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泉 作品

80. 泪流满面

“我说,鬼喑先生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晴微一针见血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默默关注溪琼?”


鬼喑知道她是影雪,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嗯……”鬼喑承认了,“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溪琼?”


鬼喑好像知道溪琼有多讨厌他似的。他的那点小心思,生怕被溪琼发现。


沈晴微轻笑道:“你小瞧溪琼了,她很聪明的,不需要我说。”


有时候,有些人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鬼喑的痛处,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也是,她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只是,再也不想见到我就懒得管罢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周临言咳嗽了几声,一听就是装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先生,把脉。”


鬼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沈晴微也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她道谢道:“谢过先生了。”


把完脉,鬼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鬼喑才低声道:“这脉象着实诡异。此毒蹊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这番话,好像昭示了沈晴微必死的结局。


若连神医圣手鬼喑都无计可施,这天下,应该无人能借此毒了吧。


沈晴微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先生,我还能活到三年后吗?”


鬼喑紧锁的眉头无半分舒展,不忍心对中毒的人说,他转向周临言道:“三年……能是能,但多也多活不了多少时日。”


沈晴微听闻此语,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三年,其实足够了。


若真的算起来,她已经多活十年了。


她不亏。


“多谢先生了,先生若是见到了溪琼,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沈晴微挤出一个笑。


霄定阁给她新生,改变了她原本破破烂烂的人生轨迹。虽然她已经离开了霄定阁。但她还是不想让溪琼、宿弥他们知道自己的死讯。


还有逢嫣。若是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表面上可能比谁都高兴,但……毕竟当初,逢嫣满腔恨意刺向她的那剑都没有用多少力气,更别提是她口口声声的“以命相偿”了。


往后余生漫漫,无缘相见是一回事;但是听闻故人死讯,心里难免怅然。


沈晴微即便是死,也不愿生前牵挂之人因自己悲恸。


“这毒我解不了,但我可以施针,再用药将此毒封印起来,减轻你的痛苦。此毒封印之后,你依然可以舞刀弄枪,身体与之前无异。不过,到了三年以后,还是……”鬼喑叹了一口气,“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鬼喑这番话正好打消了沈晴微的顾虑。她还生怕因为这毒的痛苦,影响到她的武功。失去一身的武功,她就不能顺利进入正序监;不进入正序监,她就不能了却故人的遗憾,也无法接近那个人,为故人讨一个公道。


“但……”


沈晴微正庆幸之际,鬼喑话锋一转,又欲言又止。


周临言似乎比沈晴微还着急,脱口而出道:“但什么?”


“但是……此法凶险,无异于在鬼门口徘徊。有一点差错都无济于事,甚至加速毒的蔓延。而且,服下药后,要遭受烈火焚身般的钻心之痛。这个法子来封印毒,我曾试过三次,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挺到最后。更有甚者,离成功仅一步之遥时,受不了蚀骨的疼痛,自裁而亡。”


“即便这样,姑娘你也要尝试吗?”


沈晴微毫不犹豫道:“要的!先生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一人承担。”


“好,那我先去取针和药,稍后回来。这时间里,你再想想吧。”


鬼喑走后,周临言走到沈晴微跟前,双唇微动。沈晴微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他却欲言又止了。


周临言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手掌心应该早就被他掐红了。


沈晴微看着他手背的红痕、指头的红肿,忽然觉得窗外的月光似乎照在她身上了。凉凉的,在她的心间流淌着。


“周临言,伸手。”


周临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伸出双手。


沈晴微将他的手摊开,仔细一看,掌心果然已经镌刻了深深的指甲印子。


沈晴微的指尖轻轻掠过掌心里陷进去的一道道印子,无奈道:“傻不傻?”


周临言的耳根不知不觉间红透了。


沈晴微看着他手背上的一道道口子,轻声道:“你又何必呢?你这样,我还不起的。”


周临言道:“不用还。沈晴微,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偿还了。”


他的眼眶不知道何时多了一点晶莹。


“沈晴微,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周临言的鼻头红红的,像是极力忍住,不让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沈晴微:“害怕什么?”


“怕你想不开。在闯进火海之前,我把铁链拽开,把门锁砸坏。我想着,以你的性子,一定不想我看到你的窘迫。所以我就在门外等,等你出来。我等了好久好久。沈晴微,我等了好久好久……”


“啪嗒——”


沈晴微手心多了一点凉意。是周临言的泪。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在极力克制眼泪,周临言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血丝,眼眶也红红的。


沈晴微在离澈山上见到周临言的第一眼,就在想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奔溃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她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因为自己而落泪。


这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三殿下吗?这还是那个满心算计的周临言吗?


他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卑微?


沈晴微深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去看他的脸。


他微微发红的鼻头,他眼中的血丝,脸颊上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泪花……


这张脸,真得很好看呢。就算是落泪,也是叫人心生喜欢。


沈晴微盯着他看了很久,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哭起来,就像是朱樱色的梅花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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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朵雪白的花,一旦看了,便觉得两者是绝配。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晴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竟然如此龌龊。


但这张脸……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吧。


沈晴微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刚刚说什么?”


“沈晴微,其实把门锁打开以后,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推开拿到门。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祈祷你会自己推开那扇门,祈祷你求生的欲望能让你从对火海的恐惧中清醒,祈祷你比两年前的影雪更爱这世间……


“我就站在门前,等啊等……可是我怕,我怕你真的出事。”


原来周临言一直在等她自己走出火海,连路上的障碍都清掉了。


两年前。他好像也救过自己来着,尽管那时她并不需要他救就可以脱身。


“你不怕吗?”沈晴微看着他的眼睛,“那是火海啊。我与你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死了就死了。你有你的大业,若是出什么意外,你不怕嘛?”


周临言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仿佛缴械投降似的说道:“我怕啊。可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想你死。如果我袖手旁观了,他日午夜梦回,我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的迟疑若是成为一辈子的遗憾,那余生都会煎熬的。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他正诉衷情,沈晴微却是想着正经的事情,开口问道:“周临言,你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那里的?”


若是往常,沈晴微会毫不犹豫地怀疑周临言跟踪她。


但今日应该不是。一来是因为沈晴微格外仔细,当时小心翼翼,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格外上心。二来是因为,如果他真的跟踪她——沈晴微觉得,比起将她从火海中救出,周临言应该会更关心纵火之人的身份。


周临言自嘲地勾起唇角,垂眸道:“你果然是不信我的。也罢,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配拥有你的信任。”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欲救沈晴微,来枫村东南小屋,容乙家中。


“我真的没有跟踪你。我们分开没多久,有人用暗箭将这字条送到我手中。我怕真的有意外,就去了。”


一向谨慎的周临言却毫不犹豫地奔赴一场未知的局。


连救了人也要小心翼翼地解释。


沈晴微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她看着字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认出字迹。可沈晴微却觉得,一笔一划像极了弓弩上的箭簇,怎么看都来者不善。


周临言竟然会在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的情况下送上门来。


真是愚蠢。


可嘲讽的话到嘴边却很烫嘴,她一时说不出口。想着数落几句让他长长记性,可看着他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沈晴微终究是于心不忍。


“周临言,我真的不想欠你什么。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告诉我,我替你去做。好不好?”


她不想亏欠他。


周临言嘴角冷冷地勾起:“你是想和我撇清关系,然后同我一刀两断,继续扮作与我素不相识吗?”


连着眸色都染了几分冬日大雪般的寒冷。