
贾邬岐！
此人沈晴微略有耳闻。据说此人本事不小，脾气也不小。
幕后真凶是贾邬岐，那娘呢？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她真的是皋王党羽，为何十年前能侥幸逃脱？可若不是，现在为何又卷土重来，在一个不恰当的地点出现？
沈晴微不死心地问：“容乙你认识吗？他也是逃兵？”
文合点点头：“死的人里凡是和十年前有牵扯的，都是背叛殿下之人。至于其他几个无辜被害之人，大抵是为了混淆视听吧。”
至此，迷雾散，真相差不多水落石出。
可沈晴微仍觉得，有千丝万缕的疑念断不清、道不明。
比如，在这场勾心斗角里，娘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再比如，为何其他叛主之人——不算上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文合，他们都中毒惨死，唯有容乙一人金蝉脱壳。
沈晴微想等顾望悔回来，把今日问到的消息告诉他。
没想到，太阳落山前他就回来了，面色凝重地告诉他们六个人——“此案到此为止。”
“真凶已经查明，虽与你们的努力关系不大，但勉强算是你们也出了一份力，这个考核任务就算过了，你们明日天亮之后，就可自行离开了，剩下的事不必再插手。”
说着，顾望悔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晴微一眼：“此事云然有功，我自会如实告知离澈山相关的负责考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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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澈山的任务完成了，该算算云然和顾望悔的恩怨了。
*
残阳如血。
顾望悔安顿好文合以后，一个人倚在窗前，看如火的太阳一点一点、缓缓地爬下山。一身光芒不散，却心甘情愿沦入黑暗。
诗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顾望悔看着黄昏前的天边的光亮，亮得透彻，亮得淋漓。纵然深知风雨将起，势不可挡，这么天光总还是诱惑着人，想要赌上一切拼一片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大抵是早年饱受流离之苦的疮疤还在，时时警醒他的缘故。
千百年后，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天边，璀璨耀眼。
只是天地间，山河如故，又有谁会想起那些——物是人非？
有些念头浮现在脑海以后，就如同天上的月亮，一直在那里，只要抬眼就可以看见，如影随形。
他好像饱受纠结之苦，但是总有一两个念头，与其说是为难，不如说是答案。自出现之时起，就已经有答案了。
只是这答案的代价有些沉重，让人有所顾忌。
但人总是要死的。百年之后，功名利禄也好，热血衷肠也罢，不过是化为山野间一抔黄土。来时一无所有，走了也不带一物。
想来不算委屈。
只是，有些遗憾还是盘绕在心头，久久难以排遣。
心里的苦楚本来可以默默忍受的。反正无情惯了，麻木久了，钝痛便痛着吧。
可偏偏，遇上个与往事相干的人，对他兴师问罪。那人却能爱憎分明，毫无顾忌。难免有些，惹人眼红。
顾望悔沐浴过后，披上一件素净的长衫便提了一盏灯，怅然若失地出了门。
天色尚早，手上的莲花灯没派上用场，略显多余——但斯人已去，也许只有仅凭着这盏莲花灯，故人才能认出他。
七月十五。
若是人真的有魂魄，死在会飘荡在世间吗？
若能真叫他与心心念念的妹妹见上一面，便是鬼又有什么可惧的？
他循着心底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着客栈附近的那座山走去。
这世间，大地总是紧紧相连的。即便故人是长眠于他处的泥土之下，只要是地，是要有土，大概还是能跨越千里，彼此感应的吧。
顾望悔朝着深山老林走去，原因之一是希望他的这份思念和歉疚能通过脚下的泥，跨越千山万水，传达到云然的墓中。说来可笑，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究竟埋骨何处。地脉相连，无论是在哪儿，尘土或许都能传达自己的思念吧。
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实在是他看多了志怪杂谈，坚信若有鬼魂，当出没于山野。没准，他和云然之间互相感应，她的魂魄就藏在某一片叶子上，看着他。
这座山他来过不少次，练路都熟悉了。
顾望悔到了一块无名碑前——一座无人冢，却寄托着他的深重情感。
云然的尸首他没见到，于是便自作主张，选了块风水宝地，立了块碑，聊表思念。
他对着墓碑，兀自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直到脖颈之上忽然架了把剑。
只要他稍微动弹一下，没准就就血溅当场。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